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怒喝
“瑤姬，縱使你有再多的憤怒，楊戩是我的主人，我三首蛟也不會允許你傷他半分！”三首蛟厲聲道。
“你——”瑤姬雖然不知道三首蛟是怎麽回事，但她此時正在氣頭上，“楊戩是我的兒子，母親教訓兒子，容不得任何人來幹涉！”說著，就要揮劍砍下。
但是三首蛟的手抓的死死的，任憑瑤姬如何用力，那寶劍就是劈不下來！三首蛟趁機衝著哮天犬使了個眼色，哮天犬會意，趁亂偷偷溜了出去。
偏殿裏鬧得不可開交，哮天犬急忙跑到沉香的房裏喊道：“沉香！沉香！”
沉香還未就寢，急忙出來問道：“怎麽了？！”
哮天犬上氣不接下氣地喊道：“長公主……長公主知道了你和主人的事情……現在……正在教訓主人呢！”
沉香聞得此事身子一震：“不好……”急忙就衝著偏殿而去！哮天犬急忙也跟了上去。
卻說偏殿中，瑤姬含淚恨道：“楊戩啊楊戩，你從小便性子頑劣，可你如今……怎的做出此等事情來！你想想你父親，想想你妹妹，想想你大哥，你怎麽對得起他們！”
三首蛟攔住瑤姬：“長公主，我三首蛟雖然是個異類，可我也知道主人與沉香乃是情之所至，還望長公主息怒啊！”
“你滾開！”瑤姬喝道，“我兒子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管！”
眼見著母親氣急攻心，楊戩急忙咬牙道：“三首蛟，你讓開！”
“主人！”三首蛟喊道，“三首蛟不會眼看著主人受傷的！”
“我是你的主人，你難道連主人的話也不聽了嗎？”楊戩厲聲道，“讓開！”
“不！”三首蛟護主心切，哪裏肯讓開。
楊戩手中藍光一閃，默念口訣，就將三首蛟定在了當地。三首蛟心中著急，但又動不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瑤姬舉起寶劍，朝著楊戩身上劈去！
再此千鈞一發之際，沉香恰好趕到，攔在了楊戩得分麵前。瑤姬一劍劈下來，正好砍在他的左肩上，瑤姬用力很猛，頓時入骨三分，血流如注。沉香吃疼，咬牙硬是忍下。
楊戩沒料到沉香回來，驚道：“沉香！”急忙抱住他，卻見他肩上傷口綻開，鮮血湧出，也是一驚。
瑤姬沒想到沉香回來接下這一劍，看著傷口處的鮮血汩汩流出，倒是冷靜了下來，心中又痛又氣，沉香也是她非常疼愛的外孫啊：“你……沉香你……”瑤姬一把抽出寶劍，將劍丟在地上，“你這又是何苦……”說著，瑤姬也不禁落下淚來。
“母親！”楊戩抱住沉香，跪在她的麵前，“原諒我們……母親……”
沉香也掙紮著跪在地上：“外祖母……沉香自知不該與舅舅……可情之一字本就難以言語，還望外祖母諒解……”
瑤姬看著沉香渾身是血，眸子中帶著懇請，兒子也是眼含淚水，心中不忍，這是自己的兒子與外孫，他們是自己的親人，是自己在世上為數不多的親人了。瑤姬也不是鐵石心腸，她哪裏不知道感情一事本就無法控製，要不然自己當年也會不與天佑在一起了。可是……他們是舅舅與外甥啊……
“母親……”楊戩低聲道。
瑤姬轉過身去，道：“沉香都這個樣子了……你還不快帶他去療傷……”
楊戩一聽這話就知道母親心軟了，急忙道：“是！是……”說著，扶起沉香，沉香一直不敢動，因為他覺得自己左肩的肩胛骨似乎斷了，一動就是鑽心的疼痛。
楊戩一看沉香臉色慘白，就知道不好，急忙解除了三首蛟的禁錮，三首蛟上前一看，低聲道：“肩胛骨斷了……”
瑤姬一聽，身子微微一震，也沒想到自己那一下會有那麽重。心下倒是有一絲同情與憐憫，沒想到沉香這孩子會為了兒子……而過來擋下這一劍……
楊戩看了看母親，知道母親心裏也不好受，立刻施法先止住了沉香的傷勢，然後抱起他進了偏殿的臥房。一撕開衣襟，楊戩也是震驚，沒料到瑤姬那一劍這麽厲害——想來也是母親當時氣急敗壞，對自己恨鐵不成鋼之故。
沉香的左肩從肩膀直到肩胛骨的地方被斜斜地劈開了，甚至露出了白森森的骨頭，幹涸的血塊結在傷口上，鮮血沾滿了白衣，傷口猙獰可怕。
“沉香，覺得怎麽樣？”楊戩低聲問。
沉香雖然臉色慘白，但仍強自笑道：“還好……隻是有點兒疼……”
楊戩急忙道：“哮天犬！快去把老君請來！”
三首蛟在一邊道：“他早就去了，主人。”
倒是難得的機靈……楊戩心中道，接著運起法力，指尖藍光包圍住沉香的傷口，開始為他療傷。
太上老君大半夜地被哮天犬叫醒，這隻狗說得又不清不楚的，隻說是沉香受傷了，再問就什麽也不肯說了。沒辦法，老君隻好被這隻狗一路拖來，趕到真君神殿來。
剛一進偏殿，就看見片店裏一片狼藉，像是剛剛打過架。瑤姬長公主一身白衣，衣裙上還沾有點點殷紅的血跡，臉色慘白，立在殿中一動不動。地上還扔著一把沾滿了血跡的寶劍——正是瑤姬平日裏所使用的那一把。看見老君來了，瑤姬隻是淡淡地道：“沉香在裏麵，您去看看吧……”
老君正在奇怪之際，進了臥房，也是嚇了一大跳，他以為隻是些小傷，沒想到沉香傷得這麽厲害。上前一看，老君就認出了這是劍傷，在聯想起瑤姬剛才的表現，他就已經猜到了幾分。雖然不知道是什麽願意使得瑤姬會對自己的親外孫下手，但是現在當務之急，就是要治好沉香的傷。
太上老君來到時候，楊戩已經為沉香療了一半的傷了，傷口已經不再流血了。老君急忙取出仙丹，讓哮天犬用水化開，敷在沉香的傷口上。哮天犬急忙接過仙丹去辦了。
“老君，怎麽樣？”楊戩急忙問。
“死不了，你放心！”太上老君看了楊戩一眼，看樣子大家都傳聞說這舅甥倆不合的話倒是假的了，看楊戩這一臉擔心的樣子，根本就不像嗎！
“我現在覺得好多了，現在時候也不早了，明日你還要上朝，先去……”沉香看了看外麵道，“去勸勸外祖母吧。”
“母親現在正需要冷靜，我還是過一會兒再過去吧……”楊戩道。
正在此時，哮天犬捧著化好的金丹進來了。楊戩接過丹藥：“我來吧！”又對沉香道，“要是疼的話，一定要說出來。”
沉香點點頭，楊戩便小心翼翼地將丹藥敷在沉香的傷口上，並不時看看沉香的表情。沉香倒是真的並不覺得太疼，比起自己當年割脈自盡，感受著鮮血一點一點流出，流了一夜鮮血的感覺，這點傷勢倒還真的沒什麽大礙。畢竟感受著鮮血逐漸離開自己的身體，身體逐漸變得冰涼，那種感受著死亡一點點接近自己，身體變得逐漸冰涼……那種絕望與無助才是最可怕的……比起這種恐怖的感覺，皮肉之苦根本算不上什麽。
看沉香臉色還好，楊戩算是放了一點心。太上老君旁觀著，總覺得楊戩是不是太過關心沉香了？倒不是說舅舅關心外甥有什麽不對的，隻是這麽看來……總覺得兩人之間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異樣感……
上完藥後，楊戩又扶著沉香躺下，見他合上眼沉沉睡去後，這才鬆了口氣。接著，親自送老君出門，在經過偏殿的時候，老君看到瑤姬長公主還是一動不動地站在，楊戩歎了口氣。到了真君神殿門口，老君道：“長公主可是……”他又不好說下去，總不能直接問：可是長公主砍傷了沉香吧？
“母親氣的是我，是楊戩太不孝了……”楊戩自責道，“老君無須擔憂，楊戩立刻就去賠罪。”
老君也不好再問，點點頭，就告辭了。
楊戩轉身回到偏殿中，見瑤姬還是背對著自己，楊戩也沒有說話，隻是重重地跪在瑤姬的身後，一動不動。瑤姬聽到了，但她什麽也沒有說。
這一跪，就跪倒了天亮。
司法天神今天早上的臉色真是非常難看，這是眾仙今天早朝見到楊戩後的第一感覺。就連玉帝和王母都感覺到了，相互看了看，都在心中嘀咕著：楊戩今天是怎麽了？
“……昭惠帝君？昭惠帝君！”玉帝一連呼喚了楊戩好幾聲，楊戩這才反應過來，急忙下拜賠罪。
玉帝心中更是疑惑，但還是繼續道：“……關於剛才所說的事情，朕的意思是……”
早朝結束後，玉帝就召楊戩去了瑤池。楊戩不敢怠慢，自然跟在玉帝的身後一道去了。一路上，玉帝坐在龍攆上，楊戩落後於他一步，身後則是二十四人的依仗。玉帝邊走邊問：“楊戩，可是真君神殿有事？朕見你幾日總是心不在焉的。”
楊戩急忙道：“家務事，陛下無需擔憂。”
“真的？”玉帝進了瑤池，走上寶座道，“朕可是聽說……昨夜真君神殿鬧的動靜可不小啊……”
楊戩立在瑤池當中，急忙半跪下道：“小神不敢！實乃……”他早就知道這個舅舅的耳目遍布整個天界，所以自己從來不敢小看這個看起昏庸的男子。
“朕還什麽都沒說呢，你急什麽？”玉帝輕輕笑了笑，“朕大概猜得到瑤姬是為了什麽事情傷心，你們母子倆也不能老是這麽下去！你先退下吧，朕……會與瑤姬好好談談的……”
“陛下……”楊戩不知道玉帝都知道了什麽，知道多少，心中擔憂。
“看起來……你還是不信任朕這個舅舅啊？”玉帝搖搖頭，“朕原本以為，瑤姬的事情應該會讓你與朕親近一點兒，哪知道……”他歎了口氣。
“小神……”楊戩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什麽話來。
玉帝搖搖頭：“算了，朕也知道這種事情不是一刻半會兒就行了，你回去吧。”
看著楊戩的銀鎧消失在了瑤池的門外，玉帝搖頭歎息，為自己到了一杯瓊漿。他想起當年楊嬋被抓時，呼喚自己的那一聲“舅舅”，那一瞬間玉帝的心是真的被觸動了。瑤姬的孩子，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樣，楊嬋也好，楊戩也好，都是很優秀的孩子，盡管楊天佑是個凡人，但是這兩個孩子倒是更加繼承了瑤姬的血統。但是自己當初對兩人趕盡殺絕，現在……還指望什麽親情……是自己想得太簡單了……
不多時，天官來報，瑤姬求見，玉帝點點頭召她上來。根據真君神殿的天官來報，瑤姬昨晚發了很大的火，後來沉香也去了偏殿，再後來沉香就受傷了。但是那天官離得遠，倒是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事情。不過……玉帝已經猜到了是因為什麽。瑤姬疼愛這個唯一的兒子，能夠令她如此生氣，甚至最後還誤傷了沉香……也就隻有……那件事情了……
這麽看來，沉香與楊戩想必是已經想通了，並且決定在一起了。想到這裏，玉帝既喜也犯愁，喜的是不管怎麽說，楊戩這孩子能夠有個真正懂他的人也是好事，而且沉香是幽冥之主，對於天界可是一個很大的助力。犯愁的是這兩人畢竟是違背了倫常，自己雖然可以理解，但不代表天界的其他神仙可以理解，如何對眾仙交代，這是玉帝現在最犯難的。
卻見瑤姬一襲白衣，臉色蒼白地走進瑤池，盈盈下拜：“瑤姬見過哥哥……”
玉帝低歎一聲，親自走下寶座，拉著她坐到自己的身邊，問：“這是怎麽了？聽說昨夜你發了好大的火？”
瑤姬隻是搖頭，這些話，就算是對於自己的親哥哥，她也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一個是自己的兒子，一個是自己的外孫，要自己怎麽說呢？
玉帝見狀，索性就開門見山了：“朕知道，你這般生氣，想必……是為了戩兒和沉香的事情。”
玉帝說得雖然輕，但是對於瑤姬來說不斥於一個晴天霹靂。她震驚地望著兄長：“哥哥你……早就知道二郎和沉香……他們……”
玉帝點點頭：“朕知道，早在許多年以前，朕就知道了。”
“許多年以前？”瑤姬不明白，“可是他們不是才……”
玉帝安撫下妹妹，笑道：“有一件事……朕是時候告訴你了，你可還記得你昏迷當中發生的事情？原本你的傷勢是真的很難好，當時朕也是束手無策。好在這個時候，有一個人幫了朕……”
瑤姬現在回憶起來，倒是隱隱約約記得當時聽見兄長在和一個人說話，隨後就是……漫天的青色：“我好像……看見了一朵青色的蓮花……”瑤姬回憶著，“雖然不清楚，但是我還是有點印象的。”
“是的，那個人救了你，而這個人……就是沈檀……”
“什麽？！”瑤姬震驚地喊道，“可……可哥哥不是說……沈檀他已經……已經死了嗎？”
“當初朕也是那麽認為的，但是後來朕才發現，沈檀並沒有死，他還活著。”玉帝輕輕地道，“所以朕找了他來救你。”
瑤姬還是疑惑：“可這事……和二郎有什麽關係？還有……如果沈檀沒有死，那麽二郎和沉香……萬一他知道了沈檀沒有死，那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