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修啞然,張了張還是沒有說出話來,隻好低著頭。
琉璃睜開眼來,搖了搖頭,“算了,你說,找黎劰幹什麽?他與青牙認識嗎?”
事到如今,她隻能往這方麵去想。
雲修點了點頭,道,“據我調查,餘青牙在躲避追殺之時曾經入住過黎劰家中,隻不過當時黎劰還叫黎月,他是富商之子,家境十分好。”
“後來呢?”
琉璃抬了抬眼,問。
雲修接著道,“後來追殺餘青牙的人突然發現了餘青牙的蹤跡,然後黎家上下慘遭血洗。”
“而黎月因為不在家躲過一劫,之後餘青牙與黎月齊齊消失,我調查了很久,才發現原來他們都入了沈祤麾下。”
琉璃頓了頓,突然問道,“你為什麽會調查到黎家頭上?”
雲修怔了怔,旋即答道,“因為黎家有可能藏著琥玉,所以我一路順藤摸瓜,沒想到竟然查到了餘青牙曾在黎家被滅門之前入住的事情,不過如此,凡是餘青牙接近過的地方都與琥玉有所關聯,而且必定滅門。”
琉璃想了想,卻搖頭大笑。
“你想到了什麽嗎?”雲修疑惑的看著大笑的琉璃。
琉璃道:“仇恨真的會讓一個人不擇手段,看來之前餘暉身懷琥玉之事果然是有人造謠。”
雲修皺了皺眉,“此話怎講?”
琉璃笑了笑,“青牙這哪是逃亡,而是給那些追殺她的人下套罷了,恐怕那些有她蹤跡的消息定是她故意泄漏出去的吧。”
“暴露自己的藏身之所對她有什麽好處?”雲修問道。
“嗬嗬,她應該也在調查琥玉的下落吧,雖然我不知道她要琥玉有何用處,不過我想她是故意泄漏自己的方位,讓追殺她的人擾亂現場,然後自己偷偷的去找琥玉吧。”
雲修聽罷點了點頭,道,“若真是這樣,那餘青牙未免城府太深了,小小年紀,這樣借刀殺人的計謀都想得出,雖然我自諭不是什麽好人,可她倒比我來的心狠。”
他調查過他知道,當初的餘青牙不過十幾歲年齡罷了。
琉璃抿了抿唇,“在殺父之仇的麵前,多小的孩子都會有恨的,而他們不得不學會心狠手辣,這也怪不得她。”
雲修並沒有說話,琉璃抬起頭來,道,“你要找黎劰是麽?我知道他可能在哪裏,不過我要和你一起去,我要問清楚,到底是不是這樣。”
雲修想了一會點了點頭,“嗯,可是他在哪裏?我花了很多人力物力都找不到他。”
琉璃淡淡的一笑,仰起頭來看著遠方,緩緩吐出三個字,“東閣堂。”
東閣堂,一個類似於醫館的存在,隻是比較奇怪的是,這間醫館一天隻接待一個客人,傳言東閣堂堂主姓藍,醫術高超,僅此於天下第一神醫墨華,雖然東閣堂的規矩十分奇怪,但依舊不妨礙那慕名而來的人在東閣堂門口日複一日的排隊。
當然也不乏一些財大氣粗的富商大賈直接砸錢強要東閣堂開門看病,最後的下場皆是被某個隱藏在暗處的武林高手給打的頭破血流,然後乖乖的收起錢走人回家,這也要東閣堂漸漸地成為一方獨特的勢力,無人敢破其規矩。
而這古怪的性格再加上這姓氏,琉璃多多少少已經猜到這東閣堂是誰開的了。
琉璃先回到炎府,與啊茶、炎璿璣說過之後,便動身和雲修往東閣堂而去。
炎府門口。
啊茶蹲在地上,雙手托著下巴,看著那兩個漸漸消失的背影,仰頭一臉天真無辜的對炎璿璣道,“炎大人,你真的放心讓無憂大人跟著這個人走嗎?他長的比炎大人你還好看哎,要是無憂大人一個不小心移情別戀的話,炎大人你應該會很傷心吧?”
炎璿璣:“…………”
啊茶歎了一口氣,甕聲甕氣的繼續自說自道,“炎大人,你放心好了,到時候啊茶會幫你求無憂大人千萬不要移情別戀的,啊茶知道,如果連無憂大人都不要炎大人的話,炎大人會很可憐的,雖然炎大人很花心,不過啊茶還是覺得炎大人對無憂大人挺好的…………哎,炎大人,你怎麽了?”
“…………”
炎璿璣忍無可忍,緊緊地捏著拳頭臉色十分難看,頭上似有火焰在熊熊燃燒,啊茶一臉驚恐的看著他。
啊呀呀,炎大人好可怕,頭上會著火。
“炎大人再見,啊茶去幹活了。”
咽了咽口水,啊茶立正站好,向炎璿璣飛快的鞠了一躬,然後撒腿就跑。
無憂大人教的,三十六計走為上計,遇到眼看不妙的事要有多遠走多遠。
八麵玲瓏重開了。
玲瓏站在自己那小小的麵館裏,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笑了笑,雖然時隔幾年沒有開張,但所幸以前的桌椅什麽的還完好,玲瓏一大早便到早市去收購了食材,一路上也碰見了舊時的熟人,娓娓絮叨了一陣子她這才回到八麵玲瓏打掃。
慢悠悠的掃了地,擦了灰塵,將八麵玲瓏打掃好玲瓏便叫人幫忙把八麵玲瓏的牌重新掛上去。
臨中午的時候來了幾個客人,玲瓏便做了幾單生意,客人結完帳玲瓏正將錢放進櫃台,平穩的腳步聲便從門口傳來。
玲瓏正低頭放著錢,沒有抬頭,溫和的對門口走進來的“客人”說了聲,“裏麵請坐,請問要吃點什麽呢?”
來人突然停住了腳步,一聲低沉,黑色繡著金龍的靴子正正踏在地上,塵土有些濺髒了他的靴子。
聽沒人回答,玲瓏納悶的抬起頭往“客人”方向看去,當簡單的瞥見那個身影之時她臉上的笑容陡然停住。
陽光懶懶的從門口照了進來,然後爬上那張俊朗立體的臉龐,映的那深邃的眸子閃閃發亮,他的皮膚白皙的不像話,雖然不是以前那病態的蒼白,卻依舊白皙的有些透明。
玲瓏臉色有些難看,很快調整好,微笑的迎向他,笑容虛偽的道,“請問要吃點什麽?”
他身子一僵,深深的看著那笑的仿佛是陌生人一般的玲瓏,頓時心如刀絞,他張了張毫無血色的唇,輕輕喚了她一聲,“玲瓏。”
玲瓏抿了抿唇,疲憊的搖了搖頭,終於不能當作是陌生人,歎了一口氣,道,“炎渝南。”
炎渝南苦笑一聲,不知應該說什麽好。
玲瓏沒有說其他,抬頭看了他一眼,隨意的說了一聲,“你等著,我給你煮碗麵。”
玲瓏說完還沒有等炎渝南回答便匆匆轉身拉開簾子往廚房走去。
炎渝南剛想叫住玲瓏,抬頭看見玲瓏的背影消失在廚房中又將手放下,然後找了一個桌子坐下,腦子裏拚命在組織語言。
過了一會,一隻白皙的手拉開了簾子,然後玲瓏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麵便鑽了出來。
“吃了吧,吃完了你就可以離開了。”
玲瓏將麵端給炎渝南,放到他麵前,便坐到他對麵,托著下巴看著他。
那是一碗清湯麵,不沾一點葷,湯水清澈到可以數清楚有多少根麵條。
那是在給炎渝南難堪,玲瓏故意的。
炎渝南沒有說話,臉色也沒有多大的變化,接過清湯麵,拿起筷子就慢悠悠的夾起一根麵條優雅從容的吃了起來,這一根麵條從頭到尾整整吃了十多分鍾,天知道他是怎麽吃的。
玲瓏看著炎渝南在吃完一根麵條之後擦了擦嘴又優雅的夾起另一根麵條慢吞吞的繼續吃。
等到已過了快一個時辰之後,炎渝南還在那邊吃,玲瓏終於忍不住了,一拍桌子衝炎渝南問道,“炎渝南,你存心找茬是不是?一碗麵你吃到天荒地老不成?”
炎渝南拿著筷子的手頓了頓,他抿了抿唇,片刻放下了筷子,緩緩開口,“我……是在想應該怎麽跟你說比較好。”
他的聲音很低,有些沙啞,像是無助的孩子。
玲瓏長長的呼了一口氣,斜了他一眼,僅僅是眼角的一掃,她的心又猛烈的被一扯,她了無生氣,“說吧,你要說什麽?”
她還是見不得炎渝南,那張臉已經在她心裏深深的烙印下來,不見還好,再見連心都會隱隱約約的疼。
炎渝南站起來,深深的看著她,玲瓏下意識的站起來轉過身去,卻被一雙大手緊緊地從背後擁住,他身體傳來的體溫很溫暖,緊緊地貼在她後背上,他將臉貼上她的耳朵,溫熱的氣息撲打在她頸間。
他小聲的在她耳朵拚命的說著對不起,抱的她越來越緊,他說,“對不起,和我回家吧,好嗎?”
玲瓏紅了眼,倔強的搖了搖頭,“炎渝南,你還是不相信我的,不是嗎?”
炎渝南沒了分寸,隻是一味的抱住她,聲音低沉的可怕,“沒所謂了,隻要你在我身邊我什麽都不會去想,沒有了你我根本不知道應該怎麽生活下去,回來吧,好嗎?”
玲瓏眼淚大滴大滴的砸落,落在炎渝南的手背,那炙熱的溫度灼傷了他的手,他心好痛,眼眸纏上水光。
“沒所謂?炎渝南,你果真從頭到尾都沒有相信過我。”玲瓏吸了吸鼻子,拉開炎渝南攏在她腰間的雙手,轉過身悲涼的看著炎渝南。
她的眼中含著淚水,充滿著失望與痛苦,這些都死死的糾纏著炎渝南,讓他總是走不近她的身旁,玲瓏啊,能不能讓我再一次走進你的心裏?
“你走吧,八麵玲瓏不歡迎你,回你的炎國去,當你那高高在上的皇上去!“玲瓏二話不說,將炎渝南推出門外,然後猛地關上門,聽著門外不停傳來的拍門聲,玲瓏再也抑製不住眼淚,滾燙的眼淚滑落,她的身子緊緊地靠在門上,最後無力的沿著門滑落,將臉深深地埋入膝蓋,她無聲的哭泣著,哭的聲嘶力竭。
“玲瓏!你開開門,玲瓏!”
炎渝南不停的拍著門,可終究無人回應,痛苦的閉上眼眸,那張笑臉在他眼前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