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白……”

那一聲清脆宛如一顆石子砸在無憂心頭上,眉間陡然清明。

墨華依舊冷清的望著一處虛無,似乎在尋找著一絲飄渺,黑白分明的眼眸沒有什麽感情,帶著拒人千裏之外的冰冷再無其他。

“無憂。”他突然開口。

無憂正欲隨著墨華的視線看去卻被墨華驚了驚“嗯?”

“世間千千萬萬多人,你覺得他們對還是錯?”

“徒兒不知,還請師父明示。”無憂搖搖頭,歎息道。

“唉,怎麽辦呢?為師也不知道啊……”墨華笑了笑,嘴角劃過一絲苦澀,向來不輕易流露感情的他,終究還是因為手上沾染的鮮血而無法自拔啊。

如經雷擊,無憂怔怔的瞪大了眼睛仰頭看向墨華,他嘴角的那一絲苦澀狠狠的擊中她心頭,頓時雙耳一嗡。

“這個問題是你師祖在臨終前留於我的,可為師用了一切終究還沒有找出讓你師祖滿意的答案啊。”墨華仰頭,遠處的雲越來發赤紅,落日染著一層淡淡的血腥,映著天空一片血紅。

他就立於這片紅光中,全身似乎暈著淡淡的紅光,很平靜的看著遠處的雲,以及立於屋頂上的一抹素白,然後緩緩閉上眼眸,安靜的如入睡的仙。

無憂垂眸,緩緩伸出手,輕輕的撫上自己的臉龐,眼眸微微顫抖著,最後放下手來,緊緊地攥住,指甲過長嵌入掌心,血絲慢慢滲出,映著滿天的紅光卻異常的協調。

寂靜的深夜,躺在**的無憂卻徹夜輾轉反側,突然覺得有些口渴,便起身點了燈,走到桌子前倒了一杯茶,剛欲將茶送進口中,卻聽到旁邊的房門開動的聲音。

她旁邊的房間住的正是墨華。

“師父?”納悶的嘟囔一聲,無憂放下茶杯,往門口走去,推開房門卻看到墨華行在漆黑的走道中,隻手提了長劍匆匆忙忙地往樓下走去。

無憂連忙喊住墨華,墨華聽罷頓了頓,回頭看向無憂。

“師父,你這是去哪裏?還有你手上的傷還未好……”

無憂還沒有說完,卻陡然被墨華冷冷的打斷。

“無憂,聽為師說,我現在有要事要辦必須離開一段時間,給王爺解毒的藥方與用量我已寫下放在我房間,這十七日,就由你為王爺施針排毒,不必擔心我,替王爺解完毒便速速回穀。”說罷,墨華提了劍就繼續往前走著,臉上沒有什麽表情,很淡然,很平靜。

“師父!”無憂置於袖子中手緩緩緊抓衣角“是去殷閣堂嗎?”

她雖然不知師父的往事,但以前出穀曆練的時候還是聽過關於師父的傳言,而這殷閣堂則是師父最不願提起的一個地方,也是她耳中聽過最多關於師父的傳言。

墨華身子一僵,片刻之後,沒有回答無憂,沉默著離開。

夜風微涼,那勝雪的白衣緩緩被黑暗吞噬,無聲的孤獨卷席而來,她似乎……看見了……什麽。

無憂站在黑夜中很久很久………

“無憂公子!”

無憂正欲回房,卻被人叫住。

回過頭來,原來是今日送藥來的侍衛。

可是,現在深夜,王府的人來客棧有什麽事嗎?

“無憂公子!王爺病情有變,還請無憂公子與墨神醫速速移步去府為王爺診治。”那侍衛氣喘籲籲。

無憂無奈的搖搖頭“真不巧,家師在半個時辰前已離開。”

侍衛一驚“那……那怎麽辦?”

無憂垂眸想了想,片刻道“我去吧,不過稍等片刻,我去取了東西來。”

說完,無憂很快跑上樓到墨華房間。

月光映入窗戶,灑在桌子上,桌子上靜靜的放置著一個玉瓶與一張紙。

無憂拿起玉瓶,再拿起紙張起來。

上麵是行雲流水的墨字,還染著淡淡的墨香,無憂一怔。

看完信,無憂呢喃道“這樣子麽?那針法恐怕要更仔細了………”

顧不上細想,無憂收好藥瓶又抱了醫藥箱往樓下跑去。

“好了,走吧。”縱身跳上馬,無憂便隨著侍衛往王府趕去。

趕到王府之時,隻見柳離歌心急暈了過去,莫軒便去醫治柳離歌了。

還真是弱啊……

無憂不免搖頭。

當然,現在不是琢磨這些的時候,無憂匆匆到宇文烈床榻前,側臉問一個丫鬟“怎麽了?”

丫鬟道“王爺突然口吐鮮血,然後便昏迷不醒了。”

無憂歎了口氣,師父走的還真是及時……

把爛攤子扔給她一個人。

為宇文烈把脈以後,發現竟然有毒發的跡象,無憂臉色陡然一變,看來現在就要開始施針排毒了。

唉,這夜她注定不能睡了。

“嗯………準備一個浴桶,和熱水來……”無憂執著一銀針正欲紮下,見他們一動也不動,便放下銀針,擰了擰眉毛“去啊”

丫鬟愣了愣,旋即反應過來,連忙跑出去準備。

過了一會,丫鬟來報,說已經準備好了。

“麻煩來個人將王爺衣服脫了,放到浴桶裏去。”無憂摸了摸額頭,這種事她就不親力親為了,雖然救人要緊,但是男女有別這個道理她還是懂的!

這一聽,丫鬟和侍衛連忙往後退了退,開玩笑,那是王爺,誰敢脫王爺衣服?

看見那一張張避之不及的臉,無憂無奈的歎了口氣,好吧,隻好她親自上陣了,卷起衣袖就去解宇文烈衣衫。

丫鬟和侍衛連忙告退。

這時柳離歌也醒了,急急忙忙走了進來。

“這……”柳離歌疑惑的看著浴桶又看看正在解宇文烈衣服的無憂。

無憂沒有停下來手中的動作,繼續解著“這是在水中施針排毒,使毒素更好的排出來。”

“可………”柳離歌還想說什麽,無憂冷著臉抬起頭來“若沒有要事還請娘娘先回避,草民施針需要安靜,容不下任何一點聲音打擾,還請娘娘見諒。”

柳離歌點頭“也罷,本宮先離開便是。”

說罷,柳離歌便不放心的離開了。

這廂,無憂正解完宇文烈的衣衫,銀白的月光灑在他**的上身上,竟然宛如一塊溫玉般**,強忍著噴鼻血的衝動,無憂連忙捂了眼睛,神神叨叨的念叨,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咦,怎麽感覺這句話她說出來這麽奇怪……

使勁的晃了晃腦袋,猛地睜開眼來“無憂啊,無憂,你可是個大夫,怎麽可以拘於小節呢!”

然後,目光不由自主的又往那**看去,結果鼻尖突然一熱,無憂伸手摸了摸………什麽東西,熱熱的,放到眼前一看才知道她流鼻血了………

“我去……不是吧?想我堂堂神醫(的徒兒)竟然會貪圖美色而流鼻血?”連忙抹掉鼻血,無憂抱著宇文烈往浴桶走去。

終於放置好他,無憂取了師父留給她的玉瓶出來,打開瓶子,是淡淡的藥草香,沒有顏色,清澈透明,根據師父信上所說,這是滴於病人排毒的水中,以便排出毒來。

低頭看著平靜水麵,無憂將藥水倒了一點在水中,水麵微微揚起一圈又一圈漣漪,然後緩緩恢複平靜。

宇文烈**著上身靜靜的坐在水中,閉著眼眸,額頭上冷汗淋漓,表情看起來很痛苦。

“開始!”嘴角微微一揚,取了一枚銀針熟練的往宇文烈頭頂紮去,宇文烈痛苦的皺了皺眉,未有醒來的跡象。

熟練的往穴位紮去,當無憂執針的手行到宇文烈背後之時卻陡然一僵。

目光緊緊地盯著他後背上那個猙獰著的傷口,一股異樣的感覺卷席而來,眉頭緊皺著,漸漸地,眼前的景物開始發生變化,宛如重影一般,看不真切起來,頭痛欲裂,兩耳一嗡,然後再也聽不見其他聲音。

陪我,不要再離開了好麽?

嘀嗒………

一片空白,突然一聲溫柔襲來,分不清現實還是虛幻,隻是向來看不真切的片段,如今卻有了模糊的輪廓。

一男抱著一女,聲音溫柔,似乎捧了一個瓷娃娃,那般細柔。

敲了敲腦袋,無憂暗怪自己近來腦中出現太多莫名其妙的片段,大多數都是陌生的,隻有少些會有點印象罷了,可向來看不真切,仿佛有一扇模糊的門擋在她眼前,看了個大抵,卻是模糊的。

甩開那些片段,無憂繼續施針,大抵是疼痛難忍,宇文烈悠悠轉醒。

“何人?”隻覺胸口上一疼,宇文烈陡然睜開了眼,剛欲起身卻覺得身子虛弱,根本使不上勁來。

這廂無憂正彎腰執針紮向宇文烈胸口的一穴位,聽到聲音抬起頭來,目光正好對上宇文烈那深邃的眸子中,身子陡然一僵,放下針倒是被自己嗆了一下。

幹咳幾聲,無憂緩緩起了身,臉上浮現一抹紅暈指了指宇文烈“那個………咱們又見麵了……而且………看起來,這個局麵好像比較尷尬哦……”

宇文烈疑惑的隨著無憂的手指方向往自己身下看去,陡然身子一僵,怒目看向他麵前這個白衣飄飄的少年“你到底有何目的!”

他,竟然沒穿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