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與雲修站在一個門庭若市的建築前,兩人抱著臂,懶散的盯著那前方長長的似龍的隊伍。
前方是一間屋子,很高,從外表看去簡單素樸,牌匾上刻著大大的三個字——東閣堂。
在東閣堂的前麵站著很多人,有穿著綾羅綢緞的富人,也有衣衫襤褸的窮人,就這樣摻摻雜雜的站在一隊,多少有些怪異。
“就是這裏?”
雲修摩挲著下巴饒有興趣的看著前方那緊閉的大門。
琉璃點了點頭,“這種風格與這古怪的規矩除了他還有誰呢?”
雲修皺了皺眉,“他?”
“是啊,就是他。”琉璃微微一笑。
過了一會,大門被緩緩打開,所有人都聚精會神的緊緊盯著那扇古樸厚重的大門。
緊接著一個白衣童子俏皮可愛的從門口鑽了出來,其中一個短發童子小手向最前方第一個站著的人一攤,甕聲甕氣的道,“號碼牌呢?”
那人連忙從腰間取出所謂的號碼牌遞給短發童子,琉璃隔的遠,依舊可以看見號碼牌上刻著數字五百零二,琉璃再往自己跟前的一人手中捏著的號碼牌看去——六百三十八。
一天隻接待一個,那麽這個人至少要等四五個月,琉璃覺得,那家夥過分了………
“診金帶了嗎?”短發童子又開口道,稚嫩的臉龐上老氣橫秋。
“帶了帶了。”那人吩咐下人遞上一個大盒子,短發童子伸著小手打開盒子,金黃色的光芒迸射開來,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進去吧,我家堂主有請。”
看著那一大一小消失在門中的身影,琉璃不免咋舌,光診金都這麽多,胃口太大了吧。
“那要怎麽進去?看起來這個東閣堂的主脾氣很怪哦。”雲修抱著手臂漫不經心的道。
琉璃曲了手指輕輕地敲著額頭,想了想,然後對雲修說,“直接翻牆吧,真要等也不知等到猴年馬月的。”
雲修笑了笑,“聽你這口氣我想你應該動不動就翻人家牆吧?”
琉璃白了他一眼,“情勢所逼,你懂不懂?”
雲修攤了攤手。
“走了。”
琉璃轉身就走,雲修隻好跟了上去。
“師兄,你是不是沒幹過這種翻人牆根的事啊?”
一棵大樹上,琉璃撐手靠著樹,笑眯眯的對一旁的墨雲修道。
雲修搖了搖頭,笑著道,“為什麽這樣說?”
“堂堂一介靈城城主竟然翻人牆根要是傳了出去多難聽啊。”琉璃一邊說著,目光一邊投向樹下前方隔著一堵牆的東閣堂院子。
他們現在站在一棵大樹上,可以清楚的看到東閣堂院子裏的情況。
雲修斜了琉璃一眼,“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麽?”
琉璃無奈的聳聳肩,轉而繼續去看院子裏的情況。
院子裏,隻見先前的短發童子已領著那男子走入一間臨湖的屋子。
“走吧,我們也去看看。”
琉璃來了興趣,她也想看看這神秘莫測的藍堂主到底是不是他,於是兩人身子一掠,便放輕了腳步往那屋子的屋頂襲去,輕輕地踏在瓦片上,琉璃找到一個適合的位置,掀了一片瓦查看屋子裏的情況。
透過一個小小的方洞,琉璃看到屋子裏短發童子正站在一名藍衣男子身旁,藍衣男子前麵便坐著先前看病的男子。
“公子姓甚名誰?不知是否方便告訴藍某?”
熏香的白煙緩緩上升,縈繞在那端然坐著的俊朗藍衣男子身上。
“在下榻七。”
藍衣男子聽罷,隻手持筆在宣紙上行雲流水的寫下榻七二字,緊接著他微抬眼,淡淡的道,“榻公子伸出手來,藍某且替你把脈。”
榻七點了點頭,然後照其所說伸出手去,藍衣男子慢悠悠的伸手輕輕搭在榻七手腕上,過了一會,藍衣男子微微一笑,收回手,看向榻七,“榻公子,你身體健朗,脈象四平八穩,恐怕沒有用到藍某的地方,所以榻公子請回吧。啊易,退還診金,送客。”
榻七臉色一變,也顧不上自己是否已被下逐客令,連忙說出自己前來的真實目的,“藍堂主,我的確不是來看病的,不過確有要事,所以還請藍堂主容我說幾句話。”
那被叫作啊易的短發小童也不管榻七說什麽,伸手就要拉榻七離開。
藍衣男子突然抬了抬手,示意啊易退下,“算了,有何要事,你說便是。”
啊易了然便退到一旁站好。
榻七鬆了一口氣,道,“藍堂主,在下是九裏醫館的館主,久聞藍堂主醫術高明,故此次前來是希望重金聘請藍堂主過九裏醫館任首席大夫一職的。”
“唉。”聽罷,藍衣男子慵懶散漫的歎了一口氣,起身就離開,“多謝榻館主厚愛,藍某實在無福消受,還請榻館主請回吧。”
“這人倒有趣。”
雲修淡淡的笑了笑。
琉璃無奈的搖了搖頭,“他啊,隻要是他不感興趣的事恐怕是金山銀山都請不動他。”
雖然他們相處的時間不多,可琉璃早摸清楚了他的性格脾氣,當年藥廬的那個藍衣大夫,她至今還是記憶猶新。
“你和他到底什麽關係?他難道知道黎劰的下落嗎?”雲修好奇的問道。
琉璃衝他調皮的眨了眨眼,“如果我說,他是我和黎劰兩個人的救命恩人你信不信?”
“救命恩人?就你?還需要人救?”雲修一臉不相信,琉璃就知道她現在在墨雲修心目中的形象肯定是一個女漢子了。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事實就這樣,他肯定知道黎劰的下落。”琉璃抱起手臂,仰了仰下巴道。
“那走吧。”
琉璃點了點頭,跟著雲修躍下屋頂,正碰剛垂頭喪氣走出門的榻七。
榻七被這突然從天而降的兩人給嚇的不輕,那個叫啊易的小童皺著小臉盤問著琉璃二人,他可不是什麽膽小鬼。
“你們是誰?知不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就敢隨便亂闖?”
琉璃看這小童生的水靈可愛,便彎下身子揉了揉啊易的腦袋,柔聲問道,“我知道,我們是來找藍堂主的,不是壞人,你放心吧。”
雲修看琉璃這母性泛濫的模樣忍俊不禁,若不是此時這個場麵他恐怕會開懷大笑個不停。
琉璃狠狠的斜了他一眼,他立馬收住笑容。
啊易深信不疑的把琉璃的手從自己頭上拿開,抱住雙臂,老氣橫秋的說,“哼,壞人能說自己說壞人嗎?我勸你們快快離開,要不然讓副堂主知道了一定將你們挫骨揚灰!”
琉璃尷尬的笑了笑,怎麽現在的孩子一個比一個凶狠?還是啊茶比較正常,嗯,又乖又聽話。
雲修長的俊美無比,說起話來都自帶冰天雪地的BGM,“小子,說話你可小心點,什麽叫將我們挫骨揚灰?這種蠢話本城主可是好久未曾聽到了。”
啊易被嚇的不敢說話,呆滯的吸了吸鼻子。
琉璃隻能無奈的扶了扶額,唉,就連她在一旁都隱隱約約感覺到師兄身上散發的寒氣,對於墨雲修而言,質疑他就是找死!
“咳咳。“琉璃隻能幹咳幾聲,伸手拉了拉墨雲修,低聲道,“他還隻是個孩子………”
啊易趁機趕快溜走,一口氣跑到藥房,推開門衝那正在揀藥的藍衣男子大喊,“堂主,有人來砸場子了!”
“哦。”藍衣男子慢條斯理的抬頭看了啊易一眼,又不在意的低下頭繼續分揀著藥草,仿佛與世隔絕。
啊易:“……………”
“堂主,你稍微有點反應行不?”
藍衣男子正聚精會神的舉著一根藥材放到陽光下打量著,半晌才緩緩回答道,“這種事找那混小子去,別來煩我。”
啊易吐血,“堂主………副堂主出門了………”
早上不剛跟堂主說過嗎?就幾個時辰還忘了不成?
早說了,要請護院,可連個煮飯的人都不請,美曰其名——以防他高深的醫術被人偷學……………
藍衣男子這才恍然大悟的抬起頭來,“是嗎?差點忘了,哦,怎麽了?”
“…………”啊易突然覺得心好累,“堂主,有人來砸場子了……”
“砸場子?”藍衣男子微眯了眼,將手上的藥材放下,走了出來,氣勢洶洶。
啊易鬆了一口氣,看來堂主對於被人砸場子這件事還是有反應的。
沒想到轉而藍衣男子哈哈大笑起來,拍掉手上的塵土,大笑,“有趣,走走走,我們去看看是怎麽一個砸場子法。”
啊易:“……………”
他家堂主是缺心眼麽?
藍衣男子正打算出門,卻突然淩空掠來一道寒茫,嗖的一聲自他耳邊擦過,他的一縷頭發被割斷,緩緩飄落。
啊易目瞪口呆,堂主該不會今天就慘死在東閣堂了吧?
藍衣男子眼中的笑意漸漸褪去,轉而升上一抹凝重。
“藍羽,這麽一個砸場子法你可喜歡?”
一聲清脆的笑聲自門口響起,緊接著一個女子微笑著自門口走了進來,那女子英姿颯爽,長發飄飄,一襲白衣猶為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