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東比他弟弟楚風要大上五歲,不過單看外表的話,這個年齡差距最少還要加上十歲,農村風吹日曬的勞作讓楚東看起來更蒼老許多,對於弟弟一家的逃難楚東既沒有表示熱烈的歡迎也沒有拒絕。\\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外麵的呼喊聲這才漸漸平息,沒多久住在村裏另一處房子的楚北回家報信兒,見到叔叔也在,他有些意外,“叔,你們怎麽來了?”

楚風道:“城裏亂套了,大家你咬我我吃你,我們是好不容易逃出來,也沒有別的地方可去,所以就到你爸家避難來了。”

楚北指著一屋人道:“他們是……?”

楚風胳膊受了傷,他用塊紗布把胳膊吊在脖子上,“這兩位是你小荷妹妹的朋友,一位叫小玉,一位叫徐波,另兩位是我們的鄰居,大家一起逃了出來,暫時都到你爸家落腳了。”

楚北不高興的看了幾人一眼道:“我們家可不是難民營啊,外麵的形勢很不好,留在這裏隻怕也是凶多吉少。”

楚荷沒計較這位堂哥話裏的不悅之意,她著急地問道:“外麵怎樣了,我們一路開車衝過來見到不少村子都亂了窩。”

楚北道:“昨晚出現瘋咬他人的情況後,村長組織民兵起先是抓人,後來咬人的瘋子越來越凶,他們就下狠手了,聽說殺了十幾個瘋子,還告戒村民哪家有瘋子必須馬上處決,不然他咬到誰就會傳染誰,到時候一起殺。”

楚荷、小玉、徐波、劉寡婦、劉曉英都是嚇的臉色驚變,楚風皺著眉頭道:“有沒有聽到外麵的消息。國家對此沒有什麽反應和急救措施嗎?這種瘋人病是隻局限於某區域還是全國性的傳染?”

楚北道:“通訊中斷了,不論手機還是固話,不是占線就是沒信號,聽說附近的村子都是各自為營,發現一個瘋子殺一個,剛才村長還派人到街上喊話了,讓大家都留在家中不要外出,特別是晚上,誰要是在街上亂躥被殺了也是白殺,至於別地事情就不清楚了。”

趙蘭擔心地對楚風道:“事情看來會很嚴重。*****不知道北京那裏怎麽樣,小翔在那裏會不會有危險。”

楚風的眉頭皺的更緊了,他道:“哪能管的了那麽遠的地方,你也聽到了通訊中斷,現在就是記掛著小翔也沒用,他打小就機靈,一定會沒事兒的。”

眾人正談論著楚東的老婆端了一大盆稀粥進屋。她招呼道:“折騰了一晚上,大家喝碗粥吧。”

楚北臉色不滿地對他母親道:“媽,應該節約家中的糧食,這次瘋人危機不知道要持續多久,多一口糧食就多一份生存的希望,你看家裏這些人,咱家裏那點吃的夠嗎?你可要早做打算,村長都說了。要有打持久仗地心理準備。”

楚東的老婆一頭白發。人憨厚樸實,她對兒子道:“準備歸準備,但你看這裏也沒外人,就是喝碗粥而已,別的條件咱家裏也達不到,再說你那邊不是還有一屋子糧食嗎,隻要不是成一年時間的熬也不會挨餓吧。”

楚北不高興地道:“可不能打我那屋糧食的主意,要是都吃光了來年咱們吃什麽。喝西北風去嗎,大難臨頭各自飛,爸,媽,有的時候你們該拉下麵子還是要拉,咱們又不欠那些生人的,反倒我找工作地時候……”

楚風聽出來了,這侄子不滿他的到來。最起碼是不想讓劉寡婦等外人留在楚東家裏。而且他還翻出了陳年舊帳,當年楚北高中畢業。楚東托弟弟在城裏幫兒子找份工作,可是楚風那點芝麻大的小官根本不頂用,但楚北卻認為叔叔沒盡心盡力,以後過年時也不願和楚風一個桌吃飯了。

楚風心裏有些難受,不過現在也沒別的地方可去,他隻能厚著臉皮不出聲,楚東這時候甕聲甕氣地製止兒子說下去:“行了,你就別管我們這邊的事了,趕緊回去看著虎子和他媽,虎子正在愛鬧的年紀,千萬不能讓他溜出去玩。”

楚北看了眾人一眼,“爸,媽,那我回去了,我還得一路喊著我是正常人才行,不然那些民兵非把我打死……”

每人喝過兩碗稀粥,因為晚上一宿沒合眼,徐波、小玉、劉曉英幾人都趴在飯桌上打起盹來,楚東家裏一共三間房,一間是廚房和餐廳,一間是臥室,另一間盛著糧食,楚東讓弟弟和弟妹去他的房間休息,楚風拒絕了,趙蘭在廚房裏拚了個簡易小床,楚風躺在上麵休養胳膊上的傷。

上午九點多鍾地時候外麵又亂起來,而且還響起槍聲,被驚醒地眾人忍不住好奇便到院子裏趴在牆頭上看,隻見一群青壯年民兵持著老舊的步槍在街上射擊,兩名抱在一起的農婦就這樣倒在血泊中,一個男孩子哭著撲上去,隻聽一個民兵喊道:“孩子剛才也被咬了,殺死他!”

砰,子彈射穿了孩子的腦袋,孩子隨即倒在農婦的身邊,這一幕看的眾人心驚膽戰,楚荷眼淚都流了出來,她道:“太殘忍了,怎麽可以這樣,那個孩子明明是好好的,怎麽把他殺死了,這、這還是人類的世界嗎,到底是怎麽了?”

徐波輕輕拍著楚荷地背道:“別怕楚荷,有我在不會有人傷害你,那個男孩子被感染了,不殺死他就會有更多的人被咬,這是控製傳染的唯一辦法了,也怪不得他們下手狠毒。”

民兵的槍口從牆頭掃過,一人大喊道:“都回屋去!誰再亂看一起殺死你們!誰家有瘋人必須舉報,不然就會害死你們自己!”

從上午十點開始村裏的槍聲就沒有中斷過,大家也不敢再去趴牆頭,一來那血腥殘忍的場麵想都不願想起,二來要是一不小心被民兵飛槍射到可冤枉大了。

距離最近的一次槍聲是在楚東的隔壁。好像一對老兩口都被感染了瘋人病,隻留下一個二十幾歲地兒子跪在院子裏哭,楚荷悄悄從院牆上探頭去看,哭地青年她認識,叫李牛,去年夏天來楚東叔叔家裏玩他還曾給楚荷送過西瓜。

午飯是稀粥饅頭加鹹菜,不是楚東刻薄,楚東因為生了兩個兒子,既要供給二兒子讀書,還要張羅著給大兒子娶媳婦。家中日子過的很艱難,到現在還欠著楚風近萬元地債務,大兒子結婚後便分了家一般不回來吃飯,倆口子隻要二兒子不回家幾乎每頓飯都是這樣吃。***

到了晚上眾人開始習慣外麵不時響起的槍聲,因為白天休息過的原因,大家就圍在餐桌前說起話來,隻有楚東老倆口依照習慣早早上床去睡了。雖然外麵不太平,搞不好那瘋人病還會傳染到自己身上,可是日子該怎麽過還要怎麽過,就是得知隔壁的老李倆口子一起瘋掉被殺楚東和老婆也隻是傷神了一會兒,人老了神經就會麻木對生死看的也淡了。

“如果瘋人病突然傳到我身上,我最大的遺憾是沒把那套女士裝買下,那天去試的時候她們都說我穿著特有型,要不是當時卡上沒錢了。我就不用這麽遺憾了。”說話地是小玉,她是個比楚荷還要追逐時尚的女孩子,在一家公司做辦公室文員,收入頗豐,但還是無法滿足她的消費。

“我沒有什麽遺憾了,能和楚荷待在一起,我覺得就是天塌了也是幸福的死,”說這話的是徐波。他追楚荷有一段時間了,不過楚荷對他一直是若即若離,昨天晚上他們這些朋友原本是泡吧,可突然就聽到外麵亂了,小玉是外地人沒有別的地方可去,徐波則是想跟著楚荷趁機表現一下自己以獲取楚荷的芳

“我最大地遺憾是沒去成北京,要是早幾天去也就好了,”說這話的是劉曉英。她換了件楚東老婆的老舊衣服。不過卻仍然難掩她成熟的身體,徐波不時的偷瞄兩眼劉曉英的衣縫。那裏偶爾會泄出幾分春光。

劉寡婦對女兒道:“你不早說你喜歡楚翔,要是早說我不早給你提親了嗎,現在又說遺憾……”

劉曉英分辯道:“我哪裏知道他已經畢業去北京工作了呀,也不過是剛聽人說而已,不然我早喜歡他了……。”

楚荷聽的一頭大汗,她打斷劉曉英的話道:“打住,打住,你們娘倆這什麽意思?”

劉寡婦很自然地道:“小荷你還不知道吧,咱們倆家要做親戚了,我們家小英呀喜歡上你弟弟了,這不,就是昨天晚上我還跟你爸媽商量妥了,回頭就去北京找你弟弟。\\\\\\”

楚荷道:“誰跟你們是親戚了,你們是打算去找我弟弟呢還是打算去北京,我怎麽聽著好像是你們喜歡去北京才是正題。”

劉寡婦道:“這不都一樣嗎,你弟弟正好在北京,聽你爸講工作還很不錯,你爸媽收入高,等將來你再幫扶著你弟弟在北京買上樓房,那我和小英地下半輩子可就有著落了,而且還可以天天去看**,去看五星紅旗高高飄升……。”

楚荷生氣地道:“你們娘倆做地什麽春秋大夢呢,我弟弟會喜歡小英?你開什麽玩笑。”

劉寡婦也不臉紅,她反問道:“你弟弟為什麽不能喜歡小英,你說小英哪裏不好吧,性格開朗活潑,人也漂亮皮膚也白,說句你不愛聽的,身材也比你好上幾倍啊,不知道你家那些好菜好飯你都吃到哪裏去了。”

楚荷確實不愛聽這些話,和豐滿白皙的劉曉英比,她的確是遜色不少,可是半個Y市誰不知道啊,母女交際花,活潑開朗?也確實是夠開朗,開朗到公共汽車的地步了,把這樣的女人嫁進楚家,那還不把老爸氣的吐血啊。

楚荷知道像劉寡婦這種不要臉不要皮的人一般地理由嚇不回她,所以楚荷道:“劉阿姨,恐怕你還不知道吧,我弟弟在北京有女朋友了。這次就辜負你們家小英妹妹的厚愛了。”

劉寡婦生氣地道:“這怎麽可能呢,昨晚我明明問過了,你弟弟還沒有處對象,不信你去把你爸媽喊起來問一問。”

楚荷道:“別打擾我爸媽,讓他們多休息一會兒,我弟弟有對象地事情吧,他也就和我這個當姐姐的提過,我爸媽那裏暫時還沒通知呢。”

小玉這時候突然驚訝地插嘴道:“啥?小荷你怎麽能這樣呢,你弟弟都有對象了還介紹給我?你這不是聳擁三角戀一腳踏兩條船嗎,幸好我沒答應你。不然我不是吃大虧了,終身幸福都要被你耽誤了。\\\\\”

楚荷一拍自己腦袋瓜,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長這麽大第一次撒謊竟然還讓小玉當場給揭穿了,你說小玉那麽精明的個人怎麽就看不出自己是在騙劉寡婦母女呢,也都怪自己,為弟弟操心操上癮了。見著單身的女孩子總要把他們往一起搓合,這個小玉雖然花錢狂些,但人長的不錯啊,雖然衣著開放,但是私生活可不像那對母女。

劉寡婦得意地笑道:“小丫頭片子還想蒙我?這次隻要瘋人病一過,無論如何我們母女也要去北京,要去好好玩玩看看,正好你弟弟在那裏人熟地熟。我們也有吃有住不用操心。”

這不騙吃騙喝嗎。楚荷索性也不理劉寡婦母女了,她們願去就去吧,若是去了北京能幫家裏把楚翔找到,那還真要感謝她們呢。

劉寡婦母女見楚荷被戰敗了,便開始喜不自禁的商量起到了北京後去什麽地方玩,她們也不想想,也許北京地喪屍比外麵地還要多呢。

楚荷把小玉拉到一邊,她勸慰小玉道:“小玉。你這麽精明的人都看不出來嗎,我那是蒙那對母女地,我弟弟要是在北京有對象我爸媽還用愁到那樣子嗎,你可千萬不能往心裏去。”

小玉追問道:“真地沒有?”

楚荷肯定的道:“真的沒有!不然這事兒也用不著**心是不是?”

小玉這才道:“那行,等過年讓他回來我們見個麵,不過我可先說好了,他年薪過不了十萬我可不會考慮,另外樣子也要帥氣陽光。個子更不能矮於一百八十公分。你也不想我被那些姐妹們笑話吧。”

楚荷暗暗的歎了口氣,幾乎可以預見。弟弟與這個小玉是不可能有希望了,因為他的條件哪樣也達不到小玉的要求,現在的女人,怎麽挑對象像紅色年代考察政治身份一樣地嚴呢。

這一晚大家是將就著睡的,徐波困的實在受不了,鑽進楚東盛糧食的那間,躺在幾條麻袋上睡了一宿,當然第二天醒來時那身筆挺的西服便徹底變了樣,而時尚的小玉也搞的灰頭灰臉。

楚東早飯後還是不慍不火的蹲在鍋灶邊抽他地煙鍋,楚風覺得給大哥家裏添了麻煩,他不好意思地與大哥蹲在灶邊拉著家常,其實現在每個人的心裏都很忐忑,唯恐下一個變瘋的就是自己,院門上頂了兩根粗粗的棒子還是不放心,可是怕也沒用,時間總要一秒一秒的熬。

“老二啊,小翔子還沒有信兒嗎?這孩子一走就是兩年,我都替你們擔心哪,北京有什麽好的,一個月才拿兩千塊錢,我聽我們家的楚南講,大城市的飯可貴了,還不如讓他回家接你地班呢。”楚東磕了磕煙鍋對楚風道,楚翔剛到北京參加工作那年月薪就是兩千出頭,這事兒楚風沒瞞自己親大哥,隻是沒想到自己的親大哥竟然當著大家的麵講了出來。

楚風抬頭看了看劉寡婦母女,果然那對母女的臉色很難看,大有一躍而起質問楚風的架勢,楚風還想再替兒子掩飾一下,“那是小翔剛到北京時的事了,大概現在長了薪水,不過這次瘋人病一亂,誰還知道會怎樣呢。”

楚東又問道:“那最近接到過他的電話嗎,不知道北京那邊什麽情況啊,我現在是就擔心我們家的小南,不知道他在學校怎樣了,打電話又不通。”

楚風吱吱唔唔地不知道該怎樣回答,劉寡婦卻是忍不住暴發了,她指著楚風道:“老楚,你倒是講明白了,你們家楚翔到底幹什麽去了,他一個月拿多少錢,你可不能不明不白把我家女兒騙去啊。”

楚荷翻著白眼道:“誰騙你們家女兒了,就你們家地女兒香啊,我弟弟幹什麽去了、一個月掙多少錢這關你們什麽事兒,好像是你們自己硬要送上門的吧。”

楚風這麽大人了撒謊讓人揭穿著實掉麵子,他本來就反對劉寡婦把自己兒子和她女兒往一起搓合,現在不如全實講好了,“劉妹子,你看外麵都亂成什麽樣了,我也不瞞你說,我們家小翔自從去北京後就沒有再給家裏回信,我們這做父母地現在擔心的不得了,他現在在北京過得怎麽樣,我們著實是不清楚,你的好意我們心領了,至於這兩個孩子之間的事情我看還是算了吧。”

“算了,肯定是要算了,嫁給你們家那個不知上進的窮鬼兒子有什麽好,你以為我們家曉英嫁不出去啊,天天在外麵排隊求婚的大老板多了去呢,有好幾個開奔馳的我都沒有答應,原以為我們鄰裏鄰居的知根知底,沒想到啊還是讓你們給騙了,我現在才知道什麽叫知人知麵不知心,你說你們家沒錢吧還硬充什麽大款,英子,咱們不去北京了,讓這一家四口騙子給騙到北京去搞不好就把咱娘倆賣了。”

楚荷氣的恨不得煽劉寡婦兩耳光,偏偏這時候小玉也來找楚荷的門子,“小荷,你可真是我的好朋友啊,你弟弟都失蹤兩年了,你竟然還介紹我給他做女朋友?”

楚荷急忙道:“小玉,你聽我解釋嘛,我弟弟隻是沒給家裏打電話而已,我想這次國家出了這麽大的亂子,他一定會想辦法聯係家裏,到時候你們不也一樣能見麵嗎。”

小玉道:“見麵有什麽用,一個月拿兩千塊錢,你磕磣我是不是?你不是說他給一個什麽老板做助理嗎,還認識很多商場上的頭臉人物,他到底在做什麽,你們還真是一家騙子啊,把我們都騙得不輕哪。”

楚荷與父親對望一眼,沒想到一片好心竟然被人說成騙子,不過也是,楚翔現在到底幹什麽家裏人根本不清楚,就因為著急給他找媳婦,結果東騙西騙,一家人的名譽全毀了。

小玉和劉寡婦母女都對楚荷與楚風鄙視起來,現在就是打死她們也不相信楚翔在北京混的風生水起了,如果說楚翔在北京擺地攤趕夜市她們說不定還能相信,可電視網絡上最近都說,北京的城管可厲害了,擺地攤趕夜市的早沒活路了,那搞不好楚翔就是在大街上流浪,說不定哪天就讓人譴返回來。

屋中人相處的氣氛變的尷尬起來,好在劉寡婦和小玉知道這是楚翔的叔叔家,所以她們心裏對楚風和楚荷再有意見也隻能點到為止,要不然更難聽的話還能從她們嘴裏說出來,欺騙人家女孩子的感情,特別是對小玉和劉曉英這兩個很前衛的女人來講,這是一件無法容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