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應龍
森嚴的司法天神殿佇立在三十三重天之上，銀黑色的建築帶著凜然而不可侵犯的威嚴。流雲一縷縷從飛簷上緩緩飄過，大門前的天兵嚴陣以待，銀黑色的大門厚重而莊嚴。
楊戩著了銀鎧黑麾，帶著哮天犬急匆匆趕回神殿，剛一進神殿大門，就看見了站在院中的那名男子。
那男子身材高大，穿著一身金棕色的鎧甲，他的耳邊有著和三首蛟極為相似的鰭狀物體，不過是金色的。他身上帶著一種桀驁不馴的氣質，眼神冷冽。乍一看，確實很有些像三首蛟。
“主人！”楊戩袖中的三首蛟傳音給他，“這是應龍，是現在應龍一族的族長，我認得他的氣息！”
楊戩的臉色略略變了下，但不過是眨眼的功夫，他朝著應龍走去，邊走邊問三首蛟：“他不會是為你而來的吧？”
“當然不會，我們應龍一族向來自由，不會幹涉彼此的事情的。”三首蛟回答。
應龍打量著眼前這個朝自己走來的男人，看那身打扮，就能夠猜出對方的身份。這個楊戩，看似儒雅，但卻隱藏著威嚴的氣勢。楊戩是應龍除了沉香和玉帝之外，見過的第三個天庭的神仙，他不禁將這三人做了個比較。
玉帝就不說了，他現在不過是個小娃子，除了會對自己撒潑之外什麽也做不了。但是盡管如此，他那帝王的驕傲倒是一直存在，即使自己是應龍一族的族長，他也是照罵不誤。然後就是那個叫做沉香的青年，他見到自己也是毫不畏懼，似乎在他眼中，沒有什麽能夠令他感到害怕。但是與玉帝不同的是，他的那種驕傲是自信的，並不是地位上的驕傲，而是力量上的。而眼前的楊戩，他生得和沉香有些相似，不過也難怪，他們兩人是有血緣關係的。楊戩身上的氣勢比起沉香則更為內斂，經過了時間的沉澱，楊戩看似平和，然而內裏，卻是凜然的威嚴。
不過……從氣勢上來說，玉帝小娃子真的是差遠了，難不成真的是好日子過多了，所以鬆懈了？
楊戩走到應龍的麵前，微微一笑：“不知先生高姓大名？來自何處？找楊戩有何事？”
“吾乃……”應龍還是記得燭陰的話的，自己要謹慎，改口道，“我叫龍吟，不過是昆侖山中的一個雲遊散仙，想來司法天神殿謀個職位，好為三界百姓做些事情。”
這借口說得不倫不類的，自己師承何門？為什麽要來司法天神殿而不去別處？應龍自己也覺得這個借口真的是很沒有說服力。
“主人，他的確是應龍，隻是應龍一族都長居鍾山，為什麽在這個時候會突然間來到這裏呢？”三首蛟傳音道。
“他會不會發現你的氣息？”楊戩擔心的是這件事情，萬一三首蛟的事情被抖出來，那可就麻煩了，畢竟三首蛟可是欽犯的身份。
“我的咒語是不會被別人發現的。”三首蛟回答，“隻要您不說，他是不會發現我的氣息的。”
楊戩放下心來，對著應龍笑道：“龍吟先生有此心思，也是為百姓著想，楊戩自然會好好接待先生的，請！”說著，楊戩一揮手，就將應龍讓進了屋。
這麽快就相信我了？應龍心內狐疑，看著的楊戩的目光也帶上了幾分疑惑：這個楊戩，不像是那種輕信別人的人啊！他就不怕自己是心懷不軌的人？
“主人？”哮天犬輕輕地拉了拉楊戩的衣袖，“他……”
楊戩對他搖搖頭，給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後道：“去告訴梅山兄弟，要好好招待這位龍吟先生，切不可怠慢了他。”
“是！”哮天犬雖然不明白，但還是依言去做了。
應龍就此在司法天神殿住了下來，楊戩對他以禮相待，神殿上下的人也對他是頗為敬重，不過這敬重是否發自於內心，但是應龍還是很欣賞楊戩對自己的態度。
應龍不愧為上古神獸，他的學識和見地楊戩自是比不上的，所以平日裏和他談話，楊戩也是受益匪淺。不過他吃不透應龍的來意，隻能先按兵不動，從言談中來揣測出他的來意。不過拋去應龍的身份不談，應龍倒的確是個很好的朋友，沒幾日，楊戩和應龍也就熟絡了起來。
應龍的身份，除了三首蛟和自己，楊戩沒有告訴任何人，隻說應龍是自己在外認識的一個散仙，是個道友。所以也沒有多少人會懷疑這個看起來法力並不高的散仙的身份。誰都知道楊戩喜愛結交那些散仙，這並不是什麽令人感到奇怪的事情。
應龍在神殿的日子過得好不愜意，平時不過是幫楊戩處理些瑣事，然後就是和梅山兄弟說說話，喝喝酒，沒事的時候比劃幾下，倒是輕鬆自在。
這天晚上，應龍和梅山兄弟及楊戩又在院中喝酒，談天說地，說些天庭的瑣事，應龍倒也聽得津津有味。
“我來天庭也有些日子了，甚少拜見過陛下，陛下待人不知道如何啊？”應龍回憶起自己上次倒是見了一麵小玉帝的那個傀儡，倒有些好笑，沒想到那小玉帝小時候能生得那麽粉妝玉琢，甚是可愛，怎麽長大了……倒是這麽一副呆板昏庸的模樣？硬生生的把那活潑可愛的性子給磨掉了一大半。
“玉帝？”梅山老四看看左右，輕聲道，“我說句大不敬的話啊，我倒還真沒看出來，這玉帝有什麽本事，能夠坐上這個位置……”
“老四！”梅山老大急忙喝道，“小心隔牆有耳！”
“大哥您也太小心了，這裏都是自己人，怕什麽！”梅山老六也跟著道，“我倒是聽老君說過，早年那玉帝倒還真是個好君主，不過現在麽……”他搖搖頭，不屑地一笑。
“估計是悠閑日子過多了，所以就有了那養尊處優的毛病了。”梅山老三冷哼著，“是吧，二爺？”
楊戩方向酒杯：“都少說些吧，玉帝好歹……也是我舅舅……”不過玉帝如何昏庸，光光他能夠救回自己的母親這一點，楊戩還是挺敬重他的。他知道，玉帝看似昏庸，不過有些事情還是分得清的，當初三妹和沉香的事情，若是沒有他護著自己，自己早就成為王母的替死鬼了。
“二爺……？”梅山老六奇怪了，“您今天怎麽……”楊戩向來是不喜玉帝的，不然當初也不會“聽召不聽宣”了。
“他當初……畢竟也護著我，光憑這一點，我還是認他這個舅舅的。”楊戩輕聲道。
梅山兄弟互相看看，也不再說什麽了。梅山老二接著岔開話題：“二爺，好些日子沒看到沉香了，他怎麽也不上來啊？”
說起沉香，楊戩的臉色變得和緩了，他笑道：“他那性子你們也知道，就是閑不住，留在天庭倒是拘束了他，索性讓他去凡間東奔西跑的好。反正我讓逆天跟著他，也好讓他管教管教逆天。”
“我還怪想八弟的呢！”梅山老六笑道。
梅山老五打了他一下：“你想八弟做什麽？！要想……也應該是二爺想啊！”
幾人輕輕笑了起來，楊戩也有些無奈地搖搖頭，卻見應龍似乎在發呆，眼神愣愣的，不由得問：“怎麽了，龍先生？”
“沒有，我在想……”應龍見幾人如此提起沉香，有些好奇，“這個沉香是……”
“沉香是我外甥。”楊戩淡淡地道，他也不會多做解釋。
應龍心中奇怪，看梅山兄弟的說法倒也不像啊，但見楊戩不願意多說，他也不多問了。不過心中倒是在想著，最好不要見到這個沉香，不然他說出自己的身份來，那可怎麽辦啊！
應龍正這麽想著，隻可惜天不遂人願，卻見哮天犬從外麵興高采烈地跑進來喊道：“主人，沉香和逆天回來了！”話音剛落，就看見逆天鷹箭一般地從大門外飛進來，落在楊戩的肩上，興奮地喊道：“主人！主人！逆天好想主人啊！”
楊戩急忙起身，果然見沉香背著手，從門外緩緩走進了，一件純白色寬袖交領長袍，很簡單的樣式，也沒有什麽花紋刺繡。沉香臉色倒還好，隻是略顯蒼白，有幾縷碎發散在臉頰上，看起來似乎消受了些。
“你怎麽來了……”楊戩急忙走過去，低聲道，“不是說了，最好不要來天界麽？”
“不過還有幾十年的時間，我現在也已經不礙事了。”沉香輕聲道，“況且我也好些時候沒有上來，今天把逆天送過來，再順便來看看你。”說著，目光朝著院中的幾人望去。
應龍往梅山老四是身後略略躲了躲，不過他也知道躲不過去，隻能朝著沉香使了個眼色，希望他能夠明白自己的意思。也不知道他看沒看見自己的眼色……應龍在心中道。
沉香卻好像一點都沒有注意到應龍一樣，他的目光落在梅山兄弟的身上，對於應龍這位在場的唯一一位陌生人“視若無睹”。
“幾位哥哥都在呢？！”沉香笑道，“倒是小弟今天來得巧。”
“沉香，都好久沒看見你了，可要罰酒！”梅山老五急忙道。
應龍有些著急，不知道沉香究竟明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他頓時緊張起來。卻見楊戩拉著沉香的手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逆天鷹早就迫不及待地跳到桌上，從楊戩的酒杯裏偷酒喝了。哮天犬也跟著一起坐下，敲了一下逆天鷹的腦袋，衝著他“汪”了一聲。
“你幹嘛？！”逆天鷹喊道，“主人他欺負我！”
“誰讓你偷主人的酒喝了？！”哮天犬吼道，“主人的酒是你隨便喝的嗎？”
“主人都沒說我什麽，你還吼我！”逆天鷹委屈地飛到沉香的肩膀上，“沉香，他欺負我……”
“偷酒喝也是你不對。”楊戩將逆天鷹從沉香的肩膀上抓下來，“不過哮天犬，逆天年紀比你小，你就讓他，別老是欺負他。”
逆天鷹得意地看著哮天犬，氣得哮天犬衝著他呲牙咧嘴：就知道纏著主人！主人最喜歡的是我好不好？！
“來，沉香！”梅山老六急忙倒了一大杯酒遞給他，“你可要罰酒啊！”
沉香笑著點頭，正要端起杯子喝，卻被楊戩按住，接過那杯酒笑道：“沉香這些日子身體不適，這杯酒，我代喝了吧。”
“不過一杯酒，沒關係的……”沉香急忙道。
楊戩卻是堅持著搖搖頭，將杯子舉起，一飲而盡。
二爺都那麽說了，梅山兄弟也隻能作罷了，隻有梅山老大笑道：“二爺倒是心疼八弟！”
沉香也大大方方地一笑，與楊戩相視而笑。
“這位是……”沉香把目光落在了應龍的身上，“這位先生倒是眼生。”
梅山老大急忙道：“這位是龍吟先生，是昆侖神的散仙，剛剛來二爺手下做事。”又對著應龍道，“這位就是沉香了。”
沉香起身：“原來是龍吟先生，失敬，失敬啊。”
“不敢……”應龍也跟著起身，對他拱拱手，心中暗暗鬆了口氣，沉香沒有暴露自己的身份，對於沉香也多了一絲感激。兩人寒暄了一番，說了些場麵上的話，就各自坐下了，看起來沒有任何的異常。
眾人又開始說話喝酒，無外乎是天庭最近發生的事情，以及沉香的近況。由於楊戩的阻止，沉香就以茶代酒，陪著幾人說話。一也沒有多看應龍一眼，仿佛並沒有將他放在心上似的。
“今天怎麽不見小張啊？”楊戩不見玉帝，便隨口一問，“那孩子現在怎麽樣了？”
應龍剛開始還不知道這個“小張”是誰，不過他聽楊戩說到“那孩子”就有些明白了，說的應該就是玉帝了。應龍想起那個小娃子，心中一動，不由得也看向沉香。
沉香好像絲毫沒有察覺到應龍的目光，漫不經心地道：“他還在忙著修煉，他現在正在修煉的緊要關頭，所以我就沒有帶他一起過來。”
應龍心中倒是能有些失望，不知道為什麽，想起玉帝那對著自己又叫又喊的模樣，他還是頗有些懷念的。很少有人會這麽對待自己，所以和玉帝那短暫的相處時間下來，應龍對玉帝的印象很深。
“修煉？”應龍忍不住追問著，“是沉香你的徒弟嗎？”
“算不得是徒弟，不過是個小僮，幫我打理一些雜事。”沉香似乎意有所指，“我偶爾會對他指點一二，這孩子倒也聰慧，進步很大。”他接著道，“上次又突破了一個關卡，再突破一個，就大有所成了。”
“哦？那這孩子倒還真是不錯。”應龍接著道，“能夠有如此大的進步，還得多虧了你啊。”
“談不上什麽幫忙，我不過是受人所托，好好管教管教這孩子而已。”沉香淡淡地道。
應龍點點頭，還要說些什麽，卻覺得肩膀上一緊，有什麽東西落在了他的肩膀上，回頭一看，是那隻銀眼金翅的逆天鷹！應龍倒是吃了一驚：“你……”
“你是誰？”逆天鷹在他肩膀上撲扇著翅膀，“你看起來……”他在應龍的臉上看了看，“怎麽那麽麵熟啊……”話音剛落，他就“撲騰”一下，從應龍的肩膀上掉到地上去了。
“逆天！”哮天犬一把接住逆天鷹，然後看著楊戩道，“主人，他喝醉了……”
楊戩輕歎一聲：“帶他回去睡覺吧……”這個逆天，酒量那麽差，偏偏還喜歡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