第八章 婚約隱秘
陳凝華沒想到薛起竟會在這麽多人麵前嗬斥自己，頓覺失了臉麵，臉色更是難看。
可薛起到底是一家之主，又向來頗有威嚴，陳凝華自是不敢反抗，遂將罪責全都推到了薛梓彤身上，看著薛梓彤的目光直入淬了劇毒一般。
薛梓柔眼看著父母之間似要起了嫌隙，忙站出來打圓場道：“父親莫生氣，母親向來是口利心慈的。今日也是聽著傳言說大姐得罪了四皇子，擔心天家降罪，又怕大姐將來嫁了人不得夫家喜愛，一時急切失言罷了，哪就不疼大姐了呢？”
她說話語調一向柔聲細氣的，聽著就讓人覺得是個溫柔可人的。隻是這一番話表麵上聽著是勸解之言，仔細一品卻是句句指摘薛梓彤的不是。
那意思可不是，若非薛梓彤得罪了四皇子，母親陳凝華怎會這般生氣？真真是一片慈母之心，可薛梓彤卻不但不理解，還心生怨懟，更是不該不孝。
薛起看了薛梓柔一眼，心想，柔兒素來心慈，怕是看不出母親與姐姐之間的嫌隙。他卻也不想讓女兒知道這些汙糟事，略一思索，便和緩了臉色緩，借著這個台階轉移了話題：“為父回府的路上也聽到了些風言風語，彤兒可有何解釋？”
薛梓彤看著薛起的反應，無奈地暗歎了口氣。父親在兵書謀略上難有能一爭長短之對手，可在這家宅後院的爭鬥中卻是實實在在的菜鳥一隻。看不穿薛梓柔偽裝出來的良善，卻也聽不懂那暗地裏淬毒的話語。
她想要揭穿這個妹妹的狠毒心思，看來還要費一番功夫。這薛梓柔的一番做派，卻全然做了無用之功。
這一回合，倒是打了個平手。
聽到薛起質問的話，薛梓彤也不慌不忙，她早就想好了一番說辭。
“回父親的話，女兒與四皇子確實發生了一點小衝突。隻因四皇子行事略微急切，突然闖入女兒馬車，女兒一時驚慌，未及看清，竟是將其當做了登徒子，出手傷了四皇子。隻是四皇子身為天潢貴胄，心胸寬廣，想來不會與女兒一介小女子計較那許多。”
薛起聽罷，皺起眉頭，臉色有些不愉，冷聲道：“這四皇子行事也真是太過糊塗，自古男女授受不親，便是已有婚約，也不能這般唐突。你為維護自身名節，便是傷了他也是應該。這件事錯不在你，為父這便上折子與皇上陳情。皇上乃聖明之君，定然會秉公處理的，你不必擔憂。”
說完又看向薛梓柔道：“以後行事要多思多想，人雲亦雲是兵家大忌，最要不得。”
薛起訓人最喜歡用兵法，而每當牽扯到兵法他的態度往往格外認真嚴肅，不容人置辯。
薛梓柔隻能趕忙認錯，並向薛梓彤道歉，言自己不該錯信謠言，誤會姐姐。
薛梓彤自然表現的一派大方謙和，一副我是好姐姐的模樣。
“多謝父親。”薛梓彤又向薛起行了一禮致謝，完全沒有替蕭弘瑾說情的意思。
她就是惡人先告狀了，聽說這四皇子本身便不受皇上寵愛，若是能讓皇上對他的印象再差些，自己再提退婚也能更加容易些。
想到退婚之事，薛梓彤眼中閃過一抹猶豫。本來她是打算暗地裏破壞這門婚事，等到人人皆知這不是一門好親事，退婚便順理成章了。
可今日看來，父親對自己這個女兒還是有些慈父之心的。自己初來乍到，對朝堂的局勢一概不知，父親手握朝中三分之一的兵權，且掌握京畿禁衛，位置十分敏感，一個行差踏錯，便可能招來滿門抄斬的禍事。或許，自己該先和父親通個氣，再做定奪。
想罷，薛梓彤抬頭看向薛起道：“女兒還有些事想與父親商討，不知父親可有閑暇？”
“你跟我到書房去吧。”薛起微微有些詫異，卻還是點了頭，並當先站起身向書房走去。
薛梓彤連忙亦步亦趨地跟上。
兩人一走，廳中其他人頓時輕鬆了起來，看向薛梓柔的目光隱隱帶上了幾分幸災樂禍的嘲諷。
薛梓柔將眾人的神色收在眼底，氣得差點咬碎了一口銀牙。本來她是想著在父親麵前抹黑薛梓彤，讓父親對這個大姐更加厭惡。卻不想薛梓彤那個木頭樁子卻突然伶牙俐齒了起來，將事情輕描淡寫地解決了不說，還差點讓父親對自己生了疑，真真是該死。
轉頭看向薛梓彤的目光簡直如毒蛇般，欲擇人而噬。
薛梓彤感覺到身後那道猶如實質的目光，微垂的眼眸中閃過一抹冷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薛梓柔要害她，就別怪她心狠手辣。
到了書房，薛起坐到書桌後，才抬頭看向薛梓彤，神色比剛才在廳堂中更柔和了幾分：“彤兒有什麽事要跟爹爹說？”
薛梓彤目光灼灼地看向薛起，說：“女兒想要退婚。”
“為什麽？是因為今日之事？”薛起麵色不變，隻是微微皺眉。
薛梓彤觀察著薛起的神色，確定他並沒有生氣，才搖頭道：“不單是今日之事，今日之事不過是讓女兒更加認清四皇子並非良人罷了。”
“四皇子還年輕，行事魯莽些也情有可原，等將來成家立業想必會穩重許多。婚姻大事並非兒戲，不可草率決定。況且這婚事乃皇上賜婚，要解除不是那麽容易的。”薛起歎了口氣，眉頭皺得更緊了。
薛梓彤毫不退讓地看著薛起道：“如果女兒有萬全的把握能夠退掉這門婚事呢？”
“你就這般不待見四皇子？”薛起有些想不通。四皇子雖說不受皇上寵愛，但到底是皇子，將來最少便是個親王，且長得俊美非凡，京城裏不少小姐都是見了四皇子一麵就芳心暗許，爭搶著想要嫁入四皇子府。怎麽到了自家女兒這裏就完全相反了呢？
薛梓彤眼中恰到好處地流露出一抹悲傷，聲音也帶上了一絲哽咽，“非是女兒不待見四皇子殿下，是四皇子殿下看不上女兒啊。父親可知前些時日女兒落水時四皇子殿下是在女兒身邊的？可女兒卻是在水中足足掙紮了一刻鍾才被救上來，差點便沒了性命。今日相見，四皇子竟沒沒認出女兒。待女兒自報姓名之後，卻又與女兒身邊的婢女言行親昵，實在是……”
薛梓彤說到最後，好像是說不下去了一般，咬著唇垂下頭。
“簡直是豈有此理！”薛起氣得拍案而起，須發皆張：“四皇子竟敢如此對你，當初若不是他親自上門求娶，態度誠懇，為父又怎會向皇上請旨賜婚。如今，他竟敢，竟敢……”
薛起想著女兒說的話，女兒落水時四皇子就在一旁，卻拖了一刻鍾才救人，這分明是想要女兒去死啊。
薛梓彤卻是暗暗皺起了眉，疑惑道：“父親是說，這門婚事是四皇子上門求娶的？”
怎麽可能？她看得清楚，蕭弘瑾對她壓根一絲情意也無，甚至還隱隱有些厭憎，又怎會親自上門求取。
隨即，她又想到了皇家屢見不鮮的奪嫡之爭。蕭弘瑾娶自己難道是為了得到將軍府的支持？不，不會是這樣，下一刻薛梓彤又否定了這個想法。若蕭弘瑾是為了得到將軍府的支持，就該對她好才是。
那麽，就隻剩下一個可能了。這是一個一點都不美好的誤會，蕭弘瑾當初求取的根本不是她。
薛梓彤冷冷地一笑道：“四皇子當日求娶的是將軍府嫡女而不是嫡長女吧？將軍府的嫡女可不止女兒一個，而且女兒多年不出門，京城裏知道女兒的可不多呢。”
“這……”薛起一時語塞。難道是自己會錯了意，鬧了一個烏龍？其實當初四皇子想要求娶的是小女兒？那豈不是自己害了大女兒？
可這婚事……
薛起一時覺得像吃了一斤黃連一般，從嘴巴苦到了胃裏，“這婚事不能退。”
……
另一邊，四皇子府中，蕭弘瑾正對兩個心腹謀士怒目而視，咬牙切齒地讓他們想主意更換婚約對象。
兩個謀士相視苦笑，沉默不言。等到他發泄的差不多了，才開口道：“殿下與將軍府大小姐的婚約是皇上親自下旨賜的婚，您現在想要換人，那不是打皇上的臉嘛。”
“我想娶的人本來就不是薛梓彤。”蕭弘瑾不甘心地道。
謀士賈平淡淡地道：“可是您現在的婚約對象就是薛大小姐，也隻能是薛大小姐。殿下是要成就大事的人，您的婚姻可不是您一個人的事情，殿下不要任性。”
“我……”蕭弘瑾還想要爭辯，可是對上賈平微帶譴責的目光，卻是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早在他決定爭取拿個位子的時候，便已經明白自己的婚事定然是不能隨心所欲的。當得知自己第一次動心的女子竟然是將軍府的嫡出小姐時，他簡直高興壞了。娶了她，自己便是一舉兩得。
可沒想到將軍府竟然有兩位嫡出小姐，陰差陽錯，自己竟錯過了心上人。
曾經離幸福那麽近，他怎麽甘心就此錯過？怎能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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