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敵對
楊戩的這句話，對於敖春等人來說不亞於一個晴天霹靂，楊戩的意思很明顯，沉香來找他們，是有預謀的，而顧惜朝，也是其中的一環。
顧惜朝卻輕輕地笑了：“楊叔叔這說得是什麽話？我這秋露白，早就從三年前就在杭州城了，沉香也是今年才來到這裏的，難不成，我們可以未卜先知？”
“你不可以，但是沉香可以。”楊戩冷聲道，“所以他才會來找你，所以你和戚少商才會出手消滅鬼屍，這樣一來，我們自然就會來找你們，也會見到沉香。”
“照楊叔叔這麽說，也的確可以成立這個推論。”顧惜朝卻是點點頭，“不過……沉香為什麽要這麽做？楊叔叔是他的舅舅，你們幾位也都是他的好友，他為什麽要這麽居心叵測呢？他完全可以大大方方地來接近你們，不會有人懷疑他，不是嗎？”
“所以……我才來找沉香。”楊戩冷冷地道，“告訴我，沉香呢？”
“惜朝都說了，沉香是來去自由的，我們為什麽要幹涉他的行蹤？”戚少商不知道什麽時候從酒肆當中走出來，站到顧惜朝的身邊道，“這般不分青紅皂白的上門來興師問罪，昭惠帝君是不是太過分了些？”
敖春忍不住了，道：“究竟是什麽回事？二郎神，你在說什麽呀？什麽沉香有預謀？！沉香和你之間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怎麽還懷疑他呢？”
“我不說過去，隻說眼下的事實。”楊戩道，“事實就是，沉香就是鬼屍形成的指使者，這一點就足以讓我懷疑他了！”
“哪吒！”敖春喊道，“到底什麽回事？”
哪吒搖搖頭：“你也別問我，我自己也還迷糊著呢！”
丁香拉拉敖春，示意他冷靜下來，然後對著楊戩道：“二郎神，雖說你失去了記憶，但是我們幾個都很清楚，沉香對你究竟有多好，光憑我們幾個親眼所見，我們就相信，沉香會對我們有什麽陰謀。”
“就是！”敖春連連點頭。
“楊二哥……”哪吒也犯了糊塗。
楊戩沉默了，這麽多人都不相信，就連他自己也有些懷疑自己的判斷了。可是，明明指使者是沉香，暗殺自己的也是沉香……為什麽……自己還是不願意去相信呢？
“楊二哥？”哪吒道，“你……”
楊戩回過神來：“我們走吧。”說著，對顧惜朝道，“惜朝，今天……”
“隻要昭惠帝君下次搞清楚些，我和惜朝也不會放在心上的。”戚少商先一步道，“帝君請吧！”
楊戩點點頭，就帶著幾人離開了。
顧惜朝歎了口氣：“真是……這下子沉香可麻煩了……”
“可你偏偏也要來淌這攤渾水。”戚少商搖搖頭，“你還說我會惹麻煩，我看你啊……惹得麻煩比我高了不不知道多少！”
顧惜朝瞪了他一眼，轉身回去了，邊走邊道：“戚大當家是嫌我麻煩了不成？”
戚少商急忙跟上，笑道：“我怎麽敢嫌顧公子的麻煩？顧公子的神哭小斧可是不長眼睛的。”
“你知道就好……”顧惜朝笑道。
兩人說說笑笑，就重新回到了酒肆當中去了。
月亮已經變成了圓月，月亮大如銀盤，明晃晃地照耀著整個大地。在真君廟當中，楊戩卻依舊在伏案疾書，一盞豆大的油燈不時地搖晃著，殿內昏暗，隻能看見那案頭上的一疊卷宗。
楊戩寫了幾個字，就擱下了筆，似乎在沉思些什麽。過了片刻，楊戩的手一揮，袖中的折扇就飛了出來，就地一滾，變成了銀發藍紋的三首蛟。
“主人是在想沉香的事情？”三首蛟待著楊戩的身邊，哪裏不知道他的心思。
“你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楊戩也是一團亂麻，“他為什麽要殺我？為什麽要和我作對呢？”
“這……”三首蛟也是想不明白，“莫非……是由愛生恨？”
“恨？他為什麽要恨我？”楊戩不解。
“遺忘，對於愛情來說是一個沉重的打擊。”三首蛟道，“或許……他恨得就是這個？”
三首蛟也知道，這完全是說不通的，楊戩的失憶可是沉香自己一手導致的，三首蛟也知道沒有“由愛生恨”這一說。但為了讓這位主人的心定下來，好讓自己能夠過一個安穩的日子，這個借口還是說得過去的！其實，三首蛟自己也想不明白，沉香為什麽忽然變卦要殺主人？
哎，隻能說，感情真是一件麻煩的事情！
“所以……他才會恨我……”楊戩低聲道，“也是，是我令他傷心了……”
沉香才不是那種會要死要活的女人呢……三首蛟在心中搖頭，主人，您根本還沒有看清楚他的本質啊！
三首蛟又打了個嗬欠，看楊戩還在發呆，心說：主人，要是沒什麽事兒，我想回去睡覺了，行不？您這樣想啊想，也不能想出個一二三四五來啊！
楊戩輕歎了口氣，搖搖頭：“真是頭疼……”話未說完，忽然窗外一道紅影朝著他的臉上抽了過來！
楊戩急忙閃開，那紅影抽到了書案上，那書案立時被抽成了兩半！
“主人！”三首蛟驚叫道，“誰？！”
卻見那紅影一揮，楊戩這才看清那原來是一條火紅色的長鞭！心中已經了然，厲聲道：“劉沉香！”
“舅舅到還記得沉香啊——”那聲音拉長了道，接著，窗子就被打開了，果然看見沉香笑吟吟地站在窗外，仿佛剛才那個朝著楊戩甩鞭子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一樣。
“你來幹什麽？”楊戩沉聲道。
“你說我來幹什麽？”沉香笑得很是漂亮，唇角微微揚起，與楊戩的微笑簡直是如出一轍，“我來，自然是……”他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楊戩正在狐疑間，沉香的身子猛地朝他衝了過來！
誅魔鞭猛地甩了過來，對著楊戩當頭抽過來，楊戩一把抓住誅魔鞭，正要說話，誰料那鞭子上麵居然三味真火和霹靂，楊戩隻覺得手上火辣辣的一陣刺痛，急忙鬆了手。
“……殺了你！”沉香手中的誅魔鞭指著楊戩，“這就是我來的目的。”
“沉香，你……”三首蛟一驚，正要說些什麽，隻覺得脖子上一緊，那塊墨玉的玉佩居然迅速收緊，將他的脖子給牢牢地勒住！三首蛟捂住脖子，臉漲得通紅，隻能抓住那塊玉佩一個勁兒的用力，但是根本掙脫不了。
“我和你主人說話，你插什麽嘴？！”沉香冷哼一聲，“先給你一個教訓，再隨便說話，我就勒死你！”
沉香的話一說完，三首蛟才覺得脖子一鬆，他連連咳嗽，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不敢再開口了。
楊戩見狀，冷哼道：“三首蛟是我的手下，什麽時候輪到你來管教了？！”
“舅舅的人不聽話，我幫著管教管教也無妨吧？”沉香卻是輕輕地笑著。
楊戩臉色陰沉，語氣嚴厲：“沉香，我與你本無深仇大恨，你又為何要咄咄逼人呢？”
“本無深仇大恨？楊戩，你欠我的……可多著呢……”
“沉香！我雖然不記得了，但也知道我們原先……也算是惺惺相惜，心係彼此，就說我們素日的情分，也不該到這般地步啊！”楊戩始終奇怪，沉香要殺自己的動機。
“你錯了，就是看著素日的情分上……”沉香的語氣十分的輕柔，“我才要……殺了你！”話音剛落，沉香的誅魔鞭又再次揮了過來！
楊戩一揮手，三首蛟就變成了三尖兩刃刀，楊戩舉刀來擋住那誅魔鞭，誅魔鞭隨即纏住了三尖兩刃刀。沉香一用力，原本可以將楊戩的兵刃給奪走，但是楊戩腕力高於沉香，沉香根本無法撼動他分毫。
沉香無奈，隻能鬆開誅魔鞭，將誅魔鞭朝著楊戩的手腕而去！楊戩手腕吃痛，不禁一抖，沉香趁機一把抓住三尖兩刃刀，想要將其奪過來。楊戩知道他想要奪走自己的兵器，並不鬆手，反而就近一拉，將沉香也給拉了過來。
沉香輕輕笑著：“舅舅就這麽心急不成……”說著，一隻手握住三尖兩刃刀不放手，另一隻手去撫摸楊戩的臉，“舅舅倒還真是沒什麽變樣呢……不若沉香……”他靠近楊戩低聲道，“我什麽就是放不下你呢？為什麽總是……那麽愛著你……”
“你……”楊戩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示弱了，“沉香……”
“我總是想著你，念著你，就算我快要死了也還是在想你……”沉香喃喃地道，“我為什麽不能徹底放下你呢……”
“沉香……”楊戩看著他的眼睛，那眼睛中帶著不舍與依戀，那份情意並不像是說謊，“你既然還愛著我，為什麽要……”
“就是因為我還愛著你，所以我才更要殺你！”沉香的眼神卻立刻變了，他盯著楊戩：“因為隻有殺了你……我們才可以在一起……”他的手一變，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朝著楊戩的下腹刺去！
楊戩猝不及防，那匕首立刻刺進了他的腹部，但幸好不深，楊戩立時就躲開了。沉香抽回了匕首，兩人各自落地。楊戩捂住腹部，低聲看去，傷口不深，匕首上也沒有淬毒，並不要緊。
沉香輕聲細語地道，“原本想來試試，今晚能不能殺了舅舅，不過看來……倒是沉香高估自己了。”
“劉沉香！你當真要殺了我？！”楊戩此刻不得不相信沉香殺自己的決心了。
“舅舅怎麽就是不相信沉香的話呢？”沉香一臉“天真無邪”的表情，“以後，每一天，沉香都會來殺舅舅一次——沉香可是很公平的，說了一次，就是一次，就看舅舅躲不躲得過去了！”
說到這裏，沉香又遺憾地道：“原本今天可以得手的，偏偏讓你躲了過去……”說完，沉香望著楊戩，那眼中帶著一汪秋水，“下一次，我會再來殺你的。”這句話，就好像是下一個約會的招呼，充滿了甜蜜的殺意。
沉香的身子一閃，就已經出了屋子，遠遠的，他丟下一句：“隻希望舅舅的傷明日能夠好，不然……沉香可得了大便宜了！”
屋子裏已經是一片狼藉，打鬥的聲音雖不響，但是哮天犬卻是急匆匆地趕來了，邊跑邊喊：“主人！主人……”
哮天犬急忙打開門，就看見書案成了兩半，卷宗撒了一地，楊戩手捂住腹部，細看，那白衣上已經沾了鮮血。
“主人！”哮天犬驚呼一聲，“您……您沒事吧？！”說著就急忙衝上來查看楊戩的傷勢。
“沒事的。”楊戩淡淡地道，手一鬆，三尖兩刃刀落在地上變回了三首蛟。
三首蛟急忙扶住楊戩：“主人！”忙和哮天犬一起把楊戩扶到矮榻上做好。
“怎麽回事兒，三首蛟？！”哮天犬急忙追問道，“是誰傷了主人？！”
“這……”三首蛟看了看楊戩，楊戩搖搖頭，讓他不要說。
三首蛟搖頭：“不知道，對方蒙著麵，沒有看清是誰。”
哮天犬廝混想起了什麽，又看了看楊戩，道：“我……我去拿藥……”說著，就去拿傷藥了。
楊戩看了看三首蛟脖子上的勒痕，紅得都發紫了，問道：“你呢？可要緊？”
三首蛟摸摸脖子，道：“沒事的。”剛才雖然自己被勒得很緊，但是沉香並沒有殺他的心，隻是一個警告，警告自己不要把念蟲的事情說出來。
楊戩苦笑了一下，對三首蛟道：“看樣子，倒還真的是……因愛生恨了呢……你瞧他的模樣，真的是非要殺了我不可呢！”但是想起沉香剛才那些話，那傷感的眼神，楊戩又恨他不起來。
三首蛟正要說什麽，聽見了哮天犬的腳步聲，也就住了口，退到一邊。
楊戩的傷勢不過是皮外傷，上了點藥之後很快就愈合了。楊戩撫摸著那道結痂的傷疤，暗自苦笑：好狠的手段，還真要致自己於死地不可呢！但他倒也實在，說了每日來殺自己一次，就是一次，也算是“言而有信”？
楊戩讓哮天犬他們先出去，自己要休息休息，並且再三囑咐不要告訴其他人。哮天犬見楊戩是真的不礙事，才跟著三首蛟一起出去了。
兩人剛剛出了楊戩的房間，哮天犬就拽著三首蛟去了院子裏，當下就問：“是不是沉香？！”
“你怎麽知道？”三首蛟奇道。
“上次……沉香就來過……”哮天犬道，“我的鼻子立刻就嗅出了他的味道。”上次，指的就是沉香第一次偷襲楊戩的事情。
“原來那天你就知道了。”三首蛟淡淡地道，“我就知道，這事瞞不過你。”
“沉香他到底怎麽了？為什麽要殺主人？！還有……你知道些什麽？”哮天犬盯著三首蛟，“主人失憶之前，也隻有你和沉香在他的身邊，你說你什麽都不知道，鬼才相信呢！”
三首蛟搖頭：“我不能說，哮天犬，我答應了對方，我什麽都不能說。”
“不能說？眼看著沉香都要來殺主人了，你還護著他？！正要他把主人殺了，你才甘心？！”哮天犬吼道，“三首蛟，主人對你怎麽樣你很清楚，你可不能忘恩負義啊！一個劉沉香就讓你變得守口如瓶了？！”
作者有話要說：話說……一直在思考，三首蛟的cp是什麽好呢？
今天心情鬱悶，有一位十分jp的室友真的是一件給悲催的事情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