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回事!明明已經封鎖了消息,怎麽還傳出去了?”

諾大的客棧內,一聲怒吼伴隨著一掌拍向桌子的巨響劃破天際,那蹲俯於客棧外樹上的幾抹黑色人影微微一動,似是準備聽什麽。

“該死的!”炎璿璣臉色蒼白,卻怒不可解,一腳踢飛椅子,狠狠的咒罵著。

堂下的翼龍衛眾人皆直挺挺的跪著,不敢發一言。

見這木頭一般跪著的人炎璿璣顯然臉色更不好,怒氣衝天的喝斥道,“還呆著幹什麽?快去找大夫啊!我警告你們,王爺的病一定要在傳回炎國之前給治好,快!”

“是!屬下遵命!”

眾人連忙離去,霎時,空****的大堂就炎璿璣一人徘徊著。

“這可怎麽辦,偏偏在最重要的時候出了這檔子事!若是讓炎千殤知道了,可就麻煩了!”憂心忡忡地用拳頭敲了敲掌心,炎璿璣揉了揉眉心,“麻煩啊。”

空氣中響起淡淡的風聲,炎璿璣緩緩抬眸,深邃如夜的眼眸看向外麵那輕輕搖晃著的樹枝上,唇瓣不留痕跡的滑過一抹淡然。

“咳咳……”床榻上白衣男子臉色幾乎透明,猛烈的咳嗽著,一時之間連氣的霎時喘不過來。

“怎麽了?很難受嗎?”玲瓏連忙倒了一杯熱茶端給床榻上的男子,水霧氤氳的眼眸裏滿滿的心疼。

男子輕飄飄的擺了擺手,還在劇烈的咳嗽著,雙唇已蒼白的毫無血色,正欲開口,卻一口鮮血猛烈的噴出,溫熱的鮮血濺在那錦被上,一朵朵妖豔的血牡丹盛開,刺眼之極。

地上瓷片與茶葉散了一地,玲瓏慌張的拿了手帕為炎渝南擦去唇角的血跡,“怎麽辦?好像很嚴重,你為什麽老是要自作主張……”輕輕的擦著,玲瓏的眼眶漸漸濕潤了,鼻子一酸,緊接著大滴大滴的眼淚不停落下。

感覺到滾燙的**一滴滴落在他臉上,炎渝南緩緩睜開眼來,強扯出一個蒼白到幾乎透明的笑容,伸手揉了揉那柔軟的發絲,聲音輕飄飄的,沒有半點重量“沒事,過幾天就好了。”

“白癡!”玲瓏那帶著哭腔的責罵讓人心碎之極,“要是你就這樣死掉怎麽辦?”

炎渝南笑了笑,笑容竟透著淡淡的亮光,“舍不得我死嗎?”

玲瓏卻臉色一變,正色道,眸子中閃著淡淡的生氣,“炎渝南。”

“怎麽了?”輕輕撫上那張還帶著淚痕的精致臉頰,嗬然一笑,淡淡的蒼白如殘破的翅膀。

輕輕擦去他唇邊的血跡,玲瓏淡淡的道,“炎渝南,我們的關係已經不是兩年前那樣了,我知道我身份低微,可是,多謝你,這些年待我這麽好,如果你出了什麽事,我可怎麽辦呢?”

她的聲音輕輕柔柔的飄進炎渝南耳中,炎渝南苦澀的笑了笑,“你又不是外人,不必跟我這樣說的,你怎麽了?”

玲瓏輕輕搖頭,欲言又止,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她再也不想提起了,“你分明清楚,我的身份不是什麽華陽朝的公主,你若有心調查便清楚我的真實身份,何必還要待我這麽好呢?分明他們都厭惡我,可你……”

炎璿璣眸子映上一片蒼白,白皙的不像話的手輕輕撫著那張臉,心疼的緩緩啟唇,“你對我而言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啊,什麽身份的,我又怎麽會在意呢?哪怕你不是什麽華陽朝的公主,那又怎麽樣呢?你現在好好的,那便好了。”

“不。”玲瓏眼眶微紅,低聲道,“我從嫁給你開始就在充當一個我完全陌生的角色,從頭到尾,就未停止過,你說你不在意,可我呢,始終不是我自己。”

炎渝南臉色一變,開始慌張起來,“玲瓏,你怎麽了?”

可玲瓏依舊低語著,“你們什麽都瞞著我,你們真的以為我看不出來麽?”

臉上的慌張越來越濃,炎渝南不顧那虛弱到殘破的身子靠向玲瓏,那時玲瓏卻緩緩抬頭,臉上的苦澀一覽無遺,“就這樣吧,若是這關我們過了,那麽這個錯誤也該結束了,若是沒過,我便陪你一起死。”

那一字一句宛如重擊,狠狠的敲在他心上,說不清那是苦澀還是悲涼,旋即在心裏卷席而開。

“怎麽會……”他緩緩呢喃著,胸口一悶,百般鬱苦,頓時額前冷汗滲出,渾身卷縮著,他又怎麽會不知道,這是第二波藥效正在瘋狂侵蝕著他身體。

“藥效又發作了?我去叫無憂來。”玲瓏連忙抹掉眼淚,站起來,正欲去找無憂,一出門,便看見無憂提著醫藥箱走來。

“我想,第二波藥效應該來了吧,所以我來看看。”無憂淡淡的笑了笑。

玲瓏點頭,神色憂心,讓出路來“嗯,看來這寐魂草藥效很強,你來看看他吧。”

無憂緩緩走上前,見炎渝南神色痛苦,無奈的搖搖頭,伸手替他把脈,脈像已虛弱無力,連跳動都緩慢,若不是她知是炎渝南服用了寐魂草,定會跟其他大夫一樣以為炎渝南已回天乏術。

“怎麽樣了?”玲瓏走過來。

無憂正欲回答,門口一人走了進來,恭聲道,“王妃,大夫來了,要宣進來嗎?”

玲瓏回頭,淡淡的瞥了門口那人一眼,隨聲道,“我去看看。”

旋即玲瓏便隨著那人離去。

看見玲瓏離去,無憂回過頭,淡淡的瞥了炎渝南一眼。

“為何不通知我就擅自服用寐魂草?你知不知道你身體本來就因為服用那些藥而虛弱,現在又瞞著我服用這種連根底都不了解的藥,如果不是幸運,你根本挺不過去。”一邊用銀針緩解炎渝南的痛苦,無憂一邊責怪似的說道。

炎渝南總算好了很多,苦笑著道,“多謝了,咳咳,若不是你,我恐怕真的死了。”

昨夜,炎渝南支走玲瓏,自己一人服下無憂之前給的寐魂草,未曾想,卻是差點要了他的命,若不是無憂及時趕到,恐怕炎渝南早被寐魂草那折磨死人的霸道藥效給弄死了。

現在想起來,炎渝南倒是很感謝無憂。

無憂歎了口氣,“我倒是低估了寐魂草的藥性,恐怕會有後遺症,你要有心理準備。”

炎渝南點頭,蒼白的臉上依舊毫無血色,“我明白了,這件事還是不要告訴玲瓏吧。”

“好,不過你自己小心點吧,炎千殤多疑,看來他會派人來查看證實,以你的脈象應該不會有多大的紕漏,要是實在被發現了,我會出手的。”無憂極其雲淡風輕的說著,緩緩拔出銀針,神色淡然,仿佛在說一件輕如鴻毛的事一般。

“你本不用冒這麽大的風險幫我。”炎渝南咳嗽幾聲,淡淡的笑了笑。

無憂輕笑,抬起頭來,微微彎眉,“錯了,我不是在幫你,既然我參與進來了,便沒有脫身的道理。”

“那,多謝了,你自己也小心,這次下來炎千殤應該暫時不會有動作,那麽我們又足裕了點。”炎渝南鬆了口氣。

無憂扶額,一臉無奈,揉了揉眉心,“你幹嘛跟我說這麽多?聽起來,真麻煩。”

炎渝南看無憂這一臉嫌麻煩的模樣,不知笑好還是哭好。

“這些你都有資格知道,也應該要知道。”

“打住,別說了,我聽著腦袋疼,你還是留著精力對付炎千殤吧,藥效還有七天,過了你就沒事了。”無憂收起銀針,淡淡的說道。

炎渝南點頭,“嗯。”

過了一會,玲瓏領著一個白衣大夫走了進來。

無憂退到一旁,眼角餘光卻有意無意的注意著玲瓏身後那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大夫身上。

“王爺,草民聖合醫館大夫,這就為王爺診治。”白衣大夫恭敬的鞠了一躬,緊接著便上前,小心翼翼的伸手為炎渝南把脈。

在探知道炎渝南那幾乎衰弱的脈搏之時,白衣大夫眼眸中不著痕跡的劃過一抹欣喜,那幾乎掩不住欣喜自然瞞不過無憂,無憂淡淡的一笑,旋即緩緩闔上眸。

“草民無能,望王爺恕罪。”白衣大夫猛地跪倒在地,這般賣力演出,無憂卻連看都懶得看。

“算了,本王自知氣數,你退下吧。”炎渝南蒼白無力的低聲道,聲音輕飄飄的,沒有半點重量。

白衣大夫隨即被人帶著離開。

無憂緩緩走過來,唇瓣微揚,清涼的聲音在房間裏淡淡的響起,“明日啟程吧。”

炎渝南咳嗽著笑了笑,“二皇兄手下的人都這般掩不住情緒麽?那這樣便好辦多了。”

“估計隻有一兩個罷了,不要大意輕心,萬事小心吧。”玲瓏道。

炎渝南點頭,“我明白,對了,璿璣呢?”

“找我何事?”

一聲淡笑從門口傳來。

隻見炎璿璣也大步流星走進來,淡淡一笑,“看來,我們要有準備了,這樣也好,這些事,終究要有落幕的時候。”

冷風中,那笑容溫和淡然,卻囁著淡淡的血腥,那般滲人

接下來就是無憂與炎國皇位紛爭,炎璿璣與炎渝南又如何巧妙與炎千殤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