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個故事還有下文,隻是,琉璃還來不及告訴祭月。

在當那個男孩回來後,在別人處得知的桔梗的故事,內心愧疚,於是陪在了桔梗左右。桔梗給了他一世,他卻給了桔梗生生世世。因此桔梗的另一個花語為永恒的愛。

永恒的愛,聽起來多美好啊。

可是,世間真的會有永恒的愛嗎?

那生生世世不是愛,而是愧疚。

正同於宇文烈待她的,那不是愛,那是愧疚罷了。

多可笑啊,桔梗用一生等待最後隻換來那生生世世所謂的愧疚,那麽,又有什麽意義呢?

琉璃覺得這個想法怪誕之極,連忙從腦袋中摒棄,隻不過是一個故事罷了,卻在她心裏掀起了驚濤駭浪。

“最近可真是越來越莫名其妙了………”琉璃笑著搖了搖腦袋,正走著,卻一不小心撞上一個厚實的胸膛上,那淡淡的清香襲來,說不清是什麽,隻嗅的她腦袋一暈,心頭一悸。

“抱歉。”輕輕撫順胸口,琉璃連腦袋都沒抬,那無力的聲音便幽幽自那張深埋著的小臉下傳來。

聽著那有些虛弱的聲音,男子英挺的眉毛似乎微微一鎖,旋即大手輕輕往那柔軟無骨的身子一攬,將那個姑娘輕輕擁進了懷中。

“倒是我應該說抱歉………前幾日,不應該去打擾你………明明知道,你娘親剛走,你心情不好………”

被那大手輕輕攬住,琉璃先是一驚,旋即聽到頭頂上傳來的富有磁性的聲音,身子微微一顫,心頭狠狠的被什麽一撞,然後急不可耐的推開那個擁住她的男子,厭惡自她眼眸飛快的閃過。

“宇文烈!你一個就要當父親的男人跑來輕薄我又是幹嘛?”

宇文烈怔怔的被推開退了好幾步,她眼眸中閃過的厭惡清清楚楚的烙印在他心底,當他說出口來,連話都有幾分狡辯的意味,“你誤會了………”

琉璃淡淡的瞥了那個俊朗的男子一眼,麵無表情,“我誤會什麽了?誤會你即將當父親,還是誤會你輕薄於我?方才可是清清楚楚,是你,故意對我動手動腳的!”

“我們…本來就是夫妻。”宇文烈有些沒底氣的說出這句話來,看的琉璃心頭一陣冷笑,繼續演吧,反正你宇文烈最擅長的便是演戲。

“哼。”琉璃冷笑一聲,宛如聽見了什麽天大的笑話,“王爺沒有記錯吧?我可不記得我有什麽相公啊?”

此話一出,宇文烈的臉色變得煞白,“琉璃,抱歉………”

“王爺,日後這道歉之類的話便不用在我麵前假惺惺的說了,我聽不見也聽不進去。”琉璃微微一笑,對宇文烈笑的盛豔,旋即一個完美轉身,空餘那衣角飄飄,落的蒼白狠狠的刺痛了宇文烈的眼。

那人正走遠,宇文烈心猛地一跳,鬼使神差,他驟然趕上前,陡然抓住那在空中微微晃動著的手腕。

那人身子一僵,顯然很不開心,一張麵無表情的臉緩緩轉過來,“放開我!”

“不放!”宇文烈目光堅定的看著那雙盈盈似水的眸子,似乎堅定了不會放開她的手。

“我再說一次,放開我!”琉璃怒氣衝天,心中不知被什麽狠狠的灼傷,火辣辣的疼。

宇文烈臉上沒有任何變化,額頭上青筋凸起,抓著她手腕的手漸漸使勁,仿佛要捏碎她骨頭一般,“那本王也再說一遍,不放!”

“滾開啊!”該死的,她骨頭都要斷了!

隻見那男人依舊不為所動,手上的力氣不斷增加。

“放開我!”

咬了咬牙,琉璃狠狠的把手向前一衝,空氣中,似乎自她骨骼中傳來一聲細微的破碎聲。

宇文烈一驚,連忙鬆手。

可就這樣琉璃失去了重心,整個人都往後麵倒去,而她後麵,則是一條深不見底的山坡。

“琉璃!”

宇文烈驚慌失措的大喊,及時拉住琉璃的手,可就連他也隨著那重力狠狠的往前麵倒去,心頭一慌,他反身緊緊地擁住琉璃,而那些石頭和荊棘那些則無一不漏的落在他身上。

兩人一直隨著山的弧度而不停向下翻滾,仿佛沒有停止的時候。

被擁在懷中的琉璃反應過來,連忙從腰間取了匕首,狠狠的插在地上,匕首閃著火花直到劃了幾指之後,兩人的身子這才停了下來。

“還真是糟糕。”

琉璃暗咒一聲,小心翼翼的從宇文烈身下鑽出來,看著那已陷入昏迷的宇文烈,饒是琉璃,也無奈的敲了敲腦袋,這一敲,手上傳來劇烈的疼痛,琉璃終於麵對現實,她,手斷了!

還完好無事的另一隻手將匕首收回,旋即簡單處理好受傷的左手。

處理完左手,琉璃終於無奈的將目光投向那昏迷著的宇文烈身上,此時此刻的宇文烈頗為狼狽,全身上下都是斑駁的血痕,若不是隱隱約約還傳來那虛弱的鼻息,琉璃還真是以為他死了。

手輕輕搭在宇文烈的手腕上,知道宇文烈並沒有多大問題之後,琉璃也是鬆了一口氣,身子一動,左手便又疼的厲害,倒吸了一口涼氣,以她現在的狀態也好不了哪裏去,就連想找路回去一動這左手就疼到不行。

捂著左手,琉璃淡淡的瞥了宇文烈一眼,歎了一口氣,“希望早點醒來,千萬傷口別發炎,不然以我現在殘了一隻手的狀況看來,就麻煩了啊………”

可當夜幕降臨之時,琉璃就知道,她烏鴉嘴了。

宇文烈依舊沒有醒來,琉璃小心翼翼的伸手去摸他額頭,滾燙滾燙的,嚇的她連忙收回手來。

琉璃無奈的扶額,“還虧你是所謂的戰神,身子太弱了吧?”

百般無奈,琉璃隻好拖著一隻殘廢到不像話的手往宇文烈那邊湊過去,一動,左手迅速傳來鑽骨一般疼,疼的琉璃齜牙咧嘴。

“丫的,這人平時折磨我,現在又想弄死我嗎?”琉璃瞥了一眼宇文烈,歎了一口氣,吃力的扶起後者,然後搖搖晃晃的站起來,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四周,嗅了嗅空氣中彌漫著的淡淡的樹木的清香,忍不住蹙眉,“該死的,這是那裏啊?”

她現在倒是沒什麽事,反而是宇文烈,現在發著燒又昏迷著,渾身是傷,要是再耽擱,恐怕就要真的出事了。

剛摸著黑往前走了幾步,腳下便突然踏了空,若不是收腳快恐怕今天她和宇文烈要嚐試一下“翻滾”的感覺。

再走了好幾遍才發現原來真的什麽都看不見的時候,琉璃才放棄了在這深夜中尋找出路的想法,然後摸摸索索到一個比較安全的地方放下宇文烈,冰涼的小手去摸那滾燙的額頭,“喂,還沒有死就快點醒來!”

片刻,一隻滾燙的大手沿著那冰涼,輕輕攀上纖細手腕,然後在這寂靜的黑夜中男子粗重的喘息微微響起。

“冷………”

琉璃微微一怔,旋即迅速的抽回手來,眼神複雜的瞥了一眼地上昏迷著不停呢喃著宇文烈身上。

“我真是上輩子欠你的!”

嘴裏罵罵咧咧的咒罵一聲,旋即琉璃很快靠上前,支起宇文烈的身子,然後張臂擁住那滾燙的身子,嘴裏念念有詞的嘟囔著“死了就死了關我屁事…………煩人………”

漫漫長夜,那黑暗中緊緊相擁的兩人,冰冷與炎熱的接觸,正迸發出謎一般的火花。

一片黑暗。

是什麽,滾燙的將她灼傷?

她木訥的伸手去摸,臉上,濕濕的,滾燙的炙熱。

啊,是眼淚啊。

她恍然大悟。

可是,她為什麽會哭呢?

正當她茫然不知所措之時。

一束耀眼的光束直直的落在遠處,太刺眼,讓她的眼睛都出現了幾分誨澀,她下意識伸手去擋。

待她緩緩放下手來,去看那片光亮。

那是一高一低的背影,纖長的身軀隱隱約約透著拒人千裏之外的冰冷,一旁,那嬌小玲瓏的倩影長發飄飄,似乎仰著臉在笑著什麽,笑到意濃時,那男子輕輕伸手去揉那女子的頭發,而那完美熟悉的側顏正直直的烙印在她眼睛中,讓她眼睛生疼。

那是誰?

那個女人又是誰?

一步步踏在黑暗中,她緩緩向那片光亮靠近,可是無論如何,都沒辦法靠近,而且,她竟意外的發現,她離光亮越來越遠………

心頭一慌,她開始衝那片光亮奔跑。

“你們是誰,拜托等一等我……”

慌張之時,她終於大喊一聲,那光亮似乎停下了,那個嬌小的背影正緩緩轉過身來。

一張彎眉淺笑的精致臉頰緩緩而現。

“叫我幹什麽啊?”

那個姑娘,笑著道,聲音空靈飄渺,響徹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