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真相
瑤池宮闕內，八景鸞輿，九光寶蓋駕臨，仙樂玄歌音韻美，鳳簫玉管響聲高。仙女們輕歌曼舞，天香滿座，仙花繽紛。百花仙子著眾花仙布置花草，明珠異寶，壽果奇花遍布。龍肝鳳髓，玉液蟠桃也都已經擺上桌了。
有心人都發現，這次的蟠桃會很明顯少了嫦娥仙子的蹤跡，好事的都竊竊私語。還有五鬥星君，上八洞三清。中八洞玉皇、下八洞幽冥教主、十洲三島仙翁……諸位仙家都如數來到，寒暄交談聲不斷。孫悟空拿著隻仙桃邊咬邊跳，與諸位神仙笑鬧。楊戩依舊黑麾鎧甲，臉色陰沉。
“楊戩，玉帝既然說了赦免三聖母，你也不要太擔心了！”孫悟空知道他是擔心沉香，“我知道你擔心我那徒弟，放心，那小子機靈著呢！”
“大聖還知道沉香是你的徒弟？”一提起這件事情楊戩就覺得火大，“你教沉香的都是些什麽？教他去偷仙丹？！”
“啊？這個……”孫悟空不好意思地笑笑，“俺老孫也是為了增加他的法力嗎！真是瞞不過你楊小聖啊！”
兩人談話間，蟠桃會已經正式開始了。
玉帝召來天奴，問：“諸位可都到齊了？”
天奴回答：“回稟陛下，還有西天觀世音菩薩沒有來。”
“觀音菩薩今日怎麽遲了？”玉帝沉吟了片刻，“也罷，反正是我中天的事情，先處理了吧！”說完，召哪吒他們上殿——沉香至今仍是下落不明，隻能先找哪吒了。
“陛下，雖說沉香現在下落不明，但隻要陛下仁慈，赦免了三聖母也可！”哪吒道。
玉帝點點頭：“那，就依哪吒所言……”
“陛下！”王母打斷他的話，“陛下此言差矣，若是赦免了三聖母，天條的威嚴何在？天庭的臉麵何在？！”
“娘娘看起來是要與朕對著幹了？”玉帝沉下臉，“這三界……還是由朕做主的！”
“可是這天條是臣妾做主的！欲界是由臣妾掌管，為了捍衛天條的尊嚴，臣妾認為，三聖母決對不可以赦免！”王母厲聲道。
“你……”
王母索性站起身來：“若是以後再有這思凡一事，陛下要怎麽處置？就不怕眾仙說陛下偏袒自家人嗎？！”
玉帝被這句話逼住了，他上次保下了楊戩，若是以後再有思凡的事情，萬一處理不好，難保眾仙不會說出什麽來。
正在兩人僵持不下間，卻見香雲繚繞，彩霧飄飄，觀世音手托楊柳淨瓶而來。
諸位神仙急忙上前見了禮，觀音點頭還禮，這才開口道：“陛下，娘娘，貧僧此次前來，乃是奉了佛祖法旨，前來與陛下說說這三聖母的事情。”
王母不悅：“此乃是我中天的事情，怎麽西天佛祖也來插手了？”
觀音隻是微微一笑：“娘娘有所不張，那劉沉香與其父劉彥昌曾在我佛前發下宏遠，行善積德六年，行醫救人，拯救了無數百姓，功德宏大。他們願以此功德來換得一家團聚，故此，貧僧前來望陛下開恩，釋放三聖母。”
眾仙嘩然，楊戩更是一怔：好計策！居然想到拉西天下水，這一次，王母也是無話可說了！這計策不像是劉彥昌所想的，可是沉香當時小小年紀也想不到如此好的辦法啊？
王母心中一驚，一時間也說不出話來。玉帝心中讚歎，好法子！好計策！好一個劉沉香！玉帝順水推舟：“也好，既然那劉沉香父子有此等善心，朕自然要成全他們！來人……”
“陛下！”王母喊道，“就算如此，可是三聖母一事事關天條，決不能就此算了！”
“那麽依娘娘的意思，打算要如何呢？”隻聽得一個少年朗聲問道，眾仙閃身一看，正是那白色勁裝的劉家少年。
“沉香！”哪吒立刻上前道，“你去哪兒了？你的傷沒事了吧？”
“小問題，已經好了。”沉香點點頭，隨即走到眾仙的前麵，看著王母。
一見沉香回來了，楊戩是心中又驚又喜，他也是擔心這個外甥的安危啊！沉香瞄了他一眼，又看著王母：“娘娘還沒有回答沉香的問題呢！”
王母見他如此鎮定，又想起剛才觀音的話，心中明了：“好你個劉沉香！感情你把我們都當猴耍！你早就計劃好了一切，才開始動手的是不是？你就怕天庭不釋放你娘，所以才將西天也牽扯了進來！”
“為了能夠與母親早日團聚，沉香自然得要好好謀劃！”沉香得意地一笑，承認了。
“你……你……”王母氣得手都發抖了，“好你個劉沉香！”
觀音一笑道：“娘娘稍安勿躁，這樣吧，貧僧與娘娘打個賭如何？”
“菩薩請說。”王母道。
“隻要沉香能夠救出三聖母，天庭便赦免了他們一家。”觀音道，“若是不能，那麽這件事情就此作罷，沉香也不可再有救母的念頭。”
“好！”王母自然是願意的，“就依菩薩所言！”恨，她就不信自己奈何不了一個劉沉香！
在眾仙的作證下，兩人就此定下了此事。觀音也指引了沉香他們去尋找開天神斧，力劈華山，並規定了天庭不可以加以幹涉
“本宮之前……是有些對不起你……”王母在蟠桃會後召見了楊戩，“可是楊戩，你要記得，當初你這個司法天神可也是本宮力保下你在坐上的！誰對你好誰對你不好……你應該明白？”
楊戩知道，王母現在還有用得到自己的地方，自然要對自己說好話，他也自然要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來：“小神不敢埋怨娘娘！此事是小神無能，才被李靖他們抓住了把柄。”
“很好……”王母點點頭，取出一物遞給他，“把這乾坤缽罩住華山，以後，沒有了我的口訣，就連你楊戩也不能進入華山了！”
“這……”楊戩沒想到王母居然會這麽做！
“怎麽？”王母冷笑道，“不願意了？”
“小神願意！”楊戩接過了乾坤缽。
將乾坤缽罩在了華山，眼看著那道金光直下，楊戩心中一片死寂。好你個王母，居然下手如此之狠！上次諸多上古妖獸的法力也無法突破乾坤缽，她居然用它罩住華山。且不談沉香能不能那道神斧，就算沉香擁有了開天神斧也很難劈開華山！楊戩轉念一想，為今之計，隻有去找昆侖神，與他商議盤古斧的事情，希望他能夠幫助自己。
楊戩駕雲去了昆侖山，洞口的開明獸一見是他，吃了一驚：“楊戩！你怎麽……這個時候來啊？”他望望洞府的方向，真不巧！今天沉香在啊！
“昆侖神不在嗎？”楊戩問。
“啊不……在！”開明獸急忙傳音給昆侖。
洞府內，沉香正在和昆侖商議那場戲要怎麽做，昆侖收到了開明獸的傳音：“主人，楊戩來了！怎麽辦？”
“讓他進來。”昆侖看了看還沒有察覺的沉香，心下打算助他們一把。
“可是……”開明獸道，“沉香他……”
“讓他進來！就說我有客，讓他在洞門口等一等！”昆侖傳音道。
“是！”開明獸看了看楊戩，道，“主人現在有客，您在門口稍後一會兒吧。”
“多謝！”楊戩拱了拱手，走進了山洞。
“但願……一會兒千萬別鬧起來啊……”開明獸看著楊戩的身影消失了，在心中道。
“昆侖，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沉香問。
“啊？有！”昆侖急忙點頭，“不就是那三關的事情嗎！老規矩，還是雪神，權神和死神，你知道的！”
沉香點點頭：“那不用再死一個人了吧？”
昆侖看見了門口一個銀鎧的身影來了，心中暗對沉香說了聲抱歉，口中道：“當然，你已經是開天神斧的主人了，不過是做個表麵文章罷了！”
楊戩剛到門口，就聽到這麽一句話，心中一驚：開天神斧有主人了？！這事情可就難辦了。隨即，他聽見了另一個十分熟悉的少年的聲音：“拿到神斧……我就算完成這個計劃了……”對方苦笑了一小，“真是諷刺……”
這個聲音！是沉香的聲音！他怎麽會在昆侖山？！還已經拿到了開天神斧？！怎麽回事？楊戩吃了一驚，急忙細細聽下去。
“你為了楊戩，弄得一身是傷，也算是煞費苦心了！”昆侖歎氣，“你……想過沒有，一旦三聖母被救出，你和楊戩……就再也沒有可能了……”
“從我決定的那一刻開始，我和他……就沒有任何可能了……”沉香的語氣中有一絲哀愁。
“沉香……”昆侖坐在他的身邊，“上次你受傷的時候，楊戩他已經懷疑了，他看到了天眼，萬一他……”
“他不可能猜到真相，他隻會想，沈檀是不是認識沉香，沈檀是不是還沒有死。”沉香起身道，“我已經打算好，隻說這天眼是我撿到的，也算是個交代了。”
“那你怎麽辦？以後，你隻是他的外甥，他隻是你的舅舅了！你們之間……永遠也不可能了……”昆侖急忙道，“你就那麽看著他思念沈檀，回憶沈檀，卻什麽也不告訴他？”
“你要我告訴他什麽？”沉香望著昆侖，“說沈檀就是我？沈檀就是沉香？！”他低聲笑了起來，“他會恨我的！因為我騙了他！”
楊戩一聽到他們提起沈檀，心中就是砰砰直跳，覺得自己似乎接觸到了一個難以接受的真相，又有一絲驚喜，沈檀……真的沒死？可是，隨即沉香的這句話連他如墜深淵，沈檀……就是沉香？是自己的親外甥沉香？！不！不可能的……這怎麽可能……
昆侖看了看門口的那個身影，繼續道：“你為了他，一步一步計劃好，不舍得他受到任何傷害，沉香，值得嗎？你們以後不會再有機會了。”
“我不知道。”沉香回答，“我真的不知道，我隻希望他過得好，希望他好……如果有可能的話，我是真的希望留在他的身邊，做逍遙自在的沈檀，而不是背負著沉重使命的沉香！”
“造化弄人，沈檀不可能與沉香同時存在，既然選擇了新天條的出世，你就隻能做沉香……”昆侖對著門外的身影道，“我知道你比楊戩還要難受，隻能想見不能相識，無論你多麽的愛他，為他受了多少罪，你也隻能一個人去承擔……”
“我別無選擇。”沉香淡淡地說，“如果清源是我，他也會這麽選擇的，三界……比我們之間的感情更重要……”說到這裏，他猛烈的咳嗽了起來。
“先是三尖兩刃刀，再是那六道法力，最後是軒轅劍，你的傷怕是還要一段時間的調養。”昆侖擔心地道，“你還要去劈乾坤缽，吃得消嗎？”
“區區一個乾坤缽，還奈何不了我。”沉香閉目調息了一會兒，起身道，“我得走了！”他輕歎著，“這場戲……終於要結束了，我得讓這戲圓滿落幕啊……”
昆侖看著他就要走出去，忽然道：“沉香！”
“什麽？”沉香回過頭。
“對不起……”昆侖低聲道，“真的很對不起……”
“你幹嘛突然之間道歉啊？”沉香狐疑地看看他。
“沒什麽……”昆侖搖搖頭，“你去吧……”
沉香奇怪地搖搖頭，打開了門。大門一開，沉香立刻就愣住了——楊戩站在門外，正靜靜地望著自己。
沉香回頭看看，明白了昆侖為什麽要道歉，心中頓時空蕩蕩的，似乎所有的恐懼在一瞬間襲來，令他無法招架。沉香定了定神，還是問：“你來了多久了？”
“我……什麽都聽見了……”楊戩望著沉香，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麽稱呼沉香，沈檀？心節？沉香？
剛剛得知真相的時候，楊戩的確恨過沉香，他知道，他竟然知道自己是他的舅舅，為什麽還……接受自己對他的感情！為什麽真相會是那麽的殘忍！可是隨著兩人的對話繼續，楊戩也明白，沉香知道自己的計劃，所以他幫助自己來完成，他一連三次被自己所傷，可自己……卻從未受到過任何傷害。即使是那六道法力，也是他為自己擋了下來，他對於自己……真的是真心實意。
還是沉香先開了口：“舅舅……”
“不要叫我舅舅！”楊戩現在最害怕的就是聽到這兩個字，他是自己的外甥，是三妹的兒子，卻成了……自己的愛人……
“清源……”沉香改了口，“對不起……”他閉上眼，除了這三個字，自己真是是什麽也說不出來了。看到楊戩的那一瞬間，他就明白，一起都完了，他什麽都知道了……心，一下子墜入了黑暗之中……
楊戩張了張嘴，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問原因？自己已經知道了，還能說什麽呢？最終，楊戩低聲道：“我想見見你……”
沉香知道他的意思，解除了法力，恢複了他的本來麵目。
楊戩癡癡地看著，那熟悉的眼睛，那自己曾經吻過的唇，那曾經撫摸過的臉……忽然所有的一切都變得諷刺起來，舅舅……外甥……楊戩……沈檀……那曾經的一切，把酒臨風，樹下舞劍，上元定情……一切的一切，就像是一場笑話一樣！
可是……在那些隨後而來的感情之前，楊戩最初的心聲卻是……
“真好……你還活著……”這是楊戩心中最初的念頭，他伸手去觸摸沉香的臉，“你沒死，真好……”
沉香的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