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府的時候已是入夜,隻不過無憂同行之人多了一個身著玄衣的聒噪男子——炎璿璣!

此人非常不懂得吸取教訓,一路上馬車裏三番四次的打擾某人,然後被某人揍的敬而遠之。

“暴力!非常暴力!我向來崇尚以禮待人,所以就不跟你一般計較了!”

某人黑臉。

“哎喲喲,姑娘,我告訴你,你這樣不行的,沒人娶你怎麽辦?”

某人白眼,話說,關你屁事。

“那我就勉為其難娶你好了。”

某人咬牙切齒,微微一笑。

“額”連忙縮開,躲到角落“看起來貌似要放大招了!”

某人扭頭衝角落一笑,滾,有多遠滾多遠!

“看起來真的不太妙啊……”

“………”

某人笑的桃花四射,意味深長,玄之又玄。

當馬車停下之時,無憂先麵帶微笑,春暖花開的走了出來。

宇文烈四人已下了馬車,炎渝南問,“炎璿璣呢?”

無憂抬頭望天,她不知道,什麽都不知道。

良久,從馬車裏顫顫巍巍的伸出一隻手來,然後響起炎璿璣頗為受傷的聲音,“在……這……”

炎渝南四人石化。

炎渝南嘴角不停**著,“無憂,你把他怎麽了?”

無憂雲淡風輕,瞥了炎璿璣一眼,麵無表情的道,“他,很煩。”

炎渝南笑容僵著,嗬嗬一笑,“嗬嗬,是啊,他很煩………”

這孩子也很恐怖啊………

炎璿璣,你平時捉弄別人的聰明才智哪裏去了!!!

某個弱弱的聲音響起——丫的,她拳頭比我厲害………

這叫堂堂軍事大師?

柳離歌雖然外表溫和的笑著,可心裏卻一萬個疑問湧現。

騙人的吧………

寧波苑

“三王爺的毒已清,我想我可以和你們啟程去炎國了。”

炎渝南笑了,“就等你了。”

玲瓏喜出望外,“我聽渝南說了,你會跟我們一起回炎國吧,太好了!”

“嗯,八王爺的身體不好,我先替他調養一下。”還有,寐魂草………

這東西,炎渝南應該決定要用來吧?

聽起來,迫在眉睫了啊。

炎渝南笑的意味深長。

無憂淡淡的一笑,與玲瓏、炎渝南決定好後天出發,便起身回清水苑。

“啊呀呀,無憂姑娘。”

無憂剛走出苑,一個笑的陣陣音浪的聲音便從她背後響起。

無憂轉過身去,看見穿著一身顯眼綠色長袍的炎璿璣緩緩向她走過來,唇瓣揚著淺淺的笑,眉毛彎彎,笑的雲淨天空,這般的笑容,真的會是那個讓人覺得高高在上的軍事大師嗎?

不,在那哀鴻遍野的戰場上,又怎麽會有這樣的笑容呢?

她看錯了麽?

“炎璿璣?幹嘛?”

炎璿璣走近了,笑道,“聽說你要和我們回炎國?”

無憂悶嘖一聲,“你有意見?”

炎璿璣連忙擺手,“不不不,哪敢啊,隻是,炎國不適合你。”

“適不適合我自己決定,更何況,我隻是去幾天罷了,不要說的我就要死賴著你們一樣。”無憂翻了個白眼,她隻是想去找她師父啊!

炎璿璣頓時一慌,連忙解釋,“沒有,你誤會了,我的意思不是這樣的。”

無憂挑眉撇嘴,“要不然是什麽?”

炎璿璣“………”

“你是個姑娘,一點也不適合卷進這場戰爭中!”

無憂怒,“炎璿璣!說了多少遍不要再說出來我是女的!”

咯吱

那是誰踩碎了樹枝的聲音?

無憂怔怔的看向那邊麵無表情站在不遠處的錦衣男子。

死了,死了,她這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麽?

女的?

這麽長一段時間他竟然沒有發現?

宇文烈微微皺眉,縱是不幹他事,可為何,心裏怪怪的?

“抱歉,因為出門在外,女子身份始終不方便,還請王爺原諒我的欺瞞。”不知何事,無憂已來到他麵前,誠心誠意的道著歉,耷拉著腦袋,眼眸清澈,聲音清涼,仿佛又回到七年前,那個小小的女孩眼睛也是這般清澈,聲音也是這般清涼。

良久

宇文烈才緩緩開口,雲淡風輕,“無礙。”

無憂咧嘴笑了笑,再得寸進尺,“那王爺能幫我保守秘密嗎?拜托了!”

“哦。”眼眸一如往常的平靜,他緩緩道,“反正不重要。”

咚!

什麽東西沉入水裏的聲音?

無憂宛如石化,眼前一黑,再也看不見其他,眼睛瞪的大大的,說不清楚什麽感覺,似乎,她體內有另一個人,那是誰?

耳邊似乎響起誰哭泣的聲音,那麽絕望,那麽悲涼,在哪裏?是誰在哭?

她仿佛在黑暗中看到那個**著的肩膀,如凋零的翅膀,那麽孤獨,那麽寂寞,她一步一步的靠近,腳下如踏在水上,泛起一道道漣漪,卻不知撞了什麽個滿懷,伸手撫去,那是一道她看不見的屏障,感覺永遠無法穿過屏障去看那人,那人也無法看見她。

被關起來了麽?

哭的,

真傷心啊!

你是誰?

回應她的隻有那嚶嚶哭泣的聲音還有那眼淚滴落清脆響亮的婉轉。

為什麽哭?

眼淚吧嗒吧嗒的落個不停,那是千年寂寞的聲音。

別哭了,誰把你關起來的?

怎麽不回答呢?

脾氣真壞啊!

我救你出來,好不好?

不好嗎?還是不回答啊!

別哭了,再哭下去真的淚流成河了!我還不想這麽早被淹死,這樣死的很冤枉哎!

是誰欺負你了麽?告訴我,我師父很厲害的,幫你報仇怎麽樣?

唉,愛哭鬼!

討厭死了!

突然,一片光明,那是一個卷縮在地的白衣姑娘,長發飄飄,那潔白的衣角深深的刺疼了她的眼,頓時心如刀絞。

為什麽,為什麽會這麽難受呢?

白衣姑娘似要抬頭,她剛想看真切,卻被一道白光模糊了視線,下意識的伸手去擋,混沌稍失,待她睜開眼來,才發現自己卻身置一個陽光明媚的地方,淡淡的青草味彌漫在空中,朦朧的水霧繚繞。

她抬頭,卻看見那白衣姑娘立於懸崖前,白衣飄飄,那消瘦的背影是深入骨髓的悔恨與孤獨,就像是……失去翅膀的小鳥,想要飛上藍天還是追求白雲?可惜,永遠永遠都無法飛翔了吧?

突然,白衣姑娘緩緩伸開雙手,沐浴著金黃色的陽光,以一種高高在上不可褻瀆的姿態展開雙手,那消瘦的身子似乎承受太多,微微一曲,迎著清風,卻很寂寞。

你經曆了什麽?

可以告訴我嗎?

因為,看起來為什麽這些都那麽熟悉?

為何?那個姑娘身子在搖擺?離懸崖越來越近,可她的背影卻越來越輕鬆?

是打算丟棄什麽嗎?

越來越近………

一步一步,仿佛踏在寂空中,她雙耳邊隻聽得見那緩緩的腳步聲,突然,她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眼眸中的水波微微顫抖。

難不成……

難不成那個姑娘想跳崖嗎?

不要!不要!

就當她大喊出來之時,那個消瘦的身影卻如凋零的花瓣緩緩墜落,火光粼粼,隨著風,飄去哪裏了?

其實,那是地獄吧?

一旦陷入就無法自拔了。

清風徐來,那花瓣毫無預兆的從空中落下,她伸手去抓,緊緊握在手心,淚水卻受不住控製的落下,吧嗒…

她這是怎麽了?

不要!

無憂猛地驚醒,冷汗浸濕了她衣衫和發絲,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再看去,她已躺在清水苑她房間的床榻上,一切都不再是剛才的虛無縹緲。

“是夢啊………好奇怪的夢………”

她呢喃著,掌心卻靜靜的躺著一片凋零的花瓣,她木訥的去看,恍然大悟。

“原來……不是夢啊……嗬嗬,好難受哦。”

今夜,無憂徹夜未眠。

待到出發之日,無憂還是沒有從這似夢非夢中掙脫出來。

“多謝王爺這段日子的照顧,若家師來尋,還望王爺告訴家師我的去向。”無憂微微一笑,笑的溫和。

宇文烈淡淡的一笑,“好的。”

無憂披了一件外衣,天氣微涼,涼風吹的她衣角飄起,長發如墨,身姿挺拔,那般好看。

“你們小心。”宇文烈望著那般意氣風發的無憂竟然失了神,無奈的搖搖頭清醒過來,才對著炎渝南四人道,“啊墨朝事繁忙,便沒有來送你,不過他托我將這個給你。”

他伸出手,緩緩攤開掌心,露出一個刻著南的令牌,性質溫涼,說不透的沉重。

炎渝南一驚,神情十分複雜,“為什麽,為什麽要把這個給我?”

宇文烈淡淡一笑,隨意的將令牌扔給炎渝南,“相比之下,南國怎麽也不願意讓隻會殺戮的人繼位,聽說,炎正要退位了啊!”

炎渝南無奈的搖頭,接住令牌,收好,嘴角揚著笑容,“唉,你們的消息比我還靈通,好了好了,我就勉為其難收下了。”

“…………”

無憂微微一笑,看來,是要暫時離開南國一段時間了。

師父,徒兒來找你了。

唉,那個哭個不停的女人到底是誰呢?

好像,怎麽也看不清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