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封印
沉香自此每隔三日去醫館坐診一次，為揚州城內的百姓看病抓藥。平日裏，他則禦風雲遊各地，誅殺那些為非作歹的妖魔，順便行醫救人。如此這般，一轉眼，便過去了一年朵的時間。細細算來，沉香覺得功德應該也為數不少了。
這日，沉香正在屋內靜坐，忽覺心中一痛，他猛地睜開眼，不好！他以神識探測，雖然不清楚，但他還是感應到了，在不周山！不周山出事了！一瞬間，天昏地暗，大地劇烈地搖晃起來。
這時，天庭也發生了劇烈的晃動，整個淩霄寶殿都在劇烈的顫抖！所有的神仙都站立不穩，頭暈目眩。
王母大驚：“這是……這是怎麽了？”
玉帝雖然著急，但還算冷靜，喊道：“千裏眼！順風耳！快去看看……究竟……究竟發生什麽事了？”
這場劇烈的晃動在天界不過持續了幾分鍾，就停止了。千裏眼和順風耳急急忙忙地趕上殿來，喊道：“陛下，此次晃動就連人間也驚動了！人間無數房屋倒塌，死傷無數啊！”
“怎麽回事？！”王母喊道。
千裏眼咽了口唾沫：“是……是……”他硬著頭皮喊道，“是不周山的封印開了！”
“什麽？！”這下子連玉帝也無法平靜了，“你們確定？！”
“是小神看得（聽得）清清楚楚。”千裏眼和順風耳異口同聲。
“該死的！”王母喊道，“怎麽會……”他看了看玉帝，“陛下！不周山封印著諸多上古妖獸，這封印一開……豈不是……“
“回陛下娘娘，”順風耳戰戰兢兢地道，“上古……上古妖獸已經有部分出來了！”
千裏眼接話：“是，已經……已經四散到人間去了……”
玉帝大為光火：“什麽？！”他猛地起身，“此事不可疏忽，上古妖獸混入人間，人間必然會大亂——務必要盡快將此事解決！”
王母又問：“你們二人可知道，是什麽原因導致這封印被破的？”
“這……”千裏眼和順風耳對視了一眼，急忙跪下，“小神無能！”
王母正要發作，玉帝一揮手：“這事也不能怪他們，這原本就是當年女媧與伏羲二位大神所留下的封印，想來已經過了上億年，這封印經過年歲的侵蝕，鬆動了。”當然，這隻是他安慰眾仙的說法，玉帝自己也明白，這封印必定是被那下麵的妖獸給衝破的！
玉帝沉吟著，這封印一破，要想在重新封印必定要費大周折。但是……總不能放任妖獸肆虐人間，現在隻能先暫時清除一部分了。想到此，玉帝道：“娘娘，恐怕……要借乾坤缽一用了。”
乾坤缽算得上是天庭中的至寶了，玉帝看重的是此寶具有防禦外力侵入的能力，將此物罩住不周山，短時期內能夠防止其餘的妖獸衝出去。
王母點頭：“臣妾這就去辦！”說完，便化為一縷金光而去了。
玉帝又道：“司法天神！”
“小神在！”楊戩閃身出列。
“你先把手頭上的公務放一放。”玉帝道，“朕給你三天的時間，你率領三千草頭神和梅山六怪下界去，將那些散落在人間的妖獸係數處理了！”他用的是“處理”二字，即讓楊戩看情況而辦，這些妖獸若能夠收服自然是好事，若不能……便殺了了事！
“小神遵旨！”楊戩行禮受命。
玉帝點點頭：“如此甚好，為了祝你一臂之力，朕……將探妖鏡贈與你，助你尋找妖獸的下落！”
楊戩點頭：“多謝陛下！”
回到真君神殿，楊戩細細思考著這件事情。上古妖獸……目前還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妖獸已經竄逃出去了，也不知道這些妖獸的實力究竟如何，這可不是一件好辦的差事啊……但若是辦得好……或許，自己可以讓玉帝更加看重自己，那麽修改天條一事成功的把握也就更大。
楊戩拿定了主意，又點了三千草頭神，召集梅山六怪，帶著哮天犬，眾將立刻下界！
“昆侖！怎麽辦？”沉香已經來到了昆侖山，細問了事情的經過。
原來，上古妖獸被女媧和伏羲封印於不周山下，防止他們出來擾亂人間。但是妖獸們在山下逐年修煉，再加上封印隨著時間的流逝，有了幾分鬆動，幾個法力最高的妖獸便趁機將封印衝破了一個口子，逃入人間！
“王母已經用乾坤缽罩住了不周山，一時半刻是不會有什麽問題的。”昆侖如今已經有了半透明狀的人形，“但也隻能壓製得了一時，要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必須修補封印。”
“如何修補？”
“難啊……”昆侖歎氣，“修補封印需要三種法器，就是盤古斧、軒轅劍和女媧石，盤古斧在你手裏，可軒轅劍和女媧石早已不知下落。女媧石我猜測估計是在女媧後人的手裏，但是軒轅劍……早就在人類朝代的更改中不知道流落到何處去了。”
“那現在……我們也隻能先處理這些在人間的妖獸了。”沉香無奈。
“我要下山還需要兩年的時間，但我能感測到那些妖獸的所在。”昆侖說道，“沉香，此事就先麻煩你了。”
“不麻煩，這也是我的責任。”沉香點頭。
昆侖起身，道：“以往你出手，根本無須動用盤古斧。但這次，你不可避免的需要動用兵器。盤古斧自然不能隨便使用，免得被人察覺——我便贈你一件兵器。”說著，他手一揮，手中出現了一條火紅色的軟鞭。
“此物是先天至寶之一，與打神鞭同時出世，打神鞭被元始天尊所得，後贈與了薑子牙。這條誅魔鞭就留在我這裏，一直沒有人要。”昆侖道，“那就給你吧。”說完，將軟鞭拋了過來。
沉香接下看了看，那軟鞭通體紅色，上麵隱隱纏繞著閃電霹靂，沉香笑道：“這麽久都沒有人要……該不會是沒什麽用的東西吧？”
“我幾時給過你沒用的東西？！”昆侖敲了下他的腦袋，“此鞭戾氣過重，我才不願將他交給別人，交給你，我自然放心。”
沉香將法力注入誅魔鞭中，頓時，鞭上迸射出紅色的火焰，混雜著霹靂閃電，沉香微微有點詫異：“三味真火？”
昆侖點頭：“正是——所以我才說此鞭戾氣過重，殺氣過強。”
沉香將長鞭係在腰間，打了個鬆鬆垮垮的結，如同一條紅色的腰帶一般。他衝著昆侖點點頭：“我去了。”
“麻煩你了。”昆侖閉上了眼。
東南四百五十裏，曰長右之山，無草木，多水。有獸焉，其狀如禺而四耳，其名長右，其音如吟，見則郡縣大水。——《山海經》
揚州一帶開始，包括蘇杭，江南地區頻頻爆發洪水，大運河兩岸淹死百姓無數，百姓們流離失所，家破人亡。昆侖已經得知，上古妖獸長右，便藏身於這大運河之中。
沉香駕雲來到大運河上空，隻見洪水已經淹沒了運河兩岸，無數屍體房屋在水中漂浮著。沉香冷哼，毫不客氣的出手了，誅魔鞭從空中沿著大運河隻揮而下！
“轟——”整條河濺起十丈高的水花，長右發出一聲大吼，衝出了水麵，此怪身形巨大，四隻耳朵衝著四個不同的方向，他看見沉香，口吐人言：“哼！何方小子，居然敢來送死？！”
“恐怕死的是你！”沉香冷笑，長袖一揮，一道青玉光芒而去！
長右竄出水麵，吐出一道水花，抵住這道青光。下一刻，沉香的誅魔鞭已經隻揮而下！狠狠地抽打在長右的背上！三味真火與霹靂閃電沿著那道鞭痕迅速擴散到了長右的全身。長右痛得大叫，急忙下潛回到了水裏。
沉香也跟著其立即落入水中。水下早就是渾濁一片，長右居於此，將大運河原本還算清澈的河水攪得渾濁不清，還帶著隱隱的惡臭。沉香本不擅長水戰，再加上水下視線不清，令他有幾分不受控製之感。沉香含下一粒避水珠，運氣向前看去，隻見長右正在自己的下方，蟄伏在水底。沉香心喜，悄無聲息地摸下去，正打算出手，長右卻猛地起身，利爪衝著他抓來！沉香一驚，急忙閃身，但右手的衣袖還算被劃破了。沉香暗叫不好，他忘記了此怪有四隻耳朵，任何動靜都瞞不了它。
隻能直接打了！沉香知道偷襲不行，運起幽冥之力，向著長右衝上去！誅魔鞭不愧是與打神鞭一起出世的，威力強大，直打得長右一個勁兒地大叫。利爪衝著沉香揮來。
沉香心生一計，他一再閃開，試著向水麵上遊去。長右正在氣頭上，他被沉香這麽左一下右一下的攻擊打得遍體鱗傷，這個小子閃得又那麽快，他怎麽能不生氣？！長右一個勁兒地追著他，完全沒察覺到自己被沉香逐漸引誘到了水麵之上。
一出水麵，沉香就直竄出河水，長袍滴水不沾，他落於河岸之上，一揮長袖。隨即，隻聽得河水“碰！”的一聲巨響，長右也跟著出來了，迎頭衝著他撲來！
沉香可不管什麽君子風範，一見對方出水，誅魔鞭直刺對方的肚子！誅魔鞭“嗖”一聲刺進了長右的肚子，長右發出淒厲的大喊，拚命掙紮，想要逃開。沉香冷笑，手上一用勁，誅魔鞭又刺進去了幾分，鞭子上的三味真火混合著霹靂閃電，直接湧進了長右的腹中！
這一下可真是非同小可，長右隻覺得鑽心剜骨般的疼痛，除了嘶吼它再也發不出來任何聲音了。沉香手中再一用勁，誅魔鞭便硬生生地刺穿了長右的身體，長右發出最後一聲吼叫，倒在了地上，再也不動了。
沉香拔出誅魔鞭，幾點鮮血頓時湧了出來，濺到他的身上和臉上。誅魔鞭吸收了長右的鮮血，變得更加鮮紅，三味真火也燒得更加劇烈了。沉香收回誅魔鞭，看著地上的長右的屍體，正在犯愁怎麽處理，隻見天空中烏雲滾滾——有天兵來了！
正好，這屍體……就留給天庭處理吧！沉香原地一轉，便消失不見了。
“主人！”哮天犬鼻子靈敏，還在雲端上就已經嗅到了地上的血腥味兒，還有另一個人的氣味——盡管對方很快就消失了，“剛剛有人！”
“有人？”楊戩皺起眉，在這除了屍體沒有任何人跡的河邊，還會有什麽人呢？
眾天兵天將落到半空中，楊戩一眼就看見了長右那龐大的屍體——長右死了！
“二爺……”梅山老六忍不住問，“誰能夠殺得了長右呢？”
楊戩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他示意天兵天將留在這裏，“你們幾個，跟我下去！”梅山兄弟欣然應允，楊戩帶著哮天犬和他們六人下了雲頭，來到長右的屍體邊。
“屍體尚有餘溫，顯然是剛死不久……”梅山老大回答。
梅山老四察看著屍體，忽然一驚：“二爺，您看這傷口！”
楊戩上前細看，長右的全身都是鞭痕，而致命處則是被什麽細長之物刺穿了身體：“應該是長鞭之類的兵器……”楊戩召喚出三尖兩刃刀，起身，猛地剖開了長右的肚子！
幾人往裏麵望去，不禁都是目瞪口呆，隻見長右的肚子裏的器官沿著那道長鞭刺穿的痕跡開始，都變得一片焦黑，慘不忍睹。
“究竟是什麽人做的？”梅山老大問。
楊戩的臉色凝重：“不知道對方是敵是友……”若隻是哪位道友前來除妖的話那倒是件好事，但若不是……此人的手段狠辣，恐怕不是那麽好對付的……
“主人，我們現在怎麽辦？”哮天犬打了個噴嚏，血腥味兒實在是太重了。
“將長右的屍體帶走，老大老二處理血跡，老三老四負責善後。”楊戩揮揮手，“哮天犬，老五老六，跟我去看看，附近還有沒有什麽痕跡。”
“是！”幾人得令。
楊戩帶著兩人一犬，在附近察看那些打鬥的痕跡。隻有一個人，楊戩可以確定，隻有一個人——區區一個人居然可以殺得死長右！附近的地麵上還留有鞭痕和燒焦的痕跡。看得出，此人身手利落，法力不低，恐怕不在自己之下——三界中何時有如此厲害之人？查看了一圈，依舊一無所獲，楊戩隻得命人收兵，先去尋找下一隻妖獸。
與此同時，在浙西的大峽穀中，一隊過路的商人正在山林中結伴行走，他們要趕往溫嶺一帶去做生意。
夜深人靜，在這山林之中更是靜得可怕，除了遠處山上的狼吼聲，聽不到任何別的聲音。商人們不免膽戰心驚起來，他們決定停留在山林中休息一晚，天亮後再走。
火堆生起了，火光驅除了害怕，幾個人圍著火堆坐著，拿出隨身帶著的幹糧吃起來。忽然，不遠處傳來了幾聲嬰兒的啼哭聲“哇……哇……”
“這個時候……怎麽會有小孩兒的哭聲？”幾個人麵麵相覷。
“會不會是被人丟在這裏的？”一個人問，“聽聞這附近的打水剛剛退去，有些人家養不起孩子，就……”
“哎呀！那這大半夜的，這孩子豈不是要被狼給叼走？！”另一個人急道。
“要不……咱們去瞧瞧？”又一人好心提議道。
“也好……”幾個人一合計，大家打著火把，沿著那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來到那片密林之中，隻見一張小孩兒的臉在黑暗中若隱若現，嬰兒的啼哭聲愈發大了。幾人急忙上前去查看，那嬰兒看見他們，忽然笑了，猛地張開了嘴，血盆大口中滿是密密麻麻的尖牙！
“妖……妖怪啊……”
“救命啊……”
“啊！”
幾個人發出了淒厲的慘叫，幾分鍾後，寂靜無聲，隻有一陣隱隱約約的咀嚼聲傳來，若隱若現，不甚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