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精點鴛鴦
薛梓彤在外間坐了下來,指了指離自己最近的一把讓儷娘坐,自薛梓彤入宮後,儷娘非常注意身份尊卑,很久沒有這樣和薛梓彤一起坐過顯得有些局促。
薛梓彤道:“你這是什麽表情,我們不是自家姐妹嗎?”
儷娘殷殷點頭誒了一聲。
“儷娘,你和夏公子斷了後,沒考慮過別人?”薛梓彤旁敲側擊的問道,若直說未免傷了儷娘的心。
儷娘聽薛梓彤關心自己,雖然心裏高興可是難免有些尷尬的說道:“我知道陛下關心我,可是我自夏公子之後,在沒旁的心思了,隻想好好的伺候在您身邊。而且,英兒不在了,靈壽下落不明,我一個人要擔起三個人的責任,雖然我們幾個不常在一處,可是我們情同姐妹,都會盡心輔佐你的。”
“儷娘,我知道你們的心意,如今大局已定,你能幸福對我而言才是最開心的事情,儷娘,你知道嘛?靈壽和英兒都沒能好好享受過她們自己的生活,我一直覺得特別對不起她們,所以,儷娘,你要代她們幸福,讓我覺得被原諒。”薛梓彤一提到英兒就止不住的想冒淚水。
儷娘見薛梓彤傷了心,忙應承道:“主子,我們能跟著您就是福分了,英兒和靈壽一定也是這麽想的,您一定要放寬心啊。”
薛梓彤點點頭:“慕流年現在陪著我,你放心,你呀,好好的注意一下自己的幸福,我就高興了。”
儷娘尷尬的點點頭,薛梓彤陪著她點了點頭說道:“我看啊,為你舉辦個招親大會好了,拋繡球好不好?”
儷娘神色越發尷尬,可是看薛梓彤一臉熱切的模樣,儷娘也隻能點點頭應承了。薛梓彤向來是個說到做到的主,儷娘剛一點頭,薛梓彤已經叫來一群麻利的宮女太監來為儷娘張羅這件事,薛梓彤好久沒忙過什麽令人開心的事情了,能操辦喜事薛梓彤果然很來興致,隻是儷娘臉上依舊掛著些尷尬神色,薛梓彤知道她心裏為難,但又不好意思駁了自己的麵子,薛梓彤對她說道:“你別為難,最後拍板的人定然是你,我呀,也是許久沒什麽開心的事情來熱鬧熱鬧了,你別多想。”
薛梓彤既然已經說了不過是找個由頭大家開心開心,儷娘也就放寬心拾掇自己去了,她在形象館泡了多年,對穿衣打扮已經很有心得和品味了。薛梓彤打定心思為儷娘在皇宮裏辦一場招親大賽,不過還要提前在做一個儀式,那就是將儷娘認作妹妹,封為嘉惠公主,有了身份,和與薛梓彤非同尋常的關係,薛梓彤估摸儷娘的婚事一定會有一大票人趨之若鶩有了數量才能保證質量嘛。
薛梓彤將幾個重要環節羅列好,便親自去了禦膳房,煲了一碗藥膳給慕流年。回到鳳藻宮,慕流年還在睡,看來他是真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累,人家也是從小嬌生慣養,受了這麽多委屈回來,薛梓彤也有些心疼。
輕輕的推了推慕流年,慕流年一感到有人,警戒的抓住薛梓彤的胳膊,薛梓彤隔著一層薄薄紗裙的胳膊很敏銳的感覺到慕流年手上的一層薄薄的繭,薛梓彤的心咯噔一下,他手上怎麽會有繭,他的出生和經曆,都讓他沒有機會有繭啊,薛梓彤眯著眼看著慕流年,突然想起,蕭弘瑾和齊紹均的手上都有這樣一層薄繭,那是因為他們都是千裏挑一的劍士。
慕流年似乎是感覺到了有人,睜開睡眼惺忪的眼,看到是薛梓彤,揉著眼睛,嘴角帶笑的往薛梓彤身上粘,薛梓彤輕輕推開他,柔聲道:“先喝些湯吧。”
慕流年嘟著嘴說:“我胳膊好疼,舉不起來,你喂我。”
薛梓彤難得好脾氣的開始喂慕流年,慕流年一臉滿足的看著薛梓彤,薛梓彤輕聲道:“你手上怎麽會有繭。”
氣氛柔和,燈光昏黃,這樣放鬆的時刻,一個人很難說謊,薛梓彤直視著慕流年的眼睛,讓他沒有絲毫撒謊的時間,慕流年愣了愣,薛梓彤狐疑的看著他,隻見他抽出自己的手來,在燈光下仔仔細細的看著自己的手,突然花容失色,撇著嘴快哭了,薛梓彤看他這副模樣,有些不解問道:“你怎麽了?”
慕流年把手伸到薛梓彤麵前說道:“人家以前都是少爺一樣的生活,你看看現在。”
“是啊,怎麽會有繭?”薛梓彤接著問道。
“我沒有恩客之前,又沒人白養著我,肯定要幫著做些粗活啊。”慕流年捧著自己的手一臉心痛,痛不欲生的模樣。
薛梓彤實在看不過眼說道:“大男人這樣才有男子氣概,挺好的。”
慕流年一臉不忿的說道:“你以為我是那隻笨黑鷹啊,我是要被捧在手心裏的寵兒,又不是下苦力的。”
慕流年聽說要為儷娘選駙馬的消息,也很高興,和薛梓彤聯手一起幫儷娘選駙馬,兩人看著冊封儀式的喜堂,一麵提點布置,一麵聊天。
“儷娘喜歡什麽樣的啊?”慕流年興致勃勃的問道,一麵選著大廳的背景布。薛梓彤看著慕流年手中雪青色的綢緞,心中讚許,說道:“你就照著夏洺瀾那個樣子找好了。”
“不是拋繡球嗎?”慕流年詫異的轉過臉來問道。
“拋什麽繡球啊。”薛梓彤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說道:“那繡球定是要做過是手腳的,繡球裏麵有磁鐵,儷娘喜歡誰,我會格外命人送他一套金質衣服,我怎麽可能讓儷娘的終身幸福寄托在這麽不靠譜的事情上。”薛梓彤難得正經嚴肅地說道,把慕流年手中淺綠大紅的背景布給換掉了,這是冊封公主,又不是選花魁,什麽搭配啊,薛梓彤皺皺眉自己親自來選。
“那豈不很沒意思。”慕流年手上沒了東西,便托腮坐在一旁,看著薛梓彤擺弄,接著道:“你這樣太過武斷了吧。”
薛梓彤反駁道:“我會把來求親的每個人,都做好詳細的記錄,然後做成畫冊,先讓儷娘過目,她看中了,我在采取行動。”
慕流年不走心的誇獎道:“持之有故,言之有理”。慕流年看透了薛梓彤的暗箱操作,覺得無味,便踱出門去透透氣。沒走幾步將將碰到在巡邏的秦季同,秦季同升了京師領兵的職位後,當真是鮮衣怒馬,王佐之才,正春風得意的年輕衛兵,看到了正得寵的男寵,心裏有些膈應。
雖然同樣的算是年少有為,可是秦季同怎麽可能看的起慕流年,他出生好,而且今天的地位也是自己一拳一腳打下來的,可不是在女人麵前撒嬌耍憨得以隨意遊走大內。可是秦季同畢竟已不再是血氣方剛的毛頭小子,知道這慕流年雖然不是出自正統,但是他和薛梓彤的關係撲朔迷離,秦季同也不能得罪於他。
秦季同分寸剛好的和慕流年打了個招呼,既不失親熱,也不過分諂媚,畢竟他後麵還跟著不少手下,他還要顧忌自己的威信,慕流年見秦季同好不神奇,揚揚眉說道:“秦兄,可否借一步說話?”
秦季同愛惜羽毛斷不肯和慕流年這樣的人為伍,可是薛梓彤正在離這不遠的淩椒殿裏,透過重重花影,樹木扶疏,秦季同遠遠都能看到薛梓彤那副睥睨萬物的神情,一個激靈,剛想好的推辭,生生的咽了下去,鬼使神差的跟在了慕流年身後去了僻靜之處。一個孔武有力,一個纖細嬌貴,都不是一個畫風,待到僻靜無人處,慕流年身上的氣場微微有些不同,秦季同還未領會哪裏不同,但因為知道慕流年的背後是薛梓彤無端就在他麵前矮了幾分。
“秦兄一直都未曾婚配啊。”慕流年如沐春風的說道,站在一株桃花下,錦衣金繡,玉樹臨風。秦季同心裏一驚,慕流年這幅比女人還媚的長相,難說他是不是有龍陽之好,他突發此問,不是看上了自己吧。
秦季同吞了口口水,決定裝傻到底,於是點點頭說是。
慕流年側過臉來看著秦季同,瘦消秀氣的臉上透著股英氣,秦季同看他這幅神情忙決定裝傻到底,他們老秦家就他一顆獨苗,還等著傳宗接代呢,可不能交代在這。
“可有什麽喜歡的姑娘?”慕流年說話聲音壓低了,人不由得靠近了,一股濃厚的脂粉味,撲鼻而來,秦季同受到驚嚇本能的往後退了退,慕流年看出秦季同的躲閃,也是一驚,隨即臉上帶上了一個狡黠的笑,逼了過去。
秦季同方寸大亂,緊張的都有些結巴了說道:“公,公子,你不要拿屬下開玩笑,屬下屬下還要去巡邏。”秦季同坑坑巴巴的說完,就跌跌撞撞的想往人多的地方跑,慕流年眼疾手快伸手就要過來抓他,秦季同已經跑出來了一些,眼看他的人馬近在咫尺等著他呢,秦季同感覺手上一涼,他還沒反應過來,隻是看到他手下的人都是一臉震驚的表情,秦季同忙回頭看看手上抓了什麽,一看原本的冰涼仿佛變成了甩不脫的燙手山芋,慕流年正一臉春光的拉著他的手呢。
秦季同在轉頭看原本等他的手下,早看天氣的看天氣,數手指頭的數手指頭,聊天的聊天了,這會跳到黃河裏也洗不清了,秦季同害怕來來回回的宮女太監更多人看到,便隻得又被慕流年領著回了小樹林裏。
一到沒人處,慕流年就鬆開了秦季同的手,秦季同得臉已經白的像宣紙了,看著慕流年的眼神且驚且怕。秦季同一個高大魁梧的壯漢,深深的成了個小綿羊,鵪鶉似的站在慕流年麵前。
“我好好問,你好好答不就完了。”慕流年有些不耐煩:“原本想賣你個好,你看看都弄成什麽樣了。”
秦季同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慕流年,暗想,這不都是因為你嗎,可是滿腔憤慨堆在嗓子眼裏,說出來卻成了:“您,您說。”
慕流年似乎消了氣,揮揮手,讓秦季同湊過來,秦季同拒絕和他一切的親密行為,慕流年滿臉陰鷙的看著他,秦季同小綿羊一般乖乖過來了,待聽完慕流年一番話,秦季同原本慘白的一張臉,立馬變得紅撲撲的,可是紅完又覺得有些不對勁問道:“這樣不妥吧,我一個男子漢大丈夫走這種旁門左道,是不是有些下作,關鍵是,關鍵是我怕儷娘不高興。”
慕流年一副嗤之以鼻的樣子說道:“你怎麽這麽肉,董永是在七仙女洗澡的時候撿了衣服成了夫妻的,許仙是拿了人家白娘子的傘第二天就上人家家了,一輩子做老好人,你怎麽追得到自己喜歡的姑娘。”
慕流年剛說完就聽到一陣霹靂帕拉的掌聲,薛梓彤已經走了過來,秦季同有些害怕,慕流年倒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薛梓彤說道:“不耍流氓追不到姑娘。”
秦季同在慕流年和薛梓彤的調侃下紅了臉,支支吾吾得說道:“謝謝陛下,謝謝慕公子。”
慕流年一副怎麽謝我的神情看著秦季同,秦季同一再作揖,拜別了慕流年。
衛兵們看著自己的老大身輕如燕的走了出來,剛才那一幕太過刺激,他們還處在震驚和質疑中看到秦季同這般模樣,他們是不得不確信了,紛紛捏了把冷汗,原來老大是斷袖,以後可要小心了,別一不小心被秦季同給看上了,那可就麻煩了。
秦季同此時顧不上旁人的眼光,回到家開始仔仔細細的裝扮自己。
花園裏隻剩下薛梓彤和慕流年了,薛梓彤坐在秋千架上,別過一支花來,一副漫不經心,意態悠閑的模樣輕聲說道:“你和秦統領交情很深?”
交情深不深,薛梓彤再清楚不過,慕流年騙她也沒用用,幹脆大大方方的說道:“這宮裏我哪交的到朋友,宮裏沒有真心,再說秦季同還看不起我一個男寵出身呢。”
慕流年已經這樣自損了,薛梓彤不好在說什麽尷尬的摸摸鼻子。慕流年得理不饒人的不肯放過話題繼續道:“娘娘是覺得我牽的這條線不好?”
薛梓彤搖搖頭說:“挑來選去,也就這個秦季同還可以,他出身好,風度好。”
“是啊,他還那麽喜歡儷娘,也算是兩全齊美了。”慕流年雙手枕在腦後靠在支撐花架的柱子上,薛梓彤抬眼看著他問道:“你怎麽知道秦季同喜歡儷娘?”
薛梓彤敏銳的感覺到慕流年的身體停動了一下,隻是微小的讓人懷疑那是錯覺,很快慕流年有了回應:“一個男人喜歡一個女人是看得出來的?”
薛梓彤看他如何圓自己的話冷不丁問道:“怎麽看出來?“
“看眼睛啊。”慕流年湊過來,擠上了那個隻夠一人坐的秋千,兩人緊緊貼在一起,臉相隔不到一寸,慕流年順手就開始撫摸薛梓彤的鬢角將一絲頭發別在她耳後接著撫摸著她的耳廓,好看的眉眼柔和的像一汪春水說道:“就是這樣的眼神,你記住了嗎?”
薛梓彤仿佛著了魔一樣很不矜持的點了點頭。
“你要好好記住,你現在做了皇帝,以後一定會有很多人騙你,看他們的眼睛,如果是我這樣的,一定不會害你。”慕流年原本和煦如晨光的眼睛,閃出一陣悲涼,這悲涼瞬間傳染到了薛梓彤的心裏。
她經不住問道:“為什麽你要這麽說?”
“因為每個人即使在愛你,也有不得不離開你的理由。”慕流年的那抹悲色,隱隱約約的藏在他的笑容中,看著讓人好心疼。
薛梓彤微微皺起眉頭來,她突然有了漂泊許久回歸港灣的感覺,是啊,她一個人太久了,能有個地方讓她歇一歇也好啊。
慕流年見薛梓彤神情有些鬆動,伸出手來準備將她攬在懷中,可是薛梓彤卻突然站起身來側過臉說:“儷娘馬上要接受冊封還有許多事要做,我回去了。”
慕流年驚訝於薛梓彤變化之快,忙站起身來一把拉住她,薛梓彤驚訝於慕流年的出手之快,剛才她在喜堂裏坐著時,就看到慕流年出其不意的拉住了秦季同的手,薛梓彤自己就有些功夫的,就算因為她是女子力量和速度比不上,那秦季同可是貨真價實的男子漢,而且還是個練家子,慕流年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拽住他的手,著實令人費解。薛梓彤看著慕流年抓著自己的手,滿臉質疑,慕流年卻絲毫沒有收手的意思,反而靠過來輕聲道:“我就是吃著晚飯的,你臉上這麽驚訝幹什麽?”薛梓彤疑惑的看著慕流年,慕流年一臉戲謔,薛梓彤反而甩開他的手坦然道:“我確實沒有接觸過做你這一行的。”薛梓彤一向喜歡所有的事情都是一副了然於胸的樣子,之前不肯躲避慕流年也是不想讓她看出自己也有這麽嫩的時候,但是現在她覺得這種經驗沒有也沒什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