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桃釀
玉鼎真人細細地說了一遍，諸如楊戩任職，孫悟空大鬧天宮，西天取經，三聖母思凡，沉香救母，新天條出世……林林總總地說了足有一個多時辰，這才鬆了口氣。隻覺得口幹舌燥，恨不得有一盞茶來潤潤嗓子。
一邊的道童見他的模樣心領神會，忙給通天教主和元始天尊上車，接著又給玉鼎真人遞上一盞茶來，最後一盞則遞給楊戩。玉鼎真人一氣喝幹，這才鬆了口氣。
通天教主端起香茶抿了一下，擱下茶具道：“這張百忍我原看著還不錯，他畢竟也是我們的同門，可這如今……”他搖搖頭，“驕奢鋪張，除了好色，人間帝王的毛病他都學了個全！”
楊戩也不得不為自己的舅舅辯解：“師叔祖也別過於生氣了，自從王母下界曆劫歸來之後，玉帝也有了些悔悟，前些日子已經下界去了。”
這下子，元始天尊也有些驚訝：“玉帝下界了？什麽時候的事情？”
“算來……已經有一百多年了。”楊戩道，“有些時日了。”
“奇怪，我們怎麽不知道？”通天教主看了看元始天尊，“這事怎麽可能會瞞得過我們？”玉帝下界曆劫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必定是會驚動鴻溝門下的三個弟子的，這樣才好讓他們來臨時掌管天界的事情。可是這一次……玉帝是怎麽做到的？居然可以不驚動他們就悄無聲息地下界去了？而且都那麽多天了，他們居然一點兒也不知道！
“這……”楊戩遲疑了一下，才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尤其說明了從老君那裏的猜測。
“哦？嗬嗬！”通天教主笑道，“能夠讓大師兄都有所忌憚的人，來頭必定不小，這下子……那張百忍可有得受了！”
元始天尊想的卻是另一方麵：“這樣的前輩，大多都已經不問世事，為何會突然插手天界的事情呢？”能夠帶走玉帝又不被他們師兄弟三個發現，這樣的前輩用一隻手都數的過來。可是這幾人都已經超脫於三界之外，不過問三界的事情了，怎麽會突然……
“大概是看不過去了吧！”玉鼎真人搖晃著蒲扇，“不過……玉帝好像也沒昏庸到天怒人怨的地步吧？”
“不管怎麽說，現在的情況對我們有利無害。”通天教主沉吟著，“明日我也去上個朝，看看現在的情況如何。”這樣子，更便於他們可以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反正現在玉帝也不在。
“師叔您要去上朝？”玉鼎真人奇怪著。
通天教主撚了撚胡須：“我也是三清之一，沒理由就讓大師兄一個人去上朝啊……”
這位師叔祖可不是好惹的啊……楊戩在心中道，玉帝不在天庭，自己就已經夠忙的了，現在又加上了這位唯恐天下不亂的師叔祖，自己豈不是又要忙上一陣子了？！
楊戩其實很不想管這些事情，他更喜歡和沉香在一起喝喝茶，比比武，談談天，或者和梅山兄弟打打獵。隻可惜，就像沉香所說的那樣，“能者多勞”，楊戩這個能者不得不去管那些事情，縱使他的心裏有再多的不情願。
出了碧遊宮，玉鼎真人一拽楊戩：“戩兒啊，你既然出來了，索性就多陪陪師傅，怎麽樣？”他一臉地興奮，“陪師傅……去趟華山？”
楊戩歎了口氣：“陪您去拿桃花釀是吧？”
“真是‘知師莫若徒’啊！”玉鼎真人笑嘻嘻地道，“正好你師叔伯那幾個都不在，我好多拿幾壇子啊！”他可是垂涎那小狐狸的桃花釀好久了！
楊戩無奈地搖搖頭：“師傅您都發話了，我哪敢不從啊！”
玉鼎真人樂嗬嗬地拽著楊戩，兩人駕雲，往著華山方向去了。
兩人降落雲端，來到朝陽峰的穀底。
穀內的桃花是常開不敗的，微風拂過，粉白的桃花花瓣隨風散落。穀中有一條小澗，溪水順著高處流淌下來，不少桃花瓣落在水中。清澈的水和細碎的花瓣，美麗而且清幽。
楊戩和玉鼎真人正好落在小澗的上遊處，這裏，也種著幾棵桃樹，翠綠的桃葉，粉紅色的花瓣，花瓣落在水中，朝著穀內流淌而去。楊戩看了看那些桃樹，便帶著玉鼎真人朝著穀內的茅屋走去了。
楊嬋和小玉不在，倒是劉彥昌在書房內批閱山神剛剛遞上來的竹簡，不過是山下百姓的一些瑣事和祈禱。劉彥昌也十分耐心，一條條看過去，並且做了批注。
玉鼎真人咋咋呼呼的聲音並不小，劉彥昌急忙迎了出來，見是楊戩，忙笑道：“二哥來了？”卻不見沉香，劉彥昌心中更是有些擔心。沉香已經很久沒有來了，要不是自己托信鴿送去的丹藥有人接受，沉香也會回幾個字給自己，他還以為沉香出了什麽不測呢！
想到沉香，劉彥昌的臉色頓時黯然起來。
楊戩和劉彥昌寒暄了一下，知道楊嬋帶著小玉去山下施藥了。劉彥昌知道山下百姓平日裏受病痛困擾，便和楊嬋變化成為凡人，在山下開了一間醫館，平日裏免費行醫贈藥，華山百姓對兩人都是極為敬重。
“這倒也是功德一件，為百姓造福。”楊戩點點頭。
劉彥昌將兩人引進正堂，上了茶。他看著楊戩，幾次欲言又止，因為玉鼎真人在這裏，他不好問沉香的事情。既然如此，劉彥昌隻能和楊戩天南地北地說些瑣事，打發時間。玉鼎真人見狀，也來插個幾句嘴，他本就博覽群書，不少事情都能夠說得頭頭是道，令劉彥昌受益匪淺。
一個多時辰後，楊嬋和小玉回來了。
見到楊戩，楊嬋自然是喜出望外，拉著楊戩又說又笑的。小玉恬靜地笑著，很懂禮貌地叫了聲“舅舅”，就被玉鼎真人拉到一邊去了。
“我說小狐狸啊，你最近……最近的修煉怎麽樣啊？”玉鼎真人不好離開就問別人要酒，隻能先說些別的話。
“挺好的……”小玉說起這件事情也有些高興，“我已經開始練劈天神掌了！”
“劈天神掌？你怎麽會……”玉鼎真人開始還沒反應過來，用蒲扇一拍腦袋，“我差點兒忘了，戩兒說過的，你是狐妹和五哥的女兒！那劈天神掌還是我教狐妹的呢！”
“這麽說……您是我娘的師傅了？”小玉又驚又喜。
“算是！”玉鼎真人點點頭，“你現在練到第幾層了？說來聽聽，我幫你指點指點！”
小玉本就聰慧，又十分勤奮，有了玉鼎真人的指點，自然是一點就通，將過去許多不解之處一一理通，頓時覺得事半功倍。
見玉鼎真人是自己父母的師傅，小玉自是十分歡喜，跟著他說了很多話，又幾位崇拜：“您真厲害！難怪是我娘和舅舅的師傅呢！”
“那是自然！貧道收的徒弟，那一個個都是十分厲害的！你娘當初就一個劈天神掌，當初就把那猴子給難住了！再看看你舅舅，當年也是打上淩霄寶殿的主兒！”玉鼎真人一高興，自然說得口沒遮攔起來了，“更別說那大鬧天宮的孫……”他驚覺自己說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急忙捂住嘴。
“孫……孫什麽？”小玉立刻就明白了，指著玉鼎真人道，“孫悟空？！”
“噓噓噓噓……”玉鼎真人急忙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這可是秘密，知道嗎？”他看看四周，見楊戩他們並沒有注意到自己這邊，這才鬆了口氣，對小玉說，“要是被別人知道了，我可就危險了！”
“知道了……”小玉也跟著小聲地道，“我不會說出去的……”
“好好好！”玉鼎真人點點頭，摸摸小玉的腦袋，“對了，小狐狸，那個桃花釀……還有沒有？”
小玉立刻點點頭：“有！”她乖巧地一笑，“我新釀的，有三十多壇呢，您要嗎？”
“全要！”玉鼎真人做了一個握拳的手勢，然後遞給她一個小袋子，“全裝進去，啊！”他又道，“還有……別告訴戩兒我拿了這麽多……”他做了一個噓聲的動作。
小玉抿嘴一笑，就去茅屋的酒窖拿桃花釀了。
小玉打開酒窖的門，酒窖裏堆著很多壇子酒。小玉猶豫了一下，似乎在思索著什麽，她的眉頭蹙起，猶豫了很久，這才走到了酒窖的最裏麵。
在酒窖的最裏麵，擺著一批新釀的酒，一共有三十六壇，一壇不多一壇不少。
小玉的臉色凝重，似乎下定了什麽決心。她打開了一壇酒上的泥封，嗅了嗅，點點頭，這才又將泥封重新封好。小玉打開了布袋，那袋子雖然小，但是卻能夠容納下很多東西。她將那三十六壇酒裝進了袋子裏，然後係好了袋口上的繩子，這才走出了酒窖，將布袋交給玉鼎真人。
玉鼎真人接過小玉遞給他的桃花釀，頓時笑得合不攏嘴：“謝啦！”他將布袋揣進懷裏，“哈哈，我回去以後要你好好炫耀一番了！”他到沒有打算獨吞，“一共有多少？”
“三十六壇。”小玉回答。
“三十六壇？”玉鼎真人掰著手指算了算，“那正好，一人三壇，正好夠分！”他一拉小玉，“行了，看著今天有酒的份兒上，走！我教你把那劈天神掌好好實戰練習練習！”
小玉跟著玉鼎真人去練習了，劉彥昌借故要有事問楊戩，帶著楊戩去了藥房。
劉彥昌有些迫不及待地問楊戩：“二哥，沉香他……怎麽樣了？”
“我前些日子剛剛見過他，他很好，你放心。”楊戩拍拍他的肩膀。
放心？我怎麽可能放心呢！劉彥昌欲言又止，但又不好說出沉香的事情。
楊戩見他眉頭緊鎖，似乎還有什麽話要說，心中也明白了幾分：“你是想問……沉香的身體有沒有進一步腐壞？”
“二哥你……已經知道了？”劉彥昌一驚，急忙道，“那沉香……”
“你放心，昆侖神已經想出辦法了。”楊戩遂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
劉彥昌聽到這裏，不由得鬆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得知兒子無事，做父親的自然寬慰了不少。
想起沉香的事情，楊戩也是頗有些擔憂，這件事情一天沒有處理好，他就一天不安心。雖說現在沉香的新身體已經做好了，但是偏偏昆侖神現在的無法令沉香換上新的身體。楊戩總覺得……有些夜長夢多，他擔心會出什麽事情。
“二哥！彥昌！你們看見小玉了沒？”楊嬋這個時候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她估計和我師傅去找那桃花釀了吧！”楊戩想起了玉鼎真人今天來的目的，“得讓她少拿些給師傅，可不能讓師傅變成個老酒鬼！”
“誰說師傅我是老酒鬼的？！”隻見玉鼎真人帶著小玉走了進來，“我可是大老遠就聽見你在罵我了！”
楊戩不理師傅，直接問小玉：“小玉，師傅問你要了幾壇子？”
玉鼎真人急忙對著小玉使眼色，小玉抿嘴一笑：“這個……還真沒有多少……”
玉鼎真人心中暗喜：果然不枉我今天教導的功勞！
卻聽小玉繼續道：“反正……有多少我就給他多少了！”
“師傅！”楊戩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
玉鼎真人瞪著小玉：“我說小狐狸，你怎麽揭我的老底啊？！”
小玉一吐舌頭，急忙躲到楊嬋的身後去了：“娘說了，撒謊可不好！我怎麽能夠幫著您騙舅舅呢！”
“你……都說狐狸是狡猾的，哪像你這樣，老實得要命！”玉鼎真人無奈地搖搖頭，“我說三聖母，你是怎麽教孩子的？”
“這樣才好呢，哪像師傅您這麽多花花腸子。”楊戩冷著一張臉，“把酒拿出來，可不能全給您喝了！”
玉鼎真人急忙道：“真沒多少，隻有三十六壇，我們師兄弟幾個就一人三壇，剛剛夠分！”
楊戩看著小玉，小玉笑著點點頭，表示玉鼎真人沒說謊，楊戩這才作罷。
幾人正在說話間，卻見哮天犬氣喘籲籲的聲音在茅屋外傳來：“主人！主人！主人……”
楊戩愣了一愣，急忙走出茅屋：“哮天犬？你怎麽來了？”一般來說，哮天犬這麽著急地來找自己，一定是有什麽要事，“神殿有事？”
哮天犬急忙跑到楊戩的麵前，在他耳邊低聲道：“主人，有人找您……不過……”他似乎有些難色。
“不過什麽？”楊戩問，“來人是什麽身份？”
“他沒說，但是……”哮天犬輕聲道，“他身上的氣味兒……有點兒像三首蛟……”
像三首蛟？三首蛟可不同於一般的蛟龍，他是上古應龍一族的後裔，現在的蛟龍是遠遠及不上他的。現在的蛟族或者龍族大多是水族，在哮天犬聞來，都是有腥味兒的。可是實際上，應龍一族是旱地的，並不是水族，所以三首蛟的氣息是與其他蛟龍所不同的。
但是到了如今，應龍一族的後裔早就已經沒有多少了，現在哮天犬所說的這個人……很有可能就是應龍一族的後裔之一！但是對方為什麽要來找自己呢？
想到這裏，楊戩也不得不慎重考慮此事了。他借口神殿有要事，告別了楊嬋夫婦和小玉。玉鼎真人原本不願意那麽快走，但見楊戩臉色不對，猜到必定有什麽大事。便也跟著告辭了，隨著楊戩直接趕往司法天神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