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 七月七,長壽麵

187?七月七,長壽麵

肩膀被拍,陳興醫身子微微一僵,麵上有些發紅,訥訥道:“道理我知道,但還是緊張。(-)想一想,我總不能永遠靠著爺爺,總有一天要獨自麵對病人的。我總覺得,自己學習的醫術還不夠。”

“不是有句話嗎?”南喬笑道:“盡人事,聽天命。雖然聽起來有些沮喪,但我們又不是神仙,哪能所有事都是完美成功的。咱們的責任盡到了,真若不成,那也沒有辦法不是?喏,這隻小狼送給你,恭喜你終於成為小大夫啦”

塞給陳興醫一個拳頭大小的灰太狼布偶,看著這個有些僵硬不知所措的小小少年,南喬笑嘻嘻地問道:“對了,興醫,這一回,掌櫃總要給你發工錢了吧?多少錢一個月?哎,打聽一下,出診那些富貴人家,紅包肯定不少吧?透漏透漏?”

經南喬這luàn七八糟地一打岔,陳興醫似乎真的放輕鬆了,隻是有些別扭地捏著小布偶,說了一會兒話就要告辭了。

臨走的時候,陳興醫突然拍了拍腦袋,道:“差點又忘了……我認識一個小哥兒,家庭比較困難,娘親是個yào罐子,需要找點兒事做,南喬你看,你這哪裏能幫一下嗎?能不賣身最好不要賣身。”

“說一說,他都會些什麽?”南喬問道。

“哦,魏順,十三,京城人。繪畫的水平跟我相差無幾,不愛讀四書五經,喜歡搗鼓點兒奇奇怪怪的東西,說是機關。”陳興醫道:“我聽說你這裏做夥計的工錢都比外麵高一些,雖然高的不多,但總有些收入。他那點兒家當,就快賣光了。”

讀書認字,還喜歡機關的話,那不是算術很好了?

南喬奇怪地看著陳興醫,隻將他看的十分不好意思了,才不淑nv地翻了個白眼,道:“興醫小哥,他能寫會算的,你直接將他拉去培訓成jīng算班的授課先生不就成了?那收入總比做夥計多多了吧?以後先生不做了,做個賬房也足足有餘了吧。”

“呃……”陳興醫聞言有些訕訕,尷尬地道:“那些授課先生都是常全大人找的,說是都簽了身契的,我一時就沒有往那上麵想。”

“放心,常全不會因為這點兒小事為難你的。”不經意間看見自己的最新“著作”,南喬腦袋中靈光一現,道:“若是他繪畫有你的水平,你讓他整理些著名的典故、成語什麽的,用圖文的方式一起表達出來,就像是這一本這樣,我讓工坊給他出版。”

陳興醫眼睛一亮——他可是很清楚南喬那些畫冊紅火的程度,這樣,魏家怎麽也能撐下去了。“我這就去告訴他,看他是怎麽選的。謝謝你,南喬。”

送走了陳興醫,秋兒和嚴寬又前後進來匯報兩個月的經營情況,都沒有什麽大事。打發走了兩人,南喬窩在沙發中托腮望著窗外的天空,毫無負擔地發了會兒呆,覺得很輕鬆。

果然,還是心態最重要了。

就算是真的知道這枚扳指就是從孫家流出來的,也沒有絲毫影響到她愜意的心情。

說來張大牛真是個能幹的娃,居然沒用幾天,就找到這扳指的下落,順利地將其帶回給她。恩,他的身家又多了十兩銀子,這樣下去,他很快就能給自己贖身娶媳fù了……

扳指用的所用的碧yù並非最上等,但難得是。對著光,碧yù中間有清晰可見的壽字雲紋,就像特意刻進去的一樣。扳指的邊緣,雕著古隸體“李言”二字,中間還有一排更小的字,應該是李言的生辰吧。這樣的扳指,基本上能看作是sī章了。

聽見mén響,南喬沒有回頭。進來這裏無須敲mén的,也隻有李言了。

果然,熟悉的溫暖體溫迫走微涼的秋意,南喬將臉蛋兒在溫潤的大手上蹭了蹭,舒服地歎息一聲,問道:“今天不用待在衙mén嗎?”

“所有的賬目已經清理出來,該做的通知也已經通知下去……於是你老公我當然可以偷點兒閑,來陪陪我的小蘿莉了。”

南喬輕輕笑出了聲,對著李言的手心獎勵似地親了一下。

“孫家小姐定了親,十月裏就要出嫁了。”李言的下巴抵了抵南喬的頭頂,輕聲道:“親愛的,這個消息有沒有愉悅了你?”

他既然老實聽話了,自己將來或許能夠給他爭取到一個省區的鍾表經銷權。自己那個小表弟也還不錯,也是值得培養一下的。

“一點點吧。”這個消息,她剛剛已經聽大牛說過了,沒有什麽太特別的感覺。如果不是因為是李言的親戚,她完全讓她是路人甲。說起這個,南喬心中開始反思:自己貌似太自sī了,完全沒有意識道李言如今也有了血脈相連的親人……

不過,他這個親人,品行實在是讓人喜歡不起來……南喬舉起右手,嫩藕似地大拇指上套著那枚碧yù扳指得意地翹了翹,道:“給你的,生日快樂。這上麵的日子,應該是你的生辰日吧?”

乙未月,癸巳日。

她很無知地翻了翻皇曆,才確定這指的是七月初七,也就是今天。前世的李言的生日並不明確,隻是按照孤兒院的慣例,以撿到他的那一天為新生——他們以前慶祝了十來年的生日,原來是他滿月的日子。

李言從南喬拇指上摘下碧yù扳指,摩挲了下那邊緣凸凹的刻痕,嘴角勾起一個回憶的微笑,問道:“哪找到的?我不記得告訴過你有這麽個東西。”

“大牛啊。我總要有個人在你身邊,知道自己會有哪些情敵來著。”南喬撇了下自己的手指頭,輕笑道:“真不知道你那孫舅舅是怎麽想的,把這麽重要的一個物證一直留到現在。就算得了你的警告,他竟然也沒舍得砸碎毀掉,反而把它當了喏,他當的是死當一千兩,我買回來卻huā了兩千……不過,找回的是這樣一件東西,值了。”

沒聽見李言答話,南喬抬頭看了他一眼,捅了捅他的下巴,道:“喂,李言,你不用太感動的,真的。咦,難道是因為大牛的存在,從而懷疑我監視你的行蹤,所以生氣了吧?”

“怎麽會。”李言低頭親了親南喬揚起的額頭,道:“我剛剛在想,這扳指所代表的二十萬兩,孫舅舅他到底huā在哪裏了?據我所知,他不曾賄賂過某個大官找個靠山,他家的產業也沒有擴大,家中的吃穿用度也沒有太大變化……難道他取出這筆銀子後,一直都在錢莊裏存著?”

“輸掉了吧。”南喬隨口道:“據他家的mén房透漏,你孫舅舅喜歡賭兩把。這是他的秘密小愛好,極少人知道。”

“mén房?什麽mén房?”李言揚了揚眉頭,問道。

“你當初上京時候,孫家攔你不讓進mén的其中一個mén房,被孫家辭退了,如今在工坊裏做工。”南喬見李言認真了,就將自己偶遇孫家姐妹,並使人打探了下消息,順便救了一個mén房的事情說了一遍。

“喬喬,我發現伯母說的很對。”李言輕笑道:“你就是一個小福星。”

有了這個扳指,順著他賭博的這條線,那孫守財隻得老老實實的……

“趕明兒我去工坊去問問。不過,喬喬,我要吃你做的長壽麵,我生日來著。而且,今兒還是情人節。”李言含笑道。

“額……”廚藝對於南喬來說,的確是一個很大的挑戰。不過,既然李言要求了,她怎麽也要給點麵子奮鬥一番彰顯一下自己的心意不是?

從午飯之後南喬拉著香葉進了廚房,直到晚飯時分,李言的麵前終於放上了一大碗香噴噴黃橙橙灑著蔥末兒的麵條——

“賣相不錯。”李言伸出了個大拇指。

“嚐嚐。”南喬興奮地道:“真的是我一手包辦的,香葉隻是給我燒火來著。”雖然糟蹋了不少麵粉,但她總算搓出一根“長”壽麵,直到煮熟的時候也沒有斷掉不是?

在南喬期待的目光中,李言撩起筷子,夾起麵條的開端,輕輕咬了下去,像是在品味麵條的味道一般,他微微頓了頓,這讓南喬擔憂地捏了捏衣角,難道很難吃?不過,很快,當李言再次開動,吃的歡快的時候,她終於放下了心。

“味道怎麽樣?”待李言終於圓滿地將一“根”麵條全部吃下去,依然是笑容滿麵,看起來無比的滿足之時,南喬期待地問出了聲。

“恩,這是我前世今生吃下的第一碗長壽麵,心中……甜甜的。”李言的笑容看起來很是幸福。

“真的?”南喬笑的眼睛眯成了月牙兒。

“當然是真的。”李言陳懇無比地答道。

他一點也沒有撒謊——這一位顯然將白糖當成了鹽來用,能不甜嗎?李言心中很是慶幸,以這甜的程度,換成同等分量的食鹽:想象著可能鹹得程度,他真不敢說自己一定吃的下……所以,他看向南喬的目光充滿了感jī和幸福。

“那我年年給你做”收到李言的感jī,南喬興奮地揮舞了一下小拳頭。

“恩。”李言笑眯眯地點頭。

隻是,明年的時候,他到底是要將廚房中的白糖提前拿走,還是,將食鹽放遠一點兒呢?這個問題,真的很讓人糾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