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父女初見
薛梓彤看著臉色慘白，身體搖搖欲墜的胖掌櫃，眼中閃過一抹錯愕。她本來還以為要施展更多的手段才能將人收服，卻沒想到三言兩語就把人嚇成這樣了。
這心理素質也太差了吧？這樣的人怎麽是敢做出背主之事的？
“老奴知罪了，大小姐饒命啊。”
胖掌櫃直直地跪倒在地，膝蓋與地麵撞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薛梓彤聽著都覺得疼。隻是這家夥喊‘饒命’是什麽意思？她看起來像是隨隨便便就會要人命的殘暴之人嗎？
她不說話，胖掌櫃卻是完全會錯了意，以為她是不會放過他了，臉色頓時從慘白轉變成了絕望的死灰。
“老奴知道自己罪無可恕，隻是一人犯錯一人當，老奴隻求大小姐不要遷怒老奴的家人。”他不指望自己能夠活命了，可是家裏的老母妻兒……
胖掌櫃此時真正是悔不當初，如果當初自己不是那麽貪心，今日就不會落得如此淒慘下場了。
“我不會對你的家人做什麽，也不會要你的命。”薛梓彤語氣中有些淡淡的無奈，“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我允許手下的人犯錯，但凡事都該有個度。你也是府裏的老人了，做事該有些分寸。”薛梓彤淡淡地道。
胖掌櫃有一瞬間的愕然，自己這就沒事了？
“謝大小姐，謝大小姐寬恕。”不過他反應還算迅速，立刻便興奮地謝了恩，並順便表明了自己的忠心，“明日一早老奴就把賬冊給大小姐送到府上去。”
“你好自為之吧。”薛梓彤留下一句話，起身走出包間。
英兒皺著眉頭，滿麵不解，卻生生忍了下來，直到出門上了馬車才終於問出了口，“小姐，你就這麽放過那個老刁奴了？”
“隻要他以後能安分守己。”薛梓彤嘴角微勾，扯出一抹冷嘲的弧度。
胖掌櫃能夠背叛一次就會有第二次，人的貪欲是無窮的，打開了這道閥門再想關上就不容易了。薛梓彤很想處置了胖掌櫃，奈何她手裏卻沒有合適的取代人選。
她現在最缺的就是人才，隻是這個世上總是不缺人的，好好培養總能成才。
英兒眨了眨眼睛，還是不明白。但她也知道有些事情不是自己該問的，剛才那個問題其實已經算是逾矩了，小姐不計較是小姐仁慈，自己可不能得寸進尺。何況還有個心裏有鬼的小翠在這裏，自己剛才真是昏了頭了。
“那我們接下來去哪裏？”蔫兒了一小會兒，英兒又精神了起來。
“回府。”薛梓彤上挑的鳳目中閃爍著清冷的光芒，“今天來茗香居不過是殺雞儆猴，相信過不了多久其他店裏的掌櫃就會聽到消息，我隻要坐等他們的反應就行。”
識時務便罷，若實在不識好歹，就別怪她心狠手辣了。
“我怎麽沒想到呢，小姐好厲害。”英兒看著薛梓彤，大眼睛裏閃爍著崇拜的光芒。
薛梓彤笑著點了點她的額頭道：“覺得小姐我厲害就學著點，你可是小姐我的左膀右臂，太笨了可是要給小姐我丟臉的。”
“我不會給小姐丟臉的。”英兒握著小拳頭，一副鬥誌昂揚的模樣。
薛梓彤看著她，覺得那帶著嬰兒肥的小臉蛋怎麽看怎麽可愛，忍不住就伸手捏了兩下。
“啊，小姐怎麽可以這樣！”英兒捂著臉頰不依地跺腳，別扭可愛的模樣逗得薛梓彤大笑出聲。
小翠在一邊看著主仆兩人的互動暗暗嫉妒，忍不住開口道：“小翠也可以幫小姐做事的。”
薛梓彤挑眉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道：“小翠就等著幫小姐我伺候未來姑爺就好了。”
小翠的臉色頓時清白交加，難看異常。
英兒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小姐真是太促狹了。
小翠臉色更加難看，簡直是羞憤欲死。
薛梓彤滿含笑意地瞥了英兒一眼，往馬車壁上一靠，閉目養起神來。這個身體底子太弱，之前又是一場大病，三天的時間養好的不過是個表麵罷了。可她卻沒有那麽多時間等待身體徹底養好。
她絕不容許別人掌控自己的命運，薛梓彤攏在衣袖裏的手緊緊握起，心中發狠。
大將軍府門口，大管家薛貴站在石階上不斷眺望著遠處，臉色焦急。
終於看到薛梓彤的馬車拐出街角，薛貴才猛地鬆了口氣，快步迎了上去，“大小姐哎，您終於回來了，趕緊的吧，老爺正等著您呢。”
薛梓彤不緊不慢地從馬車上走下來，淡淡地問道：“父親回來了？這麽急著找我可是有什麽事？”
“半個時辰前老爺從軍營回來，傳令要大小姐來見，什麽原因卻是沒說。”薛貴垂頭回到，心中卻是驚異。大小姐聽到老爺召見居然一點害怕的神色都不見，簡直像是換了個人一樣。難道真是經曆了一番生死，脫胎換骨了？
薛梓彤挑了挑眉，卻也知道自個兒的父親治下甚嚴，薛貴以前便是父親身邊的小廝，想從薛貴的嘴裏打聽出什麽消息卻是不容易。
不過從薛貴平淡的態度看來，應該不是什麽大事，薛梓彤腳下的步伐更是從容。
踏進廳堂後，她不著痕跡地環視了一眼裏麵的人。心裏有些詫異，家裏有點身份的人都在這裏了，真是難得的齊整。
“女兒給父親請安，勞父親久候，實在是女兒的不孝。”薛梓彤福身行禮，開口先認錯。
薛起還沒開口，陳凝華就搶先嗬斥道：“你還知道自己不孝？女孩子家家的，不好好待在閨房裏，成日往外跑像個什麽樣子。你就要嫁給四皇子了，雖說四皇子不受寵，卻也到底是皇家人，你合該注意自己的言行。否則，丟了將軍府的臉麵事小，惹怒聖上可就要連累死全家了。”
薛梓彤抬頭看向陳凝華，淡淡地道：“母親，自七歲之後，七年間，今日是女兒第一次出府。”
陳凝華狠狠地拍了一下身旁的桌子，指著薛梓彤怒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你是在指責我這個母親嗎？”
薛梓彤垂頭不語，這樣的情況實在不需要她說什麽了。
這個時代對女子雖然相對明清時期寬容許多，但到底還是有限製的。像將軍府這般的官宦世家，女孩未成年之間一般都是由母親帶著出門交際的。可是陳凝華卻從來都沒有帶她去過，以前還有些同齡人的邀約，也都被陳凝華替她推拒了。
漸漸的就沒有人再邀請她了，現在若不是她和四皇子定了婚，怕是京城裏很多人家都不記得將軍府有個嫡出的大小姐了。
這事傳出去，陳凝華不慈的名聲絕對是妥妥的。
“行了，吵吵什麽。我薛起的女兒，就該有巾幗不讓須眉的氣勢，成日裏悶在閨房裏都悶成個鵪鶉了，出門走走也好。看看，今日出門一趟，看著就順眼多了。”薛起瞪了一眼陳凝華，看著薛梓彤的目光卻透出一抹滿意。
這些年她也不是不知道妻子對這個大女兒多有苛待，自己也知道妻子的心結，並沒有過多幹預，隻想著私下裏多彌補女兒一些。卻不想這女兒在自己麵前就像個鵪鶉似的，一靠近就抖抖索索地把自己團起來，看著就來氣。
漸漸地父母兩人便疏遠了，如今想起來卻是好久沒見過這個女兒了。不想今日一見，女兒竟像是換了個人一樣，說起話來不卑不亢，行止間透出一股子英氣，真是怎麽看怎麽順眼。
薛梓彤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這位將軍父親還真是出人意料。
剛才她一進大廳首先便注意到了這位氣勢驚人的父親，三十多歲的模樣，頭發梳理的十分整齊，下頜留著一把飄逸的長須，遠遠看去像個文士多過武將。
可靠近了就能感覺到他身上那股子鋪麵而來的血腥煞氣，才真正確定他是一位武將，且是久經沙場，殺敵無數的猛將。
如今一開口，更是一股子莽漢的味道，跟他這張麵皮實在不搭。
不過她倒是沒想到原來這個父親對她並沒有母親那般厭惡，之前的冷待其實大多數還在原主的身上。
想來也是，這位父親大人一看便是個豪爽不羈的，原主在他麵前卻總是一副唯唯諾諾畏畏縮縮的模樣，讓他如何喜歡的起來？
倒是她，雖然家族已經洗白多年，到底卻洗不掉那股子黑道出身的狠辣爽利。
她和這位父親大人算是臭味相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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