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海闊天空

薛梓彤輕輕點點頭。

“先吃點東西才能有力氣抗住啊。”儷娘憂心道:“吃些東西才能好的快啊。”

薛梓彤忍痛點點頭,便感到儷娘將一些乳酪送到自己嘴裏,和前幾日吃到的那些,膻味很重,又十分粗糙的食物完全不同,吃起來有一股淡淡的奶香,牛奶營養很豐富對身體愈合有幫助。

薛梓彤輕聲問道:“這味道變了些。”

儷娘笑笑低聲道:“雖然野莫大王對我們很是殷情周道,可是習慣卻大大不同。前幾日的食物也太過粗糙了,我找來些沙棗,壓壓牛奶的膻味,然後用水煮透,煮成一小塊一小塊的。”

薛梓彤默默點點頭。感覺吃些東西,身上有些溫度,舒服了些。

薛梓彤如此躺了將近半個月才慢慢愈合,薛梓彤每天吃很多,能出去運動運動,便走出去,很快就恢複了。

人們紛紛來看望,自方世昭走後,齊紹均每次來也更多的和薛梓彤聊軍士上的問題,薛梓彤聽的很認真,覺得齊紹均有很多可取之處,他的許多建議和部署都和薛梓彤說了,薛梓彤笑著點點頭,薛梓彤感到很輕鬆,當所有人將感情集中在自己身上時,她心裏其實是很累的,她並不是那種一切以自我為中心的人,將每個人施與她的恩惠都一一記在心裏,隻要有可能,她一定會加倍的報答,她寧願做施恩的人,而不願做受恩,還無法償還的那一個。

齊紹均和方世昭寄托在她身上的東西太重了,她還不起,被動的這樣受著,她心裏其實很累,看到他們都有了自己的生活,薛梓彤感到一種由衷的欣慰。

可是薛梓彤漸漸發現夏洺瀾和野莫來的實在太過殷情,勤到她都有些感到不自在了,她的視力在慢慢恢複,薛梓彤能透著白綾隱約看到晃動的燭火和人影,夏洺瀾優雅自如舉手間自有一派風流,野莫魁梧雄偉投足間別有一番氣吞山河。

薛梓彤在看著他們時,總是不自覺的將蕭弘瑾那種邪魅的臉框在他們的身體裏,薛梓彤無奈的笑笑,她發現原來自己對男人的審美已經框在蕭弘瑾這個路子裏了,長得帥的和他的性格不像,性格像的又沒有幾個人長的如他一般好看,似乎除了方世昭,容貌上幾乎沒有幾個人能與蕭弘瑾媲美。

薛梓彤將白綾摘下,她輕輕的歎了一聲,猛的呼了口新鮮的空氣,慢慢的吐了出來,薛梓彤,看著爛漫的白天,在草原之上無限延伸,白色雲朵糾纏在一起,綠草如茵,仿佛精細編製出來的草坪,薛梓彤笑笑道:“這世上恐怕在沒有什麽人的手能巧過上天了,你看這景色,真是美妙。”

今天是薛梓彤剛恢複視力,野莫帶著她出來望望風,薛梓彤換了那身輕曼飄渺的大曆裝束,穿了小皮衣小皮裙小皮靴子,又帥氣又方便,在狄絨的地界,似乎處行就必要騎馬,無論身份尊卑,自然馬匹的品種是不一樣的,若在穿著原來的長裙曳地,早就被撕扯成不知什麽樣子了,薛梓彤架著涼棚看著遠處的風景,心情大快,雖然她的眼睛還是微微有些疼,有些畏光,可是能如此清晰的看到這個世界她心裏好開心。

野莫笑著應到:“是啊,我看你今天心情很好,隻是不知為何,你眼睛恢複以來,眼睛裏總是有一股憂鬱的神色。”

薛梓彤隻是笑笑,沒說話,這雙眼睛曾在方世昭眼裏待過,這雙眼珠離開自己身體的時候,她很心痛,離開方世昭的時候應該也很痛,固然它看上去總是帶著一抹愁色。

野莫見薛梓彤不在接這個話茬,便說道:“這樣吧,你身體也好的差不多了,我也將散步各處的勇士召回來了,他們就要跟著你去領兵打仗,我想舉辦一次摔跤會,讓你也和他們交流交流感情,熟悉熟悉,你覺得呢。”

薛梓彤點點頭,這到是個極有用處的建議,薛梓彤欣然同意說道:“我也好久沒有操辦過什麽事情了,這樣吧,我來幫幫你,”

野莫興奮道:“好啊好啊。”

薛梓彤近期心裏有個事要惦記,而且她眼睛的回複,大軍的集結,都預示著她即將回朝。薛梓彤沒有在戶外待很久便催著野莫帶她回大帳了。

薛梓彤一麵解著自己的皮衣,一麵坐下來說道:“儷娘,叫齊紹均來。”

齊紹均和夏洺瀾是一起來的,看到薛梓彤能看到都是一喜,薛梓彤衝他們笑笑說道:“好久不見啊。”

兩人忙作揖道:“是娘娘好久不見。”

三人說笑一番,薛梓彤道:“野莫今日和我說,決定舉辦一個摔跤大會,齊公子,你最近在這些武將麵前很是活躍,做個花名冊給我,將每個人的特征性格職務等等基本信息,都記錄在案,

齊紹均聽說多年的夙願終於得償,能夠加入戰場,他早就摩拳擦掌了,齊紹均信心滿滿的和薛梓彤侃起最近結交的許多武將,這些武將都是追隨野莫的能人,知道野莫能坐穩狄絨的王座,和薛梓彤的支持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對這位有著雄才大略的女子,很是心向往之,早就希望能一睹芳顏。

薛梓彤會心一笑,這齊紹均果然是適合在戰場上摸爬滾打,居然這麽快就和這些人打成了一片,還為自己鋪墊了如此好的人緣,那她大刀闊斧的做起事來時,阻力可會少很多。

齊紹均因為有事便先行離開,房間裏隻有夏洺瀾和薛梓彤了,按理這些人中薛梓彤和夏洺瀾認識的最久,無數次,夏洺瀾在薛梓彤陷入困境時,力挽狂瀾,如今夏洺瀾在大漠感到有些無所適從,這裏的貿易太不發達,可為了追隨薛梓彤,他毅然跟來,而因為兩人身份尷尬,薛梓彤一直沒有辦法回報他的這份情誼。

一時間房間裏陷入了僵局,夏洺瀾悠然為自己倒了杯茶說道:“你打算怎麽置辦摔跤大會?”

薛梓彤笑笑:“自然是要眾人臣服於我,與我共謀大事。”

“你有沒有想過,野莫為何對你處處照顧,事事周道,你看不到,他知道聖泉水,你沒有兵馬,他就借兵借糧,你別忘記了,他還沒有向你提出交換的代價呢。”

薛梓彤腦海中過了過,野莫確實明言過自己不圖報酬,薛梓彤內心也掂量過,他似乎還不敢輕易動自己,但是野莫對自己的興趣卻越來越大了。

夏洺瀾看著薛梓彤眼中波光微閃知道兩人想到了一起,便擺出兩指在桌上點了點說道:“野莫不開口,恐怕他要的東西太大,娘娘要小心,萬不要到了最後騎虎難下。”

薛梓彤眯著眼睛仔細想了想,每當她眯起眼睛來便是一種危險信號,摔跤大會,萬眾矚目,若是野莫舉止不當,自己應對不當,那麽一片大好的形式,恐怕就要付諸東流了。這如何對得起為自己死去的姐妹,如何對得起自己吃的那麽多苦,如何對得起眾人陪自己進狄絨的萬水千山。

“若我托樊城大將從中周旋,你覺得如何?”薛梓彤耐心詢問到,好像一個帝王在和自己的謀士說著一件極緊要的事。

夏洺瀾微微搖搖頭道:“不妥,若樊城想幫以他的情商,是玩不過野莫這種在貴族圈裏泡大的孩子,不然樊城受了那麽多委屈,怎麽能屈服於野莫之下,可見野莫自己很有些手腕,而我看來,樊城不幫是更可能的,你貿然去提,反倒有可能將關係搞僵,他總也要為狄絨和他自己的利益做打算,誰都看得出,你的下嫁,在輿論上讓大曆大大的丟了人,而且,若你和野莫結合,那麽誰問鼎天下,都是狄絨稱霸,野莫不但穩穩的握住了你手中的經濟,還占有了你的政治立場。”

夏洺瀾一席話分析的入骨三分,入情入理,要不是拘著身份薛梓彤恨不能拍手叫好。薛梓彤道:“你說的很有幾分道理,看的如此通透,你覺得,該做些什麽呢?”

夏洺瀾一時有些語塞,他要能想出個辦法來,不早就讓野莫離薛梓彤遠遠的,還能吃這麽老多天的幹醋。

薛梓彤看夏洺瀾微微笑道:“不急,你有這樣的眼界已實屬難得,若不提醒,這次狄絨之行很可能撲空。”薛梓彤適時的讚揚道。

“你說的我已明白個大概,我自有分辨,左右你辦些女孩子們喜歡的東西過來。”薛梓彤輕輕的摩挲著自己的手,嘴角勾起一抹笑。

夏洺瀾看著她這幅神情知道那個他熟悉的薛梓彤又回來了。

薛梓彤先派儷娘出去打聽,儷娘雖然寸步不行的照顧著薛梓彤,可是為人機警,而且薛梓彤一再叮囑她,了解清楚野莫的後院之事,儷娘是個可人的姑娘,而狄絨的女子又是敢愛敢恨的真性情。儷娘和她們相處到十分有些心裏上的優越感,她們心中沒那麽多彎彎繞饒,喜歡便簡單的喜歡就是了。

儷娘提著藍瓜子,出去晃了半天,回來,瓜子沒有了,消息倒是裝了不少。狄絨部族相對蠻荒,所以對於男女之事向來奔放,野莫雖然沒有正經的立大妃,可是卻零零總總的有過不少女人,有幾個還是他哥哥甚至是父親倍的女人。

在狄絨人的眼睛裏,女人屬於戰利品中的一樣,一旦她原來跟隨的男人被打敗,那麽她的歸屬自然轉移到新的男子名下,所以當看到巾幗不讓須眉的薛梓彤時,野莫著實驚訝不少,雖然接近薛梓彤是為了狄絨的大局,可是野莫在這個女人身上,看到了太多,他從來不曾想過,會出現在女人身上的品質。

薛梓彤靠在狼皮椅子裏,悠悠晃著,雙手抱著一碗酥油茶,聽著儷娘緩緩道來。儷娘如今也是一身狄絨姑娘的打扮,不過大曆風調雨順,氣候宜人,姑娘們都是膚如凝脂,雪膚花貌,要多水靈有多水靈,不像狄絨女子的皮膚那般粗糙昏暗,大曆的姑娘各個身量苗條纖細,而狄絨女子多豐滿健壯。

薛梓彤看著一臉興奮的儷娘,點點頭示意她可以開始說了,儷娘仿佛得了天大的恩典,似乎能聽到各種秘密,還能有機會將它說出來,簡直就是人生一大快事。

“娘娘,我打聽過了,野莫大王果然對您別有用心,特特將夫人們的大帳放置在離我們大帳幾乎是對角兩頭,所以我們從未見過,內院裏現在收著,五個其他部落貢獻過來的美女。”儷娘繪聲繪色的講著,薛梓彤默默聽著,心中卻鋪開一張白紙將自己的所思慢慢勾勒,終成一張網補住野莫,薛梓彤了解一些狄絨的風俗,狄絨雖大,依舊是部落聯合,並不是都由野莫直接管轄,各部落弱小時向野莫臣服,強大時就會揭竿而起,所以狄絨打打殺殺多年不斷。薛梓彤輕輕用自己水蔥似得手在扶手上輕輕點了點,五位美女,五股勢力,那麽他們一定都想自己部落的姑娘成為野莫大妃,那麽他們也就比旁人多出一份不同尋常的尊貴來。

隻聽儷娘接著說道:“還有六位分別是野莫大哥,四哥和五哥的嫂夫人,被野莫殺死後,統統納入自己的後宮。後院中到很難生出什麽事來,野莫將她們管的還不錯,她們都很聽話很認命。”

薛梓彤點點頭道:“是啊,她們不過是些類似俘虜一般的女子,在這裏隻求活命,哪還敢爭取什麽。”薛梓彤知道古人對生命的漠視,可是狄絨對生命的漠視更比大曆厲害,薛梓彤就目睹過,狄絨人,騎著戰馬將俘虜或者犯人,有時甚至是無辜的貧民,拖在馬後,也曾見過,狄絨人也會抓來手無寸鐵的人,做靶子,看著他們倉皇逃跑又一一打死,隻為享受那殘忍中的快感,或者隻是為了顯擺自己的一副新弓箭。

薛梓彤陰沉的點點頭道:“可還有什麽貴族之女或者其他身份尊貴的女子,傾慕野莫?”薛梓彤知道,無論野莫在自己心裏的地位如何,他在整個狄絨都是妙齡女子心儀的對象。

儷娘仔細想了想,畢竟沒有嫁進來的姑娘,是否真的對野莫有意思,是說不準的,怕以訛傳訛誤了大事。

薛梓彤覺得也是,若隻是聽信傳聞,借錯了力那可麻煩的緊,看來這件事還要自己去驗證一番,估摸著再過七日才會舉辦摔跤大會,在這之前一定要搞清楚這件事情,布好天羅地網,好整以暇的看看野莫到底是何居心。

薛梓彤打定主意,便扶著儷娘去了野莫的大帳,這是很難得的場景,因為之前薛梓彤眼睛有傷,也做不了什麽正事,所以她也不大往野莫的大帳去,野莫的侍衛將薛梓彤恭恭敬敬的請了進來,薛梓彤這才算是真正的見過野莫的大帳,野莫的整個房間幾乎都是以白色的動物皮毛拚接而成,卻不見絲毫的縫隙,仿佛渾然天成,這樣密密鋪過一層,外麵的天氣再也不會影響到裏麵,無論寒暑。

房間中擺著造型粗狂,但是質地貴重的巨大桌子,上麵擺著裝酒用的牛頭角,旁邊還有幾隻小一點的桌子,應該是幾位近臣的位置,薛梓彤盈盈笑著,野莫站起來迎接她,輕聲道:“娘娘如何深夜來訪?”

“都是老朋友過來敘敘話。”薛梓彤親熱的說道。

野莫果然對薛梓彤主動示好的態度十分受用,薛梓彤趁熱打鐵誇讚到:“來了狄絨這幾日,蒙大王悉心照顧,我在這裏可有些樂不思蜀了呢。”

野莫眼睛一亮說道:“喜歡就多住幾日,不急,不急。”

薛梓彤垂首一笑道:“我也正是這樣想的,可是我一個女子,在這裏總沒個說話的人,怪可憐見的,還望大王垂憐,讓我認識些妹妹姐姐,能說些話。”

野莫心情大好,朗聲哈哈大笑道:“這個自然沒問題,我安排就是了。”

薛梓彤擺擺手道:“大王,您也太不了解小女兒家的心思了,不如這樣吧,我瞧見前麵的山穀難得的有大片大片的花海,在大曆有位昭伶公主,她老人家最愛辦賞花會,請來各位公侯將相家的千金小姐,一同做耍,我呀也想辦個這樣的賞花會大夥好好玩一下如何?”野莫略有些遲疑,薛梓彤卻清楚這是絕難遇到的好時機,現在大軍聯盟,許多應該帶著家眷同來的,至少那些有心將姑娘放到野莫床上的,和那些自己傾慕野莫的,都不會放過這個親近野莫的大好時機,野莫的遲疑估計也是怕這些姑娘亂了他的大計。薛梓彤怎麽會容他遲疑,浪費了眼前如此大好和緊急的機會,說道:“大王應該知道,我喜歡做生意,在大曆各地都有我開的形象館,專門為女子服務,我從不願放過任何一個商機,還望大王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