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沒什麽興趣參加這什麽宴會,還不如該吃吃該喝喝呢。
吃才是根本,其他,不值一提!
原本寒暄不停的席位突然安靜下來,無憂咬的手中水滋滋的蘋果嘎嘣脆,疑惑的隨著眾人的目光看去,那高台上,一身著龍袍的俊朗男子緩緩走上,緊接著,宇文烈與炎渝南、玲瓏、柳離歌四人也走了上去。
龍袍男子端坐在其中,宇文烈四人分別坐於兩旁。
在席之人剛欲跪地行禮,宇文墨言卻淡淡的擺了擺手,“今日佳節,無須多禮。”
無憂咬著蘋果吃的不亦樂乎,也沒心情管這些。
“渝南,近來身體如何?聽皇兄說,你今日似乎狀態不好。”宇文墨言吩咐下人撤了炎渝南席上的酒,換上人參茶。
炎渝南看著自個杯盞中淡黃色溫涼香溢的人參茶,嘴角微微一揚,心裏劃過一股暖流,笑的溫暖如春,“好了很多,多謝皇上關心。”
宇文墨言淡淡一笑,“那便好。”
“隻不過,炎國那邊,今日你要小心點。”
炎渝南俯視四周,卻沒有看到他的身影,微微皺眉“炎國的人還沒有到?”
宇文烈看了看,緩緩道,“嗯,據說是炎國二皇子前來。”
炎渝南微微一驚,隨即眯眼,手攥緊了衣角,“他麽?這下子恐怕今日不會這麽順利了。”
玲瓏悄悄的握住炎渝南抓住衣角的手,轉過頭看向他,與他對視,目光堅定。
清風徐來,兩人耳邊似乎有誰在說著什麽。
——渝南啊,他就是一場噩夢,醒來就沒事了。
——知道嗎?
——玲瓏,他害死了我母妃啊!叫我怎麽醒來?我恨不得殺了他,可是!可是!我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啊!
“放心,我已經醒了。”握緊了玲瓏的手,炎渝南如釋重負的溫和一笑,他笑的輕鬆,似乎在那一刻之間卸下了那千萬擔重負。
玲瓏伸手為他撥開額前碎發,眼中溫柔的擠的出水,“醒了嗎?那就好,既然這樣,以後別再傷害自己了,好不好?”
炎渝南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你早就知道了?”
玲瓏狠狠的踩了炎渝南一腳,炎渝南疼的抱腳。
“就你還想瞞我?沒門!”
“……………”炎渝南鬱。
他怎麽感覺全世界都知道了?
“炎國二王爺到!”
那聲音尖銳洪亮,來者之人似乎想把所有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一般。
二王爺就是二皇子。
炎渝南臉色一變。
炎千殤麽?他可終於來了,那個就像沒有心的男人,還是這般愛拚命宣揚自己啊!
無憂聽著那似乎是在宣布什麽的聲音,往聲音源處看去。
隻覺空氣中微微一冷,然後一個黑衣男子麵無表情的緩緩向這邊走來,男子相貌算不上什麽俊朗,但輪廓分明,線條硬朗,氣宇軒昂,卻氣質中隱隱約約透著冰冷與陰森,他身旁的空氣似乎都已經結了薄薄的冰霜。
無憂怔怔的咬著蘋果,一動不動,良久才反應過來,咽下蘋果,慢慢悠悠的道,“這人血腥味好重……”
真是可怕啊!
這個男人的威嚴跟宇文烈不同,宇文烈雖然壓迫感強,不過血腥味不重,可這個男人卻是完完全全被粘稠到化不開的血腥味所淹沒,仿佛隨時隨刻就會撥劍殺了任何一個人一樣,這種感覺,就仿佛沒有心………
那黑衣男子從無憂前麵走過,衣角帶風,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無憂整個人僵住,一時之間連呼吸都停住了,她感覺到,不止她一人如此,恐怕這在場的大半人都是閉了氣。
“炎國炎千殤拜見皇上。”炎千殤謙卑有禮,身子微微向前曲了一個不上不下的弧度,語氣依舊沒有什麽變化,似乎波瀾不驚。
宇文墨言倒是淡然,不溫不熱的抬手,“不必多禮,來人,上座。”
宮人隨即在炎渝南旁邊加了個位置,炎千殤毫不客氣的坐下,就這般坐在,宛如一坻殺魔,不知人心,隻知殺戮。
無憂鬆了口氣,放下手中的水果糕點,順手抓緊了一旁的檀木筷子,目光開始轉向炎千殤,這個男人,絕對不簡單,不可不防。
無憂自然沒有注意到宇文烈的目光已投向她那握緊筷子的手上,他微微皺眉,眼瞼微眯,心道,“注意到了麽?果然是墨華之徒,若是可以將他收入麾下,那麽………”
炎千殤看著四周突然加強的守衛,也隻是淡淡一笑,“皇上,本王隻不過是來沾沾佳節喜氣,不必如此。”
宇文墨言波瀾不驚,“在場之人都是重要的國家棟梁,自然要嚴加守衛,若是任何一位出了什麽事那都不好,不是嗎?”
宇文墨言言外之意就是叫炎千殤無須自作多情,他的身份在此根本算不了什麽。
炎千殤眼中很快閃過一抹殺意,血腥味頓時爆發,一旁的炎渝南、宇文烈下意識的臉色一變,做好隨時動手的準備。
炎渝南暗咒,該死的,炎千殤,難不成在這種場合他也打算大開殺戒麽?
無憂感覺到那撲麵而來的殺氣,猛地站了起來,目光緊緊地投向前方那六人身上。
“這男人,真的是王爺麽,連殺氣都控製不住,未免太不為炎國著想。”
炎千殤突然笑了笑,抱歉的微微垂眸,“抱歉了,本王在戰場上殺敵慣了,一時之間控製不住自己,請皇上恕罪。”
無憂感覺到殺氣漸漸消失,便坐了回去。
宇文墨言眼眸深處閃過一抹深沉,最後極其淡然的開口道,“無礙。”
炎千殤眼角餘光有意無意的落在遠處緩緩坐下的無憂身上,一個孩子麽?還真是敏感啊!
一場飯吃下來,無憂吃的食不知味,注意力全撲在那黑衣男子身上了,畢竟危險的角色還是要注意點的。
直到宴會結束,人漸漸散去,無憂才想起來,炎璿璣根本沒有出現,他是去那裏了?
“皇上,告退了。”炎千殤麵無表情,渾身散發著陰冷。
宇文墨言點頭,“二王爺慢走。”
炎千殤動身,卻突然回過頭來衝炎渝南淡淡一笑,“皇弟,你何時回去呢?太祖念叨的你厲害呢。”
炎渝南猛烈的咳嗽幾聲,臉色慘白,“皇兄,幫愚弟跟父皇和太祖說一聲,近來渝南身體抱恙,實在不適宜長途跋涉,所以待身體好些,便和玲瓏盡快回炎國去。”
炎千殤微眯眼,“哦,是嗎?那皇弟千萬要保重身體啊,為兄便在炎國等你回來。”
說罷,炎千殤便揮袖離去,那背影帶著冰冷的風,陰暗晦澀,讓人看去很是不舒服。
待炎千殤離去,宇文烈臉色一變,正色看向炎渝南,“渝南,你這次離開炎國到底是不是因為出事了?”
炎渝南歎了口氣,“璿璣,出來吧。”
緊接著,炎璿璣緩緩從一旁走出,目光緊緊地盯著先前炎千殤的位子,抬起頭,淡然的瞥了炎渝南道,“炎渝南,別把你的麻煩事扔給我。”
炎渝南百般無奈的聳肩一笑,“這種事情說出來應該很丟臉吧,堂堂一個炎國王爺竟然在自家地盤被追殺,而且……”
宇文烈皺眉,“而且什麽?”
“而且殺手還是自家兄弟派來的,你們說,炎渝南的人緣算不算差到爆?”炎璿璣訕訕一笑,替炎渝南說了下去。
“嗯……的確差到爆,還挺衰的!”
不知何時,無憂從前麵鑽了出來,竟然還頗為讚同的點點頭。
所有人都一臉見鬼的表情看著她。
他到底什麽時候來的?
無憂幹笑了笑,“不好意思,你們繼續。”
“………”
“所以你才到南國避難麽?”宇文墨言皺眉,表情似笑非笑。
炎渝南怒,氣炸了,“什麽避難,少胡說八道了!我是散心!散心!”
宇文墨言淡淡一笑,舉杯抿一口茶,“解釋就是掩飾。”
炎渝南鬱悶,他怎麽覺得,宇文墨言被宇文烈帶成毒舌了?
“行了,這個話題可以暫時停下了,渝南,我怕炎千殤不死心,你還是小心點吧。”宇文烈淡淡的道。
炎渝南聳肩,臉色依舊蒼白如紙,病態的毫無血色。
“行了行了,囉嗦!”
炎渝南一臉沒所謂的擺了擺手,玲瓏蹙眉拉了拉炎渝南,“閉嘴!”
炎渝南立馬閉嘴不說話。
“這個是?”宇文墨言側目看向一旁蹲在地上不停摳著地的小個子少年。
“哦。”宇文烈瞥了地上的無憂一眼,雲淡風輕的答道,“天下第一神醫之徒,無憂。這些天,也多虧了他替我施針解毒。”
無憂慢悠悠的抬起頭來,然後站了起來,端端正正的一字一句對宇文烈認認真真的道,“不用謝。”
宇文墨言波瀾不驚,黑白分明的眼眸中卻微微一漾,這聲音,真像她………
宇文烈忍俊不禁,臉上難得有笑容,“你還真不客氣。”
柳離歌掩嘴一笑,“烈哥哥。”
無憂目光堅定不移的說,“家師平時教誨,別人道謝必須回應的。”
炎璿璣寵溺的揉了揉無憂的腦袋,大笑,“孩子,你太實在了。”
無憂咬牙切齒,眯起眼,微微一笑,手肘往炎璿璣身上狠狠的砸去,炎璿璣吃痛捂住肚子,顫顫巍巍著,“你……你………你,卑鄙無恥。”
無憂無奈聳肩攤手,有嗎?
有人太歲頭上動土,怪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