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不可能吧

第一次看到他刷牙的時候,我心裏便有些異樣,他起初大約是覺得單手沒什麽問題,但擠了三四次牙膏也沒有成功,表情就有些尷尬了。後來,我通常都會早他一步起來,將那些細微的事情都幫他做好。

起初他還是有些不樂意的,有那麽幾次我過去幫他,他還不高興了。之後,由著他的胡子自己刮不了,有次還自己關起門來嚐試過,結果就是下巴上多了一條口子。小叔還拿了電動剃須刀給他使,但終究沒有手動的刮的那麽幹淨。

後來,他應該是自己也受不了了,才拖著我進了衛生間,與我說了刮胡子的步驟,然後揚了揚下巴,提醒我:“下手別太重。”

我笑了一下,輕輕巧巧的就將他的胡渣子刮幹淨了,順便還幫他拍上了須後水。我如此盡心盡力幫他,他倒是還懷疑我了,刮完之後,一邊對著鏡子看自己的臉,一邊問我:“你動作那麽嫻熟,以前幹過,給於嘉禾?”

我倒是也想給於嘉禾做啊,但也得人家同意不是,我看著他笑了笑,道:“我聰明不行嗎?”

再後來,梁景也就漸漸習慣了,我來代替他的右手。

關於這次綁架的事情,梁景比我更加積極,那態度是一副勢必要讓警察將這幕後的人揪出來,警察問我話,我也是如實回答,黑老大的臉我並沒有看清楚,但顧唯一的臉,我是看的清清楚楚,連同她臉上的傷疤,那應該是最好的證據。

我想就算警隊裏有道上的人混在裏麵,但大部分警察也都是剛正不阿的,更何況這種鐵證如山的事情擺在這裏,總不可能再有什麽變故吧?我也相信,那黑老大也應該知道利弊取舍,怎麽都不可能會為了保住一個女人,而讓安插在警隊裏的人出事。

顧唯一他們也沒有閑著,期間有司法部門的人過來找過我,並且還傳召了表姐去問話,這件事被抬到明麵上來說,那就不一樣的,表姐是遭人舉報,說是受人好處偽造遺囑,那份遺囑也被送上去做詳細調查,做筆跡鑒定。

我在醫院住了近兩個星期才出院,出院那天發生了一件十分難得的事情,就是顧暉過來找我了,他的模樣十分狼狽,進來的時候,有那麽一刹那我都不認識他了。原本,我還同表姐說笑,他這一出現,病房裏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誰也沒有說話,隻自顧自的收拾手頭上的東西。

顧暉在門口站了一會,才稍稍整了整衣服,走了進來,臉上十分勉強的扯了個笑容出來,明知故問:“怎麽今天就出院了嗎?”

我坐在床沿上,將一些東西收拾進包包裏,笑著聳了一下肩膀,“是啊,幸好我命比較大,沒被打死,也沒被蛇咬殘廢,還好好的留著一口氣呢,真是讓你失望了。”

我垂了頭,將東西都收拾好了,便站了起來,走到了梁景的身邊,挽住了他的手。顧暉是一個人來的,身邊什麽人也沒帶。據說顧唯一被拘留了兩天之後,由律師保釋了出去,如今呆在家裏,沒什麽人身自由。

想來想去,他如今來找我,恐怕也是為了這件事來的,這幾天,這一家子一定不好受,進出警局恐怕也成了家常便飯了。

他看了我們兩眼,臉色變了幾變,片刻之後,才像是撐起了一口氣,衝著我揚了揚唇,道;“我有些話,想要單獨跟你聊聊。”

我想了一下,相較下來,總歸還是我比較占優勢,就算要單獨聊聊,我也沒什麽好怕的。我也不避諱,就讓表姐他們先去外麵等我,然而梁景顯然是有些不放心,我勸了許久,才將他弄出去。

等病房裏就隻剩下我跟顧暉的時候,他強端著的架子才落了下來,一隻手叉著腰,另一隻手一會摸摸自己的下巴,一會摸摸自己的鼻子,似乎這件事特別難開口。這會也沒什麽事情,我有的是時間等著他好好組織語言來求求我。

我往後退了兩步,彎身坐在了床上,雙手交疊放在了腿上,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不必站著那麽拘謹,好歹我們也是父女兩,放輕鬆點,隻要是我能幫的到的地方,我會盡力幫幫,不會見死不救的。”

我說著,還摸了摸自己的頭發。

顧暉仔仔細細的看了我一眼,似乎是想看清楚,我這話裏的意思是真的還是假的。沉默了一會,可能是我的笑容很無害,隻見他好像微微鬆了一口氣,道:“清城,既然你還認我這個爸爸,這次綁架的事情,你能不能不再追究了?能不能跟警察說,你記錯了,你也不知道那些綁匪是誰。你也不會再追究這件事了。”

“為什麽?我為什麽要對著警察說謊?讓凶手逍遙法外?”顧唯一跟那個黑老大的對話,我還是記得很清楚的,顧唯一是用顧暉的名義,雇傭了這幫人來抓我,可這一次,我並沒有將顧暉供出來,我隻說了顧唯一。所以,他現在是為了顧唯一來求我了?

“清城,綁架罪很重的,如果罪名成立,輕的也要判刑三年有期徒刑!說到底唯一跟你是姐妹,你何必要做的這樣絕?”

我冷不丁笑了起來,這一笑,倒是讓顧暉愣了一下,他皺了一下眉頭,便又冷了語氣,道:“你也別忘了,你也有把柄在我們手裏,現在那份遺囑還在做司法鑒定,你如果……”

“算了吧,就算做了司法鑒定又如何?你現在自身都難保,還想著替顧唯一求情?我真的不知道你是傻還是蠢,我們要不要來打個賭?賭一賭,顧唯一在這次的事情中究竟會不會出事。爸,你是不是忘記了,真正的雇傭者是誰了?”

顧暉的臉色驚變,臉色發白,緊緊抿了嘴巴,一時間便沒了聲音。我看著他微微的笑,站了起來,走到他的麵前站住,伸手替他理了理頭發,笑道:“虎毒還不食子,可您呢?那時候您一定是想我死吧,你以為我死了,你幹的那些‘好事’就會永遠塵封?爸,您就真的不怕,顧唯一為了自保,起來反咬你一口嗎?您就真的相信,她是您的親生女兒?”

“您現在來求我放手,其實也是害怕她會在最後關頭反咬您一口吧。”我輕輕挑了一下眉,走到他的身旁,側頭看著他臉上那種糾結的表情,笑了笑,“我們要不要試試看,看她究竟是不是您的女兒。”

他猛地側過頭,厲聲道:“別以為你說這麽兩句,我就會相信你!”

我僅笑著聳了一下肩膀,他嘴上叫囂的越厲害,就隻能說明,他心裏的疑慮越大。

隨後,我就同梁景他們一起回了家,隻是回到家,屁股還沒有坐熱,就接到了一個電話,說是顧暉出車禍了,挺嚴重的。我們又匆匆忙忙趕回了醫院,梁景的小叔本就在這醫院裏工作,相熟的醫生不少。

到急救室門口,正好就碰上了顧唯一和朱子秀,他們大抵也是接到了醫院的電話。幾天不見,顧唯一臉上那條傷口已經開始結痂了,看著很是恐怖,如今她也隻能素麵朝天,皮膚看起來差了很多,見到我的時候,目光極冷,並迅速的撇過了頭,掩飾了她那讓人害怕的半邊臉頰。

我們在門口等了一會,醫生就出來了,說是傷者失血過多,但醫院血庫裏o型血極缺,所以就問我們這裏誰是o型血。我沒驗過血型,所以不知道。

隨即,我們這裏除了梁景和小叔,都去驗了血。

正好我是o型血,而顧唯一是b型,朱子秀是a型。由此也就隻有我能夠鮮血,但我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過來,不能抽血。

醫生看著化驗單子,皺了皺眉,問顧唯一:“你確定是患者親女?”

顧唯一有些懵,點了點頭,“當然。”

“不可能吧,你媽是a型血,患者是o型血,怎麽都不可能生出一個b型血來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