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嘮叨
楊戩來到天牢，劉彥昌抬起頭，看了看他，隻覺得楊戩今天的臉色很奇怪，平靜極了，自己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樣平靜的臉色。
“覺得如何？天牢裏的滋味兒不錯吧？”楊戩走到他的身邊。
“馬馬虎虎，比起與三聖母的分離之苦，這點兒皮肉之苦根本算不上什麽。”劉彥昌冷笑道。
楊戩點點頭：“你倒是個硬漢子……難怪三妹能夠看得上你……”他轉過身道，“其實，隻要你們父子倆在下界安安穩穩地過日子，想要什麽樣的榮華富貴我都可以給你們！可你們……偏偏要不如此的知好歹……”
劉彥昌盯著楊戩：“楊戩，我知道你也是明白感情的人！我也……曾經聽三聖母說過你們母親的事情，沉香現在的心情與你當年也是一樣的！而我……如果是有一天，你所愛的人也在受苦，你就不會去救她？你還能夠安安穩穩地過日子？！”
楊戩的身子怔了怔，他看了看劉彥昌，眼中掠過一絲情感，他打開門，重新出去了。劉彥昌暗暗驚訝，那一絲感情，盡管很快就消失了，但自己看的很清楚……那種悲傷與絕望，自己幾乎要與楊戩感同身受了，多麽熟悉的情感……看得出來，楊戩也絕非無情無義之人！可是他現在又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以後，把每天的五十鞭改為三十鞭，注意，千萬不可以讓他死了。”楊戩低聲吩咐刑官。
“是，真君！”刑官低頭聽令。
回到偏殿，楊戩坐在榻上，伸手從懷裏掏出那兩塊玉佩，靜靜地看著：心節，那孩子真是像你，尤其是望著我時的那種眼神……我該怎麽辦呢？我是真的不忍心下手啊……
哮天犬趴在他的腳邊，隻是靜靜地看著，也不問。哎，沈檀去後，主人總是那麽呆呆地看著那玉佩，想著沈檀，主人一定很傷心吧……他真恨自己幫不了主人的忙，隻能這麽看著。
這時，外麵來報，梅山兄弟回來了，楊戩收好玉佩，坐在榻上聽他們回稟。顯然，沉香一直沒有下山，楊戩知道他還在求孫悟空，很好，鍥而不舍，有耐心，的確是個好苗子！但是表麵上，楊戩依舊大發雷霆。
“二爺？”老大道，“現在怎麽辦？”
“那猴子一定不會信守承諾！要是沉香真的跟他學了一身的本領……”楊戩起身，身邊的哮天犬蹲在他的腳邊，拄著骨頭，一臉的得意洋洋，“我這個人最大的弱點就是心軟……”他說著摸摸哮天犬的腦袋，“當然就應該聽哮天犬的，在劉家村就掐死他！”
此言一出，梅山兄弟麵麵相覷，都不敢相信：這個如此心黑手辣的人，是他們的二爺嗎？！
“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會對任何人……心慈手軟了！”這是楊戩的諾言，他要對沉香下重手了！
梅山老二道：“二爺，要是沉香真的學習了法術，再加上那孫悟空……那可不好對付啊？”他試探著問，“要不……我們用軒轅劍……”
“軒轅劍還不可以使用，不過……我們有寶蓮燈，不是嗎？”楊戩冷冷一笑。
沉香已經在勝佛洞門口跪了三個多月了，奇怪的是，這一次他並沒有感到父親死亡的預感，難道舅舅放過他了？父親沒有死自然是最好，沉香打起精神，等著孫悟空變成嘮叨出來。其實多跪跪也有好處，就當是修身養j□j！
孫悟空還在猶豫著，他已經聽豬八戒說了這一路上的經過，楊戩的本事他可清楚得很，要殺沉香可以說是易如反掌！還有那寶蓮燈……盡管沉香可以使用寶蓮燈，但楊戩可不會忌憚寶蓮燈，他手裏有軒轅劍，哪裏會敵不過寶蓮燈？！那麽……楊戩是故意這麽做的了？他想要幹什麽？為什麽要逼著沉香來和自己學藝？難不成……他想再弄一個俺老孫出來大鬧天宮？
齊天大聖，其實你猜錯了，楊戩是想在再弄一個自己出來大鬧天宮，他還看不上你呢……
孫悟空怎麽一想，似乎有些明白了，這楊小聖是想逼著天庭釋放出三聖母啊！也好，俺老孫既然已經趟了這趟渾水，就再把這水攪渾些！孫悟空打定了主意，搖身一變，變成一個獵戶的模樣，出洞去了！
兩人幾番交手下來，孫悟空更是開心，沉香的潛力很強，法力進步得也快，這麽好一個徒弟，俺老孫可是賺到了！沉香也不揭穿他的身份，陪著他玩鬧，然後一點一點將自己的法力釋放出來，終於不用再過挨打的日子了！
筋鬥雲，七十二般變化……沉香的學習速度極快，幾乎是一學就會，一點就通。喜得那孫悟空都忍不住叫好，多好的苗子，被俺老孫能遇上了！
敖春自從敖紅死後，傷心不已，敖廣的告狀又沒有什麽用處，他更是恨楊戩。便和丁香跟著豬八戒拜師學藝，一心一意練好本領，打算找楊戩報仇。而此時，敖廣傳信來，說是敖紅的肉身不見了，敖春心裏著急，但也不明白要肉身有什麽用，隻能讓人暗地裏查找。
沉香的法力進步得很快，但是孫悟空還是有些不滿意，便決定帶沉香上天去盜金丹。沉香心中暗喜：終於等到這一刻了，這樣子即使自己使出真正的全部法力，也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了！好！
楊戩不得不欺騙了三聖母，取得了寶蓮燈的嗎口訣。他知道三妹以後會恨自己，但為了大局著想，他不得不這麽做……念動寶蓮燈的口訣，看著那燈發出了五彩的光芒，楊戩在心中歎息，到了這一步，自己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到了南天門外，孫悟空成心戲弄戲弄楊戩，搖身一變，變成了楊戩的模樣，大搖大擺地進去了，還取消了辛環等人一番。沉香暗暗好笑，心中略一思量，變成了哮天犬的模樣，喊著“主人”就跟了上去。
兩人就這麽進了兜率宮，孫悟空囑咐了沉香一陣子，將老君引了出來。沉香化身成太上老君，進去將仙丹如數裝在葫蘆裏，想了想，還是吃了一葫蘆：既然來了，不吃白不吃，反正吃了也沒什麽壞處。餘下的一葫蘆裝好，以備不時隻需。既然沒有了兜率宮的大火，兩人也就悄無聲息地走了，臨走時，沉香還順手順走了那把劈柴用的小斧子，有個兵器用用也沒什麽壞處！
老君出去後才知道上當受騙了，回來一看，好嘛，所有裝仙丹的葫蘆全被打開了！老君頓時欲哭無淚，之前一個孫猴子，將他的仙丹全都盜走了，現在又來了一個！他的仙丹可不是炒黃豆啊，要多少有多少，他的心血呦！老君急忙細細清點，幸好，來人似乎是個識貨的，隻偷了兩葫蘆九轉金丹，其餘的都沒有動，還好，還好……
“我說嘟囔，你拿這斧子做什麽？”孫悟空邊走邊問。
“我看這斧子還挺沉的，算是個趁手的兵器。”沉香說著揮了揮，隻見碗口大的一棵樹應聲而倒，孫悟空暗暗點頭，還知道挑兵器，眼光不錯啊！
老君自然是去玉帝哪裏哭訴了，但是仙丹隻丟了一部分，不像孫悟空以往的性子，總是吃個幹淨，估計不是那猴子了。而且看樣子還是個識貨的，專挑最好的仙丹。大家一番談論下來，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隻能暫且擱下不提。
楊戩已經猜到，八成是那孫猴子和沉香幹到，不禁埋怨起孫悟空來：你教沉香的都是些什麽事兒啊？偷仙丹，你還真把他當成第二個孫悟空了！以後一定要好好教教沉香，這種事情不能再有第二次了！都怪那隻猴子！
既然萬事俱備，沉香就決定向天庭宣戰了！他立於峨眉山山頂上，運功凝神，霎時間地動山搖，氣得孫悟空直喊：“沉香，你練功就練功，別弄壞我經幢啊！你要練就出去練！”
地動山搖，天庭也為之震動了，玉帝一查居然是峨眉山傳來的力量，唯恐那猴子又作怪，急忙派太白金星下去看看。孫悟空自然是插科打諢就過去了，順便還向玉帝要了兩個金經幢。玉帝心裏暗笑，他猜得到是沉香法力大成，但也不點破那猴子的言而無信，就答應了。也好，這天庭平靜了許久，也是時候該鬧上一鬧了！
沉香告別了孫悟空，孤身一人下了峨眉山。一下山，自然和守在山下的梅山兄弟撞了個正著，梅山兄弟自然不會放過他，立刻就衝了上來。
沉香故意要試試自己的法力，手裏的小斧一揮，金光四射，梅山老大一驚：“不好，他已經練成了法力了！”
梅山老六上前到：“怕什麽！”說著就要衝上去。
六哥，對不住了！沉香心裏道了聲歉，小斧一揮，梅山老六胸口吃了一擊，頓時一聲悶哼，吐出一口鮮血來！
“老六！”梅山老四扶住老六，眾人見狀，都不敢上前，隻是圍住沉香。
沉香得意地一笑：“你們去告訴二郎神，就說我劉沉香已經學有所成，我一要去華山，救出我娘！”說著，就原地一轉，消失了。
“什麽！”楊戩一聽此話也吃了一驚，“這才半年的功夫，他居然就有這麽大的法力？看起來……那太上老君的仙丹果真是被他盜去的！”
“二爺，現在怎麽辦？”梅山老四問。
楊戩起身道：“不急，他既然去了華山，我們也就慢慢來——要劈開華山救出三妹，可不是一件那麽容易的事情……”他沉吟了片刻，“我們一起去華山，我倒要看看他現在怎麽樣了……”是時候試探一下沉香的法力了。
沉香先回了一趟淨壇廟，和那裏的敖春與丁香會和。好兄弟就為相逢，自然十分的高興。敖春和丁香的法力也小有所成，倒是能夠多個幫手。沉香得知敖紅的肉身不見了，心下稍安，上次去兜率宮的時候也看見了那個護魂鼎，看起來四姨母已經沒事了。
“對了，沉香，你聽說了嫦娥仙子的事情了嗎？”敖春見豬八戒不再，輕聲問。
“怎麽了？”看樣子似乎那件事情還有後續。
丁香已經知道了，插嘴道：“父王——就是敖春他爹，上次去告楊戩的禦狀，結果遇上嫦娥和師傅，嫦娥說楊戩打碎了廣寒宮的玉樹，還說……楊戩暗戀她！”
“啊？！”沉香不知道還有這麽一出，那嫦娥這次可慘了。
“可不是……”敖春接著道，“楊戩當然不承認，嫦娥就執意說是。結果玉帝和王母去了廣寒宮一看，那玉樹當然好好兒的，沒少一絲一毫！嫦娥仙子這一次……嘖嘖，被王母一頓訓斥，說她不守清規什麽的，她那臉色當時可真的是青一陣白一陣！我父王當時也去了，回來後說啊，雖然這一次告不了禦狀，不過也是看了一場大熱鬧！哪裏知道這嫦娥仙子是這樣的人啊！”
“後來呢？”
“聽說啊……嫦娥這段時間都沒去上過朝，都是稱病待在廣寒宮，想來是沒臉見人了！”敖春笑道，“師傅居然還喜歡她！不過我看著一次師傅也是傷心了，好幾天沒怎麽吃飯呢，都瘦了！”
丁香接著道：“不過……父王說，那楊戩親口承認，他是有過喜歡的人，不過可惜，那人已經死了，而且玉帝和王母也是知道的。不知道是個什麽樣的人，居然會喜歡上楊戩！”
沉香點點頭：“是啊……”那人就是我啊！
三人聊了一陣，第二天一早，豬八戒也跟著幾人一起去了華山。
沉香獨自一人進了華山，他一點兒也不意外會看見“楊戩”，他輕笑道：“這次是什麽？”
“是一顆心。”“楊戩”朗聲道。
“心？”沉香微微一笑，“這是顆什麽心？是愛心？還是野心？”
“等你闖過了我的關卡再說吧！”“楊戩”笑道，倒是十分的欣賞：名師j□j出來的徒弟都有些狂妄的毛病，他原本擔心的就是這個。但是他的這個外甥到沒有一點兒狂妄的感覺，依舊平靜怡然。
隨後的五千本書，沉香倒是一點兒也不焦躁，還在那兒挑挑揀揀。
“楊戩”問道：“你在看什麽？”
沉香聳聳肩：“這裏的五千本書，我大部分都已經看過了，我總得挑些我沒看過的是吧？”
“楊戩”輕笑：“我倒是小瞧了你……”這個外甥總會給他數不清的驚喜，他究竟有多少麵是自己所不知道的呢？
僅僅花了一個時辰，沉香就闖過了這一關，“楊戩”所問的任何問題他都能答上來。“楊戩”萬分欣慰：“你已經擁有了決心、信心和耐心。”
沉香也不喜，隻是望著他：“這麽做，值得麽？”
“楊戩”一愣：“什麽？”
“你如此的煞費苦心，真的值得麽？”沉香再問了一遍。
“你都知道些什麽？！”“楊戩”吃驚不已。
沉香露出天真的微笑：“不，我什麽都不知道，我不過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我知道些什麽呢？”他看看那扇門，“現在，我可以進去了吧，舅舅？”
他居然還叫我舅舅？楊戩看不透了，自己如此的追殺他，還殺了敖紅，他為什麽還不恨自己？！不過，該讓他去見三妹了。“楊戩”微微一笑，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