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誰主沉浮
也許楚醉這輩子也沒想過自己會受這麽重的傷,按照她以前的性格,她肯定會找機會去那告群王.八.蛋對她實施非人虐.待。
可她現在卻寧可孤身犯險以自己做餌,也不肯開口去央求誰的一句幫忙。
Vason麵無表情的看著床.上那個昏迷不醒的女人,看著她毫無知覺的任由Anna幫她脫下粘滿鮮血的衣服帶進浴室清洗周身的傷口,一點反映也沒有的被抱出來,放在床.上,滿頭烏黑的長發淩亂的鋪散在枕上,蒼白如紙的臉色帶著一絲奇怪的暗青,密長的睫毛一動不動的貼在眼瞼下邊,很安靜,很乖,乖的不像她。懶
等到處理好傷口,開始取子彈時,蘇醫生轉頭看了一眼在白以康他們自覺出去後,卻一直沒離開的黑衣男人。
“Vason先生,您用不用回避?”
結果話音剛落,被Vason冰冷的目光掃了一眼,蘇醫生便知問的有些多餘了,俯身打開讓人安排好的照燈對著楚嘴被子彈打中的傷口照著光亮,因為她已經昏迷不醒加上體內似乎是被打了什麽藥,蘇醫生不打算冒險讓麻醉劑刺激她的神經,便索性直接動刀。
看著蘇醫生將細長的刀子直接割在她腿上的皮肉,Vason緩步走到床邊,目光直視著被他一點一點小心割開的口子。
“Vason先生……”Anna看見他仿佛要吃人的眼神,不禁向後小心的退了一步,不敢觸及他那種冷到了及至的視線,僅是低著頭看向床中昏迷不醒的女人,見她對疼痛還有知覺,睫毛竟顫了顫。蟲
“她醒了!”楚醉先是睫毛動了動,之後開始疼的皺起秀眉。
蘇醫生的刀停了一停,轉眸觀察病人的反映,見她似乎對疼痛極為敏感,便抬頭吩咐Anna:“把她按住,不要讓她亂動!”
“哦好!”Anna正要上前,結果有人先她一步,走到床前俯下身按住她的肩膀:“Vason先生,我來吧……”
“腿。”Vason以下巴指了指楚醉的雙腿,順手將她疼的顫抖的身子輕輕扶起讓她靠在自己懷裏,牢牢按著她的身體,凝眸看向當即明白過來,伸手壓住楚醉雙腿的Anna。
“千萬別讓她亂動,這刀很鋒利。”蘇醫生又叮囑了一句,再次下刀。
在下刀的那一瞬間,懷裏的女人疼的渾身一僵,隱隱的有了掙紮,Vason低眸看著她眉心間的皺痕,抬臂將她牢牢按在胸前:“繼續!”
又過了半分鍾,蘇醫生將她傷口四周的爛肉已經割下去一大半,可楚醉已經疼的臉色白如死灰,顫抖著身子嘴邊不自知的囈語:“疼……”
“蘇倫!”見她疼成這樣,Vason募地冷眼看向蘇醫生驚愕的臉:“她平生最怕疼!用麻醉劑!”
曾經那個被紮一針都能疼的眥哇亂叫的女人居然敢在醫院讓護士抽走800cc的血,居然敢單槍匹馬的獨自麵對殺人不眨眼的墨森。在這個小女人的身體裏,究竟藏著多少他永遠無法想到的力量。
“不行!”蘇醫生收回手,溫和的臉上帶著難得的嚴肅:“我之前已經說過,她身體裏不知道被注入了什麽藥劑,我不能冒險,萬一麻醉劑跟那藥有衝突,後果不堪設想!她現在身體發燙臉色青白,必須馬上取出子彈,來不及去仔細檢查,隻能先這樣把子彈取出來包紮好再驗血,否則萬一傷口感染,隻怕會更嚴重。”
“按住她,馬上就好!”說罷,蘇醫生略有些擔心的看了一眼楚醉,繼續下刀。
“唔——”那一刀割的極深,楚醉頓時疼的渾身痙.攣,抽搐了一下閉著眼仰起頭,雙腿本能的要掙脫。
“蘇醫生,她……”Anna按著她的腿,雙眼有些不敢看眼前那被俗醫生割開的皮肉。
“按住!”蘇醫生抬眸冷掃了她一眼,手下的動作加快。
“痛……”楚醉疼的微微睜開眼,無神的盯著眼前看不清的方向痛的牙關都在打顫:“不要……好痛……”
“忍一忍。”Vason俯首,在她額上安慰的輕吻,摟緊她痛的劇烈顫抖的身體,轉眸看著蘇倫的刀在她小腿上的皮肉間劃割,眸色幽暗。
“堅持住,馬上就好了!”蘇倫轉頭看她一眼,繼續下刀。
“不……啊……唔……”
對於她那虛弱的一聲大叫和頃刻無聲,Anna驚愕的看著忽然將手塞到楚醉嘴裏的Vason,他就這樣任她狠狠的咬著,蘇醫生每多下一刀,她就咬的越狠:“Vason先生!”
“別廢話,快按住她!”
蘇倫瞪了她一眼,割下了四周一小圈爛肉,取過鑷子,小心的伸到她傷口裏,一點一點探入。
“唔……”
楚醉根本沒察覺到自己嘴裏的血腥味,腿上越疼,她便本能的越咬越狠,越不讓她掙紮,她咬的更深,直到蘇倫用鑷子將那枚子彈取了出來,她才一下子放鬆了身體,再次陷入昏睡。
Vason將手從她口中抽出,看著她滿臉的汗,側過身放她平躺在床.上。
“用不用包紮一下?”蘇倫看向他被咬的慘不忍睹的手背,不禁皺了皺眉:“咬的這麽深,很容易破傷風。”
“沒事。”Vason看了一眼手上的鮮血淋漓,回頭看了一眼楚醉蒼白而略有些痛苦的睡臉,又低頭看了看手上深可見骨的齒痕。
咬的真不是一般的狠!
她這能否算做刻意報複?
十幾分鍾後,蘇倫無奈道:“她體內被注入了少量的DOPE與苯丙胺等有興奮和催.情功效的藥劑,對身體沒有太大影響,再有兩上小時藥效就能好轉。”
在聽到DOPE的那一瞬間,Vason臉上出奇的沒有任何表情,然後,不怒反笑。
白以康忽然推開門走進來,轉眼時便看見Vason一臉詭異至極的笑,唇角的弧度越來越大,冷寂的黑眸滿是他三年前在這個男人眼裏所看到的東西。
他知道這種恐怖而詭異森森的笑才是Vason真正發怒的征兆,不由的驚駭的看著床.中昏迷不醒的女人,又看看其他兩人。
“怎麽回事?”
Vason不發一言的走了,白以康眼尖的垂眸看到他手上的傷,駭然開口:“誰咬的?誰他.媽這麽大膽量敢咬……”
話音未落,Vason已經漠然走出門,白以康跟蘇醫生還有Anna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直到他將目光落到床.上那個女人身上時,才仿佛找到了答案。
“這女人,都這樣了還有這麽大殺傷力……”
“嘖嘖。”白以康撇了撇嘴,嘖嘖有聲的搖頭:“我看Vason早晚會死在她手上。”
除非這女人永遠不知道擎禹的真正主人是誰,否則依照楚氏目前搖搖欲墜的情況來看,萬一那個躺在醫院裏的楚老頭再被刺激的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恐怕她這楚家的落魄千金絕對會與擎禹誓不兩立。
別墅一樓大廳靠近海邊的落地窗前,頎長的身型在地麵折射出一抹長長的影子,安靜而肅穆。
白以康走出來,看了眼窗邊的那人,便一臉玩味的傾身坐在大廳中間的真皮沙發上,翹起二郎腿,悠然的點了一根煙,須臾薄薄的煙霧蔓延鼻間,他眯了眯眼,隔著緲緲煙霧看著那道一動不動的黑色背影。
“Vason,我從來不喜歡叫你何彥沉,我覺得這仿佛像是兩個不同的人。”他吞吐著煙霧,似享受一般慵懶的將身體陷進柔軟的沙發裏,邪魅的輕笑:“當年姨夫去世的時候,你我都不過六七歲的年紀,姨夫的死你很清楚,情殺比仇殺更可怕。”
“那年你被墨森的人抓走,我爸以為你死定了,結果沒想到你竟然自己從他們手裏逃了,明明那時候你已經性格沉穩對自己的身世很了解,也清楚咱們的各大分支在什麽地方,但你選擇在我們所有人的視線裏消失。”
“我爸後來告訴我,在你十歲那年他在國內的一家孤兒院找到你,要帶你回來,卻被你拒絕。你說,你厭惡血腥,不想再看見這些惡心而肮髒的東西,不要再回來這種地方。我們都知道你對姨夫的死在心裏留下很大的陰影,打算徹底遠離我們這些人。畢竟姨夫是被姨媽親手開槍打中心髒,因為什麽?不就是因為太愛,所以才在出事的時候恨到及至甚至瘋狂。親眼看著自己的爸媽同歸於盡的你,是踩著他們兩人的血在那個房間裏一步步走出來的。”
“我爸他理解你,沒強迫你什麽,要帶你離開孤兒院,你不接受,這麽多年姨夫留下來的財產要交給你,你也不接受!也對,姨夫確實殺過太多人,可混咱們這條路的,有幾個人的手上沒粘過血?你厭惡,你遠離,你不要這些東西,好,我爸從沒勉強你,他替姨夫接手黑幫。”
“直到我爸死了,我順理成章的接手咱們這些兄弟,但這些人都還是姨夫當年的手下,常念著姨夫曾經在黑道叱吒風雲的過去,怪隻怪姨夫對身邊的人心太軟,太過縱容,結果死在自己妻子的手裏。我不喜歡被束縛,幾次三番的去找你要讓你回來,你避而不見,唯一一次找到你時,是咱們兄弟分開十幾年後第一次見麵。”
“那時候我特羨慕你,你知道我羨慕什麽嗎?”
白以康將煙頭掐熄,轉瞬又點了一根煙,目光看著窗邊的那道身影:“因為你太幹淨,從內到外,從心髒一直到外表,從靈魂直到眼睛,都他.媽幹淨的讓我嫉妒,後來我常常在開槍殺人時幻想,如果我也能活的那麽逍遙自在,睡在任何地方都不怕哪裏裝有炸彈,哪裏有暗槍對著自己,不用擔心隨時都能被敵人一槍崩了腦袋,該有多好。”
“就算不用這麽吃香喝辣,天天讓我吃糠喝稀我也甘願!”
“人人都以為混黑道的有多厲害,想殺人就殺人,想要錢就有錢,多帥啊,多酷啊,其實他.媽.的一天天連個安穩覺都睡不踏實!”
“可現在,說什麽都晚了。”白以康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掐著煙自嘲的冷笑:“當時我就知道,如果我開口讓你回來,把該還的東西都還給你,你肯定不會同意。”
“結果真的如我所想,你毫不猶豫的拒絕,一點餘地都不留,我把聯係方式塞給你的時候,心裏早已經想的清楚,我以為你這一輩子都不會聯係我,我們都以為,你不會回來了,到死都不會回來,在你的心裏,何羽生那個生於黑道死於黑道的男人,從來都不是你父親,你寧願做個孤家寡人。”
“誰都清楚,踏進這種地方再想出去簡直比登天還難!混過黑道再想洗白,不是死就是徹底消失,沒人會允許你洗白,這種牢籠如果讓我在出生前可以選擇,我寧可當乞丐的兒子去街上要飯,也不要打一出生就注定要活在這種地方一輩子!”
“殺人確實很爽!草菅人命這種詞匯在我們的世界裏早已經太過稀鬆平常,有爭奪就有殺戮,這種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方,有幾個人能一輩子安安穩穩的活到死,奔波勞頓,槍林彈雨鮮血淋漓所換來的一切一切,連我都不清楚究竟值不值得,我以為你看得太透徹,所以頭也不回。”
“可我又錯了。”白以康眯眸看著他:“我到現在也不明白你為什麽會選擇回來,這種我們避之惟恐不及的地方,你居然在徹底脫離之後忽然回頭了。”
“而你一朝回頭,變的太可怕,狠辣無情,果斷殘忍,十幾年沒再拿槍卻還能每發必中,七叔說,你果然是何羽生的兒子,迅捷如草原上無人能馴服的黑豹,回來便徹底清洗整頓黑幫上下,少數不信服你的兄弟現如今也俯首稱臣。”
“說真的,我一直以為自己挺好,結果這三年下來心底的隱隱不服氣也早已經消失,我服氣了!Vason!從擎禹成立開始一直到現在,我真的很服氣!”
“你讓我們這些無家可歸的黑道兄弟有了擎禹這個家,大家敬你,怕你,仰望你,也感激你!”
“你不肯在媒體前露麵,可以!擎禹要吞並楚氏,可以!你將開始走向正軌的擎禹交給我來打理,可以!在黑道混久了,偶爾當個副總裁橫跨黑白兩道真不是一般的爽!”
“我們上上下下對你的任何決策和原則都沒有異議,從不開口問你一句為什麽。”
“可是!”白以康忽然將煙頭重重甩到地麵,大步走上前:“眾所周知,我是喜歡玩女人,對任何一個前仆後繼爬上.床的女人來者不拒,隻要是美女我都愛,但我他.媽知道玩玩就算了,可你這是什麽意思?”
“你在商氏繼續過著你何總經理的逍遙日子,準備和你的商小姐結婚,老子在這裏規規矩矩人模人樣的替你管理著擎禹,按照你的計劃一步一步收購楚氏,派人去查楚老頭的女兒,我以為楚家的什麽人得罪你,你要這麽不留餘地的鏟除他們。”
“可結果,這楚醉到底是怎麽回事?”
“那個孩子又是怎麽回事?”
“我看得出來你對商安然彬彬有禮,半分感情都沒有,以為你隻是借著商氏來掩蓋身份,也方便接收消息與對擎禹有利的各家企業溝通,你訂婚,我沒阻止,公布婚訊,我也沒阻止,因為你對商安然沒有感情,我不怕你感情用事,因為姨夫的死是你親眼目睹,我以為你絕對不會步他的後塵!”
“但是!你告訴我,這算什麽?!”白以康倏地伸手拉起他的手臂看著他手背上深可見骨血跡未幹涸的齒痕:“你一麵對付楚家,一麵又跟這個女人牽扯不清,難不成你要像你父親那樣自尋死路?如果隻是玩玩就算了,可這齒
痕到底算什麽?”
“放手。”Vason轉眸淡看著白以康滿眼的憤慨,眸中一絲隱隱寒光掠過。
“Shit!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白以康瞪著他,狠狠甩開他手臂:“如果你不離這個女人遠點,信不信等她知道擎禹背後的主人是你時,會恨死你!”
“要是她夠狠的話,總有一天,你會死在她手上!”
白以康滿臉警告的瞪著他不動聲色的側臉,咒罵不停的轉身大步離去。
空蕩蕩的別墅大廳一瞬間變的安靜,搖曳的天藍色窗簾順著別致設計的風口的方向輕輕擺動,沉靜的目光落在窗外湛藍無邊的海平線上,久久未動。
一個小時後,蘇倫背著醫藥箱從樓上走下來,見Vason沉默的站在窗邊似乎許久。
“Vason先生,病人除了小腿上的傷,腦部也受到重創,醒來之後恐怕也會有輕微腦震蕩的症狀,腹腔內有少量積血,左肩與手臂脫臼嚴重,總之全身都傷的不輕,所幸的是都沒傷及要害,沒有生命危險,但需要好好調養。”
說罷,他走了過去,由遠及近的看著他的手:“手上的傷真的不用我幫你清理一下?看起來很嚴重。”
“不必。”
入夜,冬日的海風籠罩著的海邊別墅,楚醉毫無意識的沉睡,臉色蒼白的幾乎透明,透明的仿佛輕輕一碰,她就會頃刻消失,無影無蹤。
深沉的黑夜,床邊一抹頎長身影佇立,目光從她額上綁成一圈的紗布到蒼白的臉,他不知自己在這裏究竟站了多久。
久的他幾乎忘記了時間。
十年真的很漫長?
或許十八年更漫長。
七年的生命即使滿是血腥黑暗,至少還懂得少許的純真,於是當生命裏被注入第一抹陽光的時候,他才本能的想要追逐著陽光而走。
也許她早已經不記得七歲時,在街頭舉著氣球傻兮兮的對著一個滿身淩亂的小男孩兒笑過,那是他剛在墨森的勢力範圍內逃脫出來的第二天,七歲的他憑借一己之力逃離敵人的手掌心,之後餓著肚子站在街上不知哪條才是回去的路。
七歲的小女孩兒穿著粉紅色的娃娃群,一手舉著汽球,另一隻手被媽媽牽著在路邊走過,人來人往的人群中,隻有她注意到了他,忽然揮開身旁大人的手,跑向他,舉著汽球到他麵前笑嘻嘻的說:“你怎麽自己一個人哪?是不是和媽咪走散啦?那,給你,你拿著這個,你媽咪一定會找到你的!我媽咪說這個是橙黃.色,就是太陽的顏色,是最亮的顏色,你媽咪不管在多遠的地方看到這個,都會找到你哦!”
說話的時候,小女孩兒笑眯眯的指著手中橙黃.色的汽球,大眼睛笑的彎彎的,略有些強迫式的硬塞到他的手裏:“給你,拿好!”
看見他一臉無語的瞪著手中的氣球,小女孩兒不明所以的瞪著大眼睛看著他,對著他髒髒的臉上左瞅瞅右瞅瞅:“你不用說謝謝的嗎?我媽咪說人要懂禮貌!收到禮物的時候一定要說謝謝!”
見眼前髒髒的男孩隻是冷眼看著她,僵硬的舉著汽球站在她眼前,像是看著怪物一樣的瞪著她滿臉的天真傻氣。
“切!真不懂禮貌!本小姐才不要給你這種壞孩子禮物!你還給我!”她抬起小手就要把汽球拿回去,呃,她似乎一下子就忘記剛才明明是她硬塞給人家的。
“小醉,你在幹什麽?”一道年輕女人的聲音傳過來,快步走近,那個女人拉住小女孩兒的手:“哎呀髒死了,從哪裏跑來這麽髒的孩子,快走,離他遠點!”
“媽咪,可是我的汽球……”
“小醉!你以後給我離這種人遠一點,這麽髒萬一有什麽病菌粘到你身上可怎麽辦!”說著,那女人將小女孩兒抱進懷裏,一臉嫌惡的鑽進人群快步離開,越走越遠。
髒?
小男孩兒低下頭,看著自己手心裏的泥土,另一隻手也同時張開,仔細看了看,然後,汽球緩緩上升,他抬起頭看著越飛越高的汽球。
太陽的顏色?他眯了眯眼。
是不是因為他太髒,所以街上的人都不喜歡他,連太陽的顏色也討厭與他靠近,於是這樣飛走了?
記得以前爸媽在吵架時,媽媽關在屋子裏用力摔著東西,哭喊著說爸爸的錢太髒,都是用別人的血換來的,他不懂,因為從一出生開始身邊同齡的孩子都和他一樣,第一個玩具,是槍,不是玩具槍,而是真正的槍,那種一發子彈就能要人性命的東西。
媽媽說用別人的血換來的錢很髒?像手心裏的泥土一樣髒嗎?所以他在街上走了這麽久,也沒人靠近他,隻有那個小女孩兒,結果,他似乎惹她生氣了。
那時候,在小男孩的心裏莫名的出了這樣一個疑問,他發現再也追不到那抹陽光的色彩,忽然很失望,他不想那麽多人遠離他,不想剛剛那個小女孩生氣,可是他不會說謝謝,他想學,想要幹幹淨淨的不嚇跑任何一個人。
他不想那麽髒……
直到如今。
是七年,十年,還是十八年,他幾乎要記不清了,或許,已經是一輩子。
他用十幾年的時間洗淨過去,卻用三年的時間回歸最初的原地。
走向光明,因為她,歸於黑暗,亦是因為她。
從楚醉三年前坐上飛機前往英國的那一天開始,他便精心的為她準備了一隻足以將她的未來牢牢困住的大甕,多年來,一切如他所想那般的進行。
他是恨她的,在這個陷阱裏,包括楚家,包括這些年從中作梗的所有人。
既然他已走向萬劫不複,便注定也要她跟著一起永不超生,這道枷鎖,他從未放手過。
可,一切的一切不知在什麽時候開始脫離了原有的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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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鯨魚出沒!注意-------------
(這一大章的每一字每一句都需要親們仔細去看,否則很容易犯暈,關於何大身世的簡短解釋也在這章,能暫時填補一下親們的好奇心和不解,未來會在行文裏一步步說明的。至於鯨魚在寫書時所用到的稱呼,Vason就是何大,這個大家都已經知道,不同的場合不同的稱呼,畢竟始終是一個人,所以沒什麽差別。很簡單的說,何大沒有什麽龐大的身世和家庭背景,他的父親曾經是黑幫老大,雖也輝煌過,但死於自己的妻子手裏,白以康是何大的表兄弟。何父在那個年代建立了黑幫,何彥沉借助這種本就該由他接手的力量創立了擎禹集團,於是才有今天的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怕親們看著糊塗,所以我簡短的解釋一下罷了。
從最開始我就說過,何彥沉是腹黑而深不可測的。不知道在這章裏,親們能不能理解當日在渝海那晚,他掐著小醉的脖子說出的那些話,一切伏筆鯨魚早在開篇的每一章就漸漸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