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東西狠狠的衝入她身體裏,瘋狂的翻天覆地,琉璃猛地癱軟在地,呆滯的瞪大了眼睛。

“不會的………師父怎麽可能這樣對待師姐……他明明很想師姐回來的………你們口中的師父怎麽跟我的師父不一樣呢?”

她的師父明明是霽月光風,高高在上的天下第一神醫墨華,絕對不是他們口中那個為了保存自己而弑徒之師!

“琉璃,我知道你沒辦法接受,可是這是事實,因為,這是我親眼看見的………”

雲修的臉上也是精彩萬分,又是苦澀,又是不想麵對,對於那夜冰巔之上的事情他同樣不願相信。

雪花飄揚,在那片隻有純粹蒼白的高巔之上,那個一襲白衣向來仙風道骨的男子毫無猶豫的將長劍穿過對麵殘破的嬌軀上,當長劍拔出,滾熱的鮮血噴湧而出,他也隻是淡淡的揮袖,漫天的雪花凝在他身前,擋去了他視之毒蠍般厭惡的猩紅,那表情,宛如殺死了什麽令人厭惡的毒蛇蟑螂一般,輕蔑、厭惡、不屑一顧,那是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表情。

“師兄………”

琉璃幾乎呆滯的呢喃著。

雲修歎了一口氣,“你若是不相信,可以去天機府找小七,她會把一切都告訴你的。”

“為什麽?”

“我隻能告訴你,小七的一生都活在被最親密的人利用背叛中,她沒有師父,沒有父母,沒有朋友,沒有哥哥,她的幸福在她十四歲那年便在一場大火中結束了,而結束她一切的正是你那霽月光風的師父!”

雲修淡淡的道,神色平淡無奇,卻讓琉璃心頭一悸。

“那也是你師父啊。”

琉璃忍不住反駁。

雲修輕笑,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隱隱約約間有些自嘲,“我早被他逐出師門了。”

琉璃搖搖頭,“我不知道,師父為什麽會逐你出師門,師父從未跟我說過你和師姐的任何事。”

“想知道嗎?”雲修勾了勾唇,蠱惑人心。

琉璃茫然。

雲修負手走到大門處,沐浴著陽光,仰頭不知在看什麽,“你應該知道墨華是藥族的人吧?”

琉璃點頭,“嗯,這個我知道,師父出自藥族。”

雲修繼續道,“我也是藥族的族人,隻不過我是棄孤。”

他臉上沒有什麽表情,語氣平和,似乎就在說著別人的故事一般。

“棄孤?”琉璃怔了怔。

她明白棄孤這二字有多嚴重隻因為,她也是棄孤,被眾人拋棄的孤兒。

“是墨華收留了我並收我為徒,傳授我醫術,武功。他是唯一一個不會將我視之毒蠍的人,也是他,將我從那段黑暗的日子中拉出來,說也好笑,從此我平步青雲,在族中風光無限,那時候,墨雲也就是他的妹妹,還沒有死,我與墨雲青梅竹馬,可是在一次我帶她出穀的時候卻被殷閣堂那好色之徒殷殤撞見,殷殤見墨雲漂亮動人,色欲熏心,便欲強搶墨雲,於是,在拉扯中,殷殤殺了墨雲…………”

話到此處,雲修竟臉色陰森,拳頭緊緊地攥著,看的琉璃心悸不已。

“墨華知道他的妹妹死在殷殤手裏,入了魔,便單槍匹馬闖進那殷閣堂,失了理智的殺戮,佛擋殺佛,甚至在武林盟主殷仲的阻攔下親手殺了殷殤,那一日,殷閣堂血流成河,哀鴻遍野,而造成這一切的僅僅是一人,那便是天下第一神醫墨華!在此之後,他發誓再不踏入殷閣堂,再不阻攔殷閣堂的任何事,開始退隱江湖,而天下第一神醫的名頭越來越響。”

“而我,對於殷閣堂上下恨意更濃,所以經常暗地裏抹殺殷閣堂的人,當我手上已沾滿了殷閣堂的人鮮血之時,被墨華發現了,所以他逐我出師門,嗬嗬,是不是很可笑,他可以為雲兒報仇,憑什麽我不可以?”

其中一些,琉璃隱隱約約知情,所以當雲修說出來之時倒不是很吃驚。

“師父也是不想你誤入歧途。”琉璃低聲道。

雲修搖搖頭,看著琉璃,漆黑的眼眸深處似乎有薄薄的冰霜,“他很自私,至少,他不會愛任何一個人,因為他根本不懂愛。”

“師父很疼惜我們。”琉璃張了張嘴,又道。

“那又是另外一回事。”雲修苦澀的笑了笑。

“至少,他還是我心目中的師父,永遠不會改變,要不是師父,我恐怕早死了。”

雲修無奈,輕輕的揉了揉她的腦袋,“你不得不麵對,你心目中的師父,其實一點也不完美,反而,他跟我們一樣,都自私,都不願意麵對自己的心。”

琉璃愕然,抬起頭去看雲修,“這是什麽意思?”

雲修嘴角噙著淡淡的苦澀,“你知道墨華為什麽要親手殺小七麽?”

琉璃茫然的搖搖頭。

雲修仰頭看著天,癲狂一般大笑著。

“那是因為,墨華……”

“……早已愛上了雪小七啊。”

五雷轟頂,耳邊轟隆一聲,猛地在琉璃腦海中爆裂開來。

“你……你說什麽?”

琉璃怔怔的看著那笑的瘋狂的雲修,不知為何,她的心似乎被什麽扯開,跟雲修的笑容一般,鮮血淋漓。

雲修魔怔的看著琉璃,笑容如此刺眼,“你沒聽錯,如果你不相信盡管去問好了,不過,對於這個恥辱,我想,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承認的,這樣也好,反正他自欺欺人慣了。”

“你信也好,不信也罷,這些終歸是要去弄明白的,小七不願意去追究,墨華不想去麵對,而現在,便隻有你了。”

琉璃抬頭,語氣平淡,喜怒難辯,“那你呢?”

“我?”雲修淡淡一笑,“我失去的太多,得到的太多,已經不適合繼續糾纏在他們中間了。”

“是麽?我失去的,也很多啊。”琉璃眼眸暗淡,仿佛自嘲般的笑了笑。

現在的她,沒有娘親,沒有朋友,沒有愛人,失去的,還真多啊。

“不。”

雲修微微一笑。

“你並沒有失去,或者那是另一種擁有。琉璃,我恨了一生,也痛苦了一生,到如今,守著一座城,守著一顆心,便了無遺憾了。”

“可是,你還沒有走出來,不是嗎?”

“終究有一天會忘記這一切的,到那時候我一定是最自在的人。”雲修很肯定的道,眼神中散發的異彩。

琉璃饒有趣味,點點頭,“看看,誰解脫的比較快吧!”

“好。”雲修笑了笑,後背的長發飄飄,映的他那水藍色的衣袍煞是好看。

墨雲修所守護的是一座城、一顆心,那她呢?她要守護什麽?

或許,那是一片初動的真愛。

那便是,她一生的守護。

很久以後,當她完成了她這一生的守護之後,嘴角上揚的弧度,也跟墨雲修一般,不偏不倚,分毫不差。

那是,幸福的弧度啊。

風,輕輕吹過。

揚起那潔白的衣角,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花香。

不遠處,是一座算不上宏偉,卻異常陰沉的府邸,花香似乎傳不進那陰沉的周遭,隻能迎著邊緣迅速而去。

琉璃靜靜的看著前方不遠處府邸門口那黑黝黝低沉的牌匾,上麵幽紅的天機府三個大字證實了這是琉璃要找的地方無疑。

“天機府麽?世界之大,取名是天機府,到底為何?”看著那幽紅的大字饒是琉璃也忍不住疑惑的問了問,旋即苦笑一聲,也不關她事啊。

無奈的看著那陰沉沉的大門以及麵無表情的侍衛,琉璃也將正常入府的念頭打消而去,她想,師姐定不會見她。

壓根不用驗證,總而言之,最後結果還是不見她。

天大地大,她自然也有進去的辦法,隻不過是冒點被發現然後死無葬身之地的險罷了。

想了想,琉璃也是心裏發毛。

活動活動關節,琉璃一個輕功鬼魅般越進了那守衛森嚴的天機府,最後腳尖輕點,緩緩落在屋頂上,俯視著那無論內外都依舊陰沉的府邸,歎了口氣。

正當此時,琉璃突然頸上一涼,心裏暗叫一聲糟。

“想不到竟然有人輕功這麽好,若不是府主提醒,我們都未曾發現啊。”

一聲輕笑自琉璃後背響起,雖然那語氣中含著淡淡的慵懶,但琉璃相信,她身後的人絕對會毫不猶豫的殺了她。

“玄葉,是你自己功力不夠,莫拉上我。”

另一個聲音不悅的響起。

“好了好了,這次是我們的疏忽,還不趕快解決了去回複府主?要是再拖拖拉拉,府主等煩了,別說我沒提醒你們。”

“淩墨,你還真是囉嗦,現在人在玄葉手裏,你要煩就煩他啊。”

聽著身後那幾乎是吵架般的陣仗,琉璃也是忍不住冷汗直流,不悅的撇了撇嘴,衝身後控製著她的男子不悅的說道,“喂,你們別吵了行不行,我還活生生的站在這裏呢。”

“哦。”那男子似乎恍然大悟,“那便先把你解決吧。”

說著,男子手上用力,一陣冷意襲來,空氣中響起咯噔一聲,琉璃倒罵一聲,我靠,這些人都不聽人說話的嗎?

顧不上這些,琉璃一個轉身,手掌做刀挑開那冰冷,這一看才知道,原來是一把通身碧綠的玉簫,而此時那看似尋常無害的玉簫未端一個尖銳正泛著寒茫,想必剛才響起的咯噔聲便是機關發動的聲音,若不是她剛才躲的及時,還真是死在一把簫下了。

琉璃看向那持簫戴著無臉麵具的黑衣男子,以及他身後坐於屋簷上也同樣戴著麵具的兩個黑衣男子,三人看起來吊兒郎當的,卻讓琉璃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