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發熱清醒

蕭繹一聽猛的站起來,轉身看著太醫,然後回頭望著炕上的婦人,臉色極度難看。

太醫臉色也很不好,他上前兩步,仔細的看著,診著脈。

守在門口的容真還有宮人一聽都衝了進來。

臉上擔心著急。

“夫人。”“……”“陛下夫人?”

蕭繹並不理會她們。

“陛下,夫人發熱了,必須馬上降溫。”太醫皺著眉頭仔細的看過診了脈,抬起頭,沉著聲音道。

蕭繹臉色更不好,盯著他,臉色鐵青,半晌,一腳踢向太醫:“那還不快點!”直接大怒。

怒極,喘著氣,看著炕上的婦人。

怎麽會發熱!

剛剛還好好的。

沒用的東西!

他沉著臉上前,握住婦人的手,果然在發熱,他能感覺到婦人的手熱起來,他眸光深黑,握緊手。

婦人的臉也在變紅。

“快去!”

“是。”

太醫在地上滾了一圈,一聽,忙起身,連身上也不敢擦,狼狽的轉身吩咐一邊的容真還有宮人。

容真邊聽邊看著炕上的夫人。

“你們照著太醫的話做!”

蕭繹頭也不回,心中不耐到了極點,怒到極點,婦人的臉越來越紅,身上也越來越熱,一群廢物,要是婦人有什麽事!

你不能有事,蕭繹握緊手,想到太醫之前說的,臉沉到底。

太醫邊擦著額頭上的冷汗邊吩咐,都不敢回頭,陛下的怒火……先前還沒發熱,這一發熱,誰知道——要是不能及時降溫,這,這。

他盯著宮人。

好不容易心驚膽顫的吩咐完,他抹著額頭上的汗。

容真擔憂的看了一眼皇上還有夫人,帶著誠惶誠恐的宮人下去,照著太醫的吩咐安排下去給夫人降溫。

要快點準備好快點給夫人降溫。

蕭繹不動。

太醫抹了好幾把汗,轉回身,走到炕前,他俯下身,拿起一邊的藥箱。

蕭繹冷冷側頭。

太醫覺得身上全是冷汗。

好在,容真很快帶著宮人把太醫吩咐的東西端了進來。

蕭繹聽到聲音握著手中的手,快速回頭,冷冷盯著。

太醫再次抹了一把額上的汗,放下手上的藥箱,走到容真還有宮人麵前,容真看了一眼炕上的夫人,喘著氣緊盯著太醫。

宮人臉跑得滿臉潮紅。

太醫看了看宮人手上的東西,回過頭,低頭:“陛下,夫人這樣,必須馬上降溫,微臣先開藥,但藥可能慢,要降溫隻能用冷水。”太醫把想到的方法說了出來。

“不管什麽方法。”

蕭繹哪裏有心思聽,不等他說完,不耐煩的直接打斷,掃了一眼容真幾人手上的東西。

“是,陛下。”

太醫也不多說,埋頭招過容真幾人,安排。

容真幾人端著東西。

蕭繹冷冷看著。

太醫讓其中一個宮人煎藥,一個注意體溫,一個端水,一個倒水,一個注意傷口,換藥,容真則冷敷。

蕭繹讓到一邊,盯著。

太醫把藥開好,藥方放到宮人手上。

“去取藥。”

宮人一聽,潮紅著臉飛奔而去。

見狀,太醫回過身,走到炕前,仔細的又看了看,診了診脈,讓端好水的宮人一個倒水一個注意,換藥。

還有冷敷。

容真帶著宮人站在炕前,照著太醫說的。

太醫退出來,走到蕭繹身前,蕭繹注視著他。

太醫俯下身。

蕭繹看了一會,出了內室,太醫見罷,抹了把汗,跟在後麵,到了外麵,蕭繹停下步子。

“有多少把握?”

蕭繹漸漸冷靜下來,他慢慢開口。

太醫忙止住腳步,抬起頭:“陛下。”

蕭繹沉著臉,太醫一見:“這是最好的辦法,微臣盡力,隻要得當,退了熱,就沒事。”

“沒有其它辦法?”

蕭繹沉默了會。

“陛下,還有一個方法,用酒退燒。”太醫想了想:“用燒刀子擦身體也可以退燒。”

“那怎麽不用?”

蕭繹皺眉。

“微臣馬上——”

太醫道。

“不用,你去。”蕭繹直接對著守在外麵的宮女道。

等宮人離開,他收回目光,對著太醫:“既然還有辦法為什麽不早說,早點準備?”臉色很不好。

“陛下。”

太醫身體一顫,顫微微的想要解釋,蕭繹懶得聽他解釋,皺著眉頭,沉著臉不滿的揮手讓他不要再說。

這次冬狩,隨行隻帶了一個太醫。

要不然!

蕭繹冷冷的看了一眼太醫,太醫感覺到了,身體又是一顫,他也是因為用燒刀子退燒一般都是軍中,這!

他知道陛下非常不滿,他也不想。

時間慢慢過去。

內室換了幾次水,宮人急忙的來去,依然沒有退燒,蕭繹背負著雙手站在門口,太醫俯著身跟在後麵。

整個雪鬆苑氣氛凝重到了極點。

內室,杜宛宛不知道自己在哪裏,她在一片黑暗中醒來,四周是濃濃的黑暗,什麽也看不到,呆得久了,心變得慌亂。

她不想再呆在黑暗中,開始朝前走,但是,走了很久,周圍依然是一片黑暗,像是在原地,濃濃的黑暗包圍,她覺得不安,她繼續往前走,可是仍然還是在黑暗中,她找不到出路。

慢慢她整個人冷起來,越來越冷,像是要被凍起來,全身發抖,她開始奔跑,跑了不知道多久,她停下來。

忽然她整個人熱起來,越來越熱。

她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她最後的記憶是被箭射中胸口,還有耳邊那個男人的聲音,還有容真,還有射箭的身影。

圍過來的黑衣人。

還有箭射入胸口嗤一聲,像是穿破了什麽,還有天旋地轉的天空,劇痛,腦中空白,什麽也沒有。

看到那箭射過來的時候,她是想跳下馬,可是不等她行動,身後的男人抱住她,往下壓,她想要起身,箭已經射到她的胸口。

她知道他是想壓下她躲開箭。

可是,她不知道。

當時她並不知道,等到知道遲了。

想到那個男人,在發現自己中箭的時候,有一瞬間,她覺得或許這樣也好,不知道那個男人發現了她的動作沒有。

要是發現了。

她不知道他會如何。

他當時能想到她,她卻隻想著自己。

杜宛宛抱住自己的身體,她覺得整個人熱得快要死去,難道她要熱死嗎。

片刻,她更熱了,她覺得要暈過去。

這時,一股涼意升起。

杜宛宛精神一振,猛的起身,朝著涼意的來源看去,慢慢身上的熱意降下來,她沒有找到涼意的來源。

半晌。

身上的熱全都消下去,杜宛宛有了精神,而前方隱隱約約能聽到聲音,還有亮光,她眼晴一亮,朝前跑去。

不知道用了多久,她跑到了。

“退熱沒有?”

“還沒有,陛下。”

“沒有?”

“……”

“朕要你醒過來。”

蕭繹站在門口,居然還沒有降溫,他狠狠的盯了太醫一眼。

太醫俯身站在後麵,都不敢抬頭。

內室,容真不停的用冷水擦著杜宛宛的身體,宮人在一邊端水遞帕子,隻是溫卻一直降不下去。

剛降下去一點,很快又發熱。

容真臉色很不好,夫人不要有事,宮人臉色也不好,蕭繹抿緊唇,手握得很緊,太醫看了看,回頭。

之前出去的宮女走了進來,手上端著燒刀子。

太醫長長的吐出一口氣,亂著胡子昂起頭,小心的正要開口。

蕭繹轉頭,臉快結成冰:“還不快端進去。”怒道。

太醫忙囑咐宮女怎麽用,怎麽擦,怎麽降溫,蕭繹眉頭皺成川字,宮女低著頭,白著臉,很快,宮女記住了,端著燒刀子進去。

容真幾人見到,抬起頭。

“用燒刀子擦。”

宮女有些膽顫,開口。

容真看了她一眼,望向門簾外麵,屏風外麵:“皇上。”這是?夫人的熱一直退不下,這個時候——

“用燒刀子降溫。”蕭繹冷聲開口,太醫忙在一邊囑咐,容真聽了,鬆口氣,希望有用,夫人再不退熱,她收回目光,盯著宮女,聽著太醫的解說。

讓一邊的宮人接過,走到炕前,照著太醫的話讓宮人把冷水換成燒刀子,開始擦試。

燒刀子的味道漸漸在空氣中散發。

整個內室,全是燒刀子的味道,還有熱氣。

容真把手中的帕子遞到宮人手上,接過另一塊,仔細的在杜宛宛的身上擦著,從頭擦到尾,旁邊的宮人幫著。

夫人的身上熱得發紅,頭上全是汗,頭發也全濕了,炕上的被子全是水。

燒刀子不停的在杜宛宛身上擦過。

容真擦很認真,在太醫囑咐的部份重點擦,其它宮人在一邊,時間過得很慢,在這一刻。

每一刻容真都在心中盼著夫人退熱。

宮人眼晴也不敢動一下。

蕭繹在門外,手握成拳,青筋畢露,他眸光深黑,看不到底,太醫額頭的汗又流了下來,他不停的往裏麵看。

不敢發出聲音。

容真不知道擦了多久,她不知疲憊,所有人累了也不敢停,忽然她感覺到夫人身上的熱不再像之前那樣,她手一頓,再擦,果然。

似乎涼了下來。

“夫人!”

容真臉上一喜,又試了試,確實涼了些,她忙朝著宮人:“再來。”說完,看向屏風外麵。

“陛下,夫人身上降溫了。”

她開口,臉上欣喜。

宮人也高興起來,臉色也沒那麽白了。

忙上前,換下帕子。

容真繼續擦試。

“夫人。”

“什麽?”

門外,蕭繹聽到裏麵的聲音,神情一變,他直直盯著屏風,鬆開手,眸中閃過一抹光,太醫也趕緊抹了一把的汗,仰起頭。

降溫了?那就好了,要是還不降溫,陛下肯定要把他拖出去斬了,他不停的抹汗,不用被拖出去砍了。

蕭繹一心看著裏麵,降溫了嗎?

繃緊的心鬆了鬆,不過現在還不是放鬆的時候,他深深的注視著門內,屏風裏麵。

“陛下,夫人身上降溫了。”

容真聽到外麵陛下的聲音,忙抬起頭,開口。

“好!”

蕭繹聽了,臉上不變,他慢慢開口,眼中的光更多。

太醫額上的汗也不再那麽多。

他也望著裏麵。

容真擦了一會,發現夫人身上的熱氣漸漸退去,已經不再那麽熱,再擦幾次說不定就不再發熱。

“陛下,夫人身上熱低下來了。”

容真從宮人手中再次換過帕子,讓旁邊宮人幫忙,又擦了一遍,幾次過後,夫人身上已經隻有一點熱。

“陛下,夫人身上還有一點熱。”

她開口。

宮人相視一眼,蒼白的臉上都是放鬆還有高興。

容真也高興。

夫人降了溫,不會有事。

沒想到用燒刀子擦效果這麽好,之前就該用燒刀子,這樣夫人早就降溫,也不會到現在,她看了看夫人的臉。

夫人的臉色也不再那麽紅,額頭上不再出汗,頭發雖然還濕著,身上也涼起來。

差不多了。

蕭繹深黑的眸很亮,雙手握緊鬆開,抿著唇。

太醫隻覺整個人都放鬆下來。

不用再擔心了。

終於好了。

容真又擦了一遍,發現夫人身上的熱已經完全退下來,也不再發熱,她長舒口氣,笑望著宮人,讓宮人服侍著給夫人蓋好被子,收拾好。

“夫人?”

“……”

她小聲的喚了兩聲,見夫人還是沒有醒,有些擔心,又叫了兩聲,還是一樣,還是出去讓太醫進來給夫人看看。

她要出去稟報給陛下。

“陛下,夫人已經完全退熱。”

她起身,朝著門走去。

蕭繹聞言,眸光一閃,朝著門內走去,高大的身影走得很快,太醫一見,忙看著門內,伸出手抹了最後一把汗。

搖了搖頭。

理了理亂了的胡子還有頭發,還有身上有些髒亂的袍子,命總算保住了,他跌跌撞撞的起身,走到門邊,扶住門。

隻要不再出現什麽問題,陛下想必不會……

他伸出脖子,朝裏麵望了望。

等著裏麵叫的時候進去。

這老胳膊腿不行了,跪了一會,麻得都站不起來,也受不住驚嚇,這位娘娘這受寵的勁,嘖嘖。

身後一陣腳步聲。

太醫看過去。

是端著藥的宮人,他忙看著,藥熬好了?算了算時辰,也差不多了,宮人見到太醫,端著藥行了一禮。

太醫伸出手,上前看了看藥,問了問宮人,又端過藥看了看,確定沒錯,點頭讓宮人端進去。

蕭繹走到屏風處,見到容真。

容真:“陛下。”一見忙俯身。

“起來吧,不用多禮。”

蕭繹看了她一眼,目光穿過她看著內室:“好了?”他急著進裏麵,看了一會,他收回眼。

“是,陛下,夫人完全退熱,已經不再發熱,隻是還沒有醒,要不要讓太醫看看?”容真抬首,有些擔心的認真道。

蕭繹臉色變了下,更急了。

顧不上再說,他穿過屏風,進到裏麵,一眼看到炕上的婦人,他上前,攔住行禮的宮人,等她們讓開,他走到炕前。

婦人的臉還有些紅,頭發是濕的,臉也是,他摸了摸她的臉,身上的被子換過,他坐在炕邊。

手在婦人的脖子上試了試。

容真跟在後麵,進來。

宮人站在兩邊。

蕭繹又看了看,見婦人身上真的不再發熱,他有些心疼,摸了摸她的臉,還有額頭,掀開被子看了看傷口。

見她呼吸不再像之前,握了一會她的手。

“讓太醫進來。”

“是。”

容真忙道。

轉身找太醫。

走了一半,遇到端著藥進來的宮人,聽說太醫看過,是給夫人的,她忙讓她端進去,快步走到外麵。

太醫早等著,聽容真一說,馬上跟在後麵。

蕭繹見到端著藥的宮人,聽了宮人的話,讓一邊的宮人扶著杜宛宛,揮退宮人的幫忙,上前坐在杜宛宛身邊,親自喂起藥。

正要喂,容真和太醫就進來。

蕭繹見了,睥了他們一眼:“看看夫人為什麽還沒醒。”

“陛下。”

太醫領命上前,容真走到一邊,所有人都看著太醫,太醫走到炕邊,他低著頭,小心抬頭。

陛下竟親自喂藥。

蕭繹毫不在意,往一邊讓了讓,把藥放到一邊,讓太醫看。

容真還有宮人都看到,對於陛下親自給夫人喂藥,她們也有些驚訝,容真倒不是太過驚訝。

“……”

“……”太醫診了一會脈,又看了一會,檢查了一下,臉色沉吟不知道想什麽,之後又看了看,摸著胡子點點頭,半天後,他又看了看。

所有人都看得緊張。

容真緊盯著。

蕭繹也看著,深黑的眼中帶著擔心,見太醫隻看不說,所有人都更擔心,蕭繹好不容易緩和的臉色也沉下來。

太醫此時倒是沒看到,他滿心都是手上的脈,等到確定,才發現眾人的目光,他心一頓,這?

見陛下瞪著自己,他不敢再多想:“夫人的確退了熱,也不再發熱,傷口也沒有裂開,也沒有再流血,傷口附近也沒有變壞,呼吸也強了,平穩了,隻要再喝了藥,就不會有事。”

“至於為什麽還沒有醒來。”

太醫說完見所有人還盯著他,尤其是陛下,覺得額頭上又有汗流下了,他:“那是因為夫人傷得很重,雖然不再發熱,但還不到醒的時候。”

“等夫人把藥喝了,明天應該就會醒來。”

太醫又說。

蕭繹不說話,注視著他。

容真還有宮人也是。

太醫覺得壓力又大起來。

“陛下放心吧。”

太醫再次開口,說著,看到一邊的藥:“還是先喂夫人喝藥,夫人現在沒醒,沒有辦法一個人喝藥。”

“你們出去,沒有朕的話不許進來,朕會喂夫人喝藥。”

蕭繹突然道。

太醫詫異。

容真張了張嘴,看了一眼夫人再看皇上,沒有說話,宮人也驚訝,被容真拉了出去,蕭繹語畢就不再注意任何人,注意力集中到杜宛宛身上。

太醫呆了一會才反應過來,搖了搖頭,不敢多看,低頭退了出去。

蕭繹凝著杜宛宛,低頭在她的唇上親了親,然後端起一邊的藥,看了一眼杜宛宛,昂頭喝到嘴裏。

然後俯身低頭趴在杜宛宛身上,含住她的嘴,把口中的藥喂到她的嘴裏,等她吞下去在她的嘴裏攪了攪才離開。

而後繼續。

直到一碗藥喝光。

他才停下來。

端起一邊的水喝了一口,漱了漱牙,吐到一邊的杯中,對著杜宛宛,用帕子擦了擦她的臉,還有嘴。

見差不多,他丟開帕子,坐在炕邊,凝著杜宛宛。

“朕之前很擔心,你知道嗎,好在退了熱,朕會陪著你,你要快點醒過來,好起來,朕在叫你,聽到了嗎?”

蕭繹開口。

杜宛宛:“……”

寧嫣回到行宮,從家裏派的宮人那裏得知二叔說以後不會再幫她,讓她自己看著辦,好自為之。

寧嫣心情本就不好,煩躁易怒,鬱悶,難受。

這一路她都覺得有人在笑她。

雖然沒有人,可是她就是覺得,想到在獵林裏發現的,那些人,她就不想再呆下去,可是。

此時二叔竟然派人給她傳話,她更難受。

以為她想這樣?

二叔隻知道怪她,為什麽不替她想一想?難道她是故意的?二叔就這樣認定,不理解她的難處,她當時也是無奈。

事後她已經後悔,也知道錯了,再說那個時候機會也不好,下一次就不行嗎?一次就不再幫她。

她都還沒有傷心。

皇上都沒有理她。

直接走了。

誰沒有失誤的時候,二叔就沒有嗎,二叔太過份了,上一世二叔得到了父親的一切,雖然表麵上對她對父親對母親很好。

她知道隻是表麵上。

隻不過前世她進了宮,後來父親去了,姑姑又失了寵,流了產,才對她很好,母親和她說過。

她那時沒在意。

知道皇上直接回了建章宮,沒有召任何人,她鬆一口氣。

再聽到江美人那女人受到驚到,寧嫣才總算是笑了。

她很高興,總算成功了一件。

她忙問起宮人。

得知江美人那女人在獵林不知道遇到什麽,受到驚嚇,差點暈過去,她知道自己的計劃多半成功了。

隻是宮人還沒回來,不好問。

下一步。

之前的鬱氣終於散去。

隻要除了江美人,她還是有機會的。

隻是今天那麽多人看到她,皇上對她的印象一定不好,二叔不幫她,其它的人……

寧嫣她要想辦法讓皇上忘掉對她的壞印象。

還有那些人。

另一邊。

寧美人躺在床上,臉色蒼白,一想到今天遇到的事……她沒想到會在獵林中遇到一個外男。

她很後悔。

早知道她哪裏也不去,是不是就不會遇到。

想到那個少年見到她的眼神,還有表情,江美人咬住唇。

她從來沒有見過那樣火熱的目光。

從來沒有被人那樣看過。

對方還是一個外男。

當時她隻有一個人,幸好隻有一個人,要是被人看到,要是有人知道,要是皇上知道一定會——

她是後宮的美人,是皇上的女人,雖然隻是意外,但是要是讓人看到,不知道會被傳成什麽樣,她還是知道的。

平時她都很小心,想到那個少年火熱的眼晴還有目光,挺拔的身姿,灼熱的視線,英挺的臉。

江美人的臉變得微紅,她咬緊唇,神色惱怒又恍惚,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記得那樣清,不過是萍水相逢,不會有什麽。

如果是在進宮前。

江美人紅著臉不讓自己多想,她已經是皇上的女人,絕不能再多想,她搖頭,惱恨的甩去腦中的印象。

那個時候她走累了,不想走,便讓身邊的宮人回去拿點心,誰知道突然衝出一隻野豬,當時她嚇得呆住。

根本動不了。

以為自己會死,她從來沒有見過活的野豬,那樣的大朝著她撲過來,鼻端能聞到血腥味,那一瞬間她什麽也想不起來,腦中空白,混身僵住,張開嘴想叫也叫不出聲,眼晴瞪大,就在野豬撲到她身上的時候,一支箭從旁邊射過來。

一匹馬出現在她的麵前,英挺的少年坐在馬上飛身下來,在她跌在地上前抱住她的腰,把她抱到馬上,抱住她。

火紅的披風黑色的馬英挺的少年灼熱的目光驚豔的視線陽光的懷抱。

她不知道為什麽當時並不厭惡。

反而呆住。

直到少年把她放到馬下,停下馬,飛身下來,她才回過神,推開少年,轉身跑開。

她什麽也沒有問。

她不想知道他是誰。

她聽到少年在身後叫她。

她沒有回頭,就那樣跑掉,跑回圍場,遇到找來的宮人,她當時以為是有人看到,嚇的暈了過去。

醒來後才知道沒有人知道,她不知道那個少年有沒有找她,看沒有看到她,看到她會如何。

那個少年和皇上完全不同。

皇上是威嚴神武的。

那個少年的目光那樣灼熱,讓她臉不由自主發熱,心跳加快,她喜歡那樣的目光,知道那個少年對她有好感,心中得意的同時又有些傷心。

要是皇上也那樣看她。

為什麽皇上就不能像少年那樣看她?

她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在哪裏見過那個少年,隻是一時想不起來,她想了一會,還是沒有想起來。

她讓自己不要想。

她現在要做的是。

她斂起臉上的情緒,蒼白著臉,一臉嚇到的樣子:“來人。”

“小主。”

她的兩個貼身宮人進來。

“你們一個去看看有沒有人?”江美人盯著兩個宮人開口道:“本小主受到驚嚇,想必後宮的那些女人一個個。”

後麵的話她沒有說。

“還有就是皇上那裏,去看看皇上來了沒有。”

江美人接著又道。

對著兩個宮人。

“是。”

兩個宮人聽了跪在地上。

江美人看了,讓她們去,她看著她們,皇上難道還不知道?為什麽到現在還沒有派人來,也沒有來。

她都醒來這麽久了,她最擔心的就是皇上的態度,她急切的盯著門口,希望皇上派人來。

她不求皇上親自來。

江美人著急的等著。

而在這時,行宮大多數人都得到一個消息,太後要回宮,至於為什麽,有的人得到了消息。

宮裏淑妃流產。

有些人則不知道是什麽原因,隻能猜測,很快太後要回宮的消息傳開,不久後,太後帶著人離了行宮。

皇上沒有露麵,太後離開得很快,寧嫣還有江美人也在不久之後得到了消息,太後派了人告訴寧嫣,要她呆在行宮。

好好服侍皇上,跟著皇上回宮。

寧嫣聽了消息,她在利用家族的人打探後,知道自己姑姑流產後,整個人都呆住,回不了神。

姑姑怎麽會流產?明明江美人在這裏。

姑姑明明那麽小心,因為前世姑姑流產的事她一直要姑姑小心點,還安排了人的,為什麽姑姑還是流產了?是誰動的手?姑姑不可能憑白流產,一定是有誰動的手。

她開始想會是誰。

宮裏隻有那幾個人,或者有人早安排好了,寧嫣越想越湖塗,上一世的經驗不管用。

她心慌得不行。

覺得茫然。

坐不安寧,覺得失去了最大的倚仗。

她要派人去找二叔,一定要讓家裏查清是誰,姑姑那麽好,還是流產,姑姑流產,該多傷心。

她卻不能在宮裏服侍姑姑,她說過會幫姑姑的,寧嫣這個時候再也顧不上江美人還有其它。

她滿心都是查清楚是誰害了姑姑。

還有就是見皇上。

得到皇上的寵愛。

姑姑已經失去孩子了,她絕不能另姑姑失望,還有家裏,那些人為什麽要害姑姑?一想到姑姑這時的情形。

太後回宮,皇上都沒有露麵,皇上傷心嗎?

那些女人不知道怎麽幸災樂禍。

“我想見皇上,你去。”

寧嫣想完,對身邊的宮人。

宮人一聽,出了門。

寧嫣接著讓人傳話給她二叔,現在姑姑流產,他們都不知道宮裏到底發生了什麽,必須見到皇上。

江美人知道後很開心,她看淑妃不順眼,淑妃不就是仗著懷了皇子,還有寧嫣那丫頭,老和她作對。

反正她不喜歡,很討厭。

流產?

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太後娘娘回了宮,皇上沒出現,到底是誰動的手?

太後這一回頭就不能再幫著寧嫣那小丫頭。

皇上說不定就會召見她。

她不要自己胡思亂想,皇上不會厭了她的。

都是太後還有淑妃從中作梗,現在淑妃得到報應,寧嫣那個丫頭沒有人幫忙,憑什麽和她鬥!

憑靖國公府?

那得等她進了宮,得了寵,她希望後宮的女人都摻合了。

江美人開心了好一會,很快,她開心不起來,派出去的宮人說皇上不見,誰也不見,江美人滿心的歡喜落了空。

她受了驚嚇,皇上連一句話也沒有。

皇上。

她心中真的慌亂了。

不知道怎麽辦。

又是因為淑妃?

寧嫣派去的人也很快回來,寧嫣聽了宮人的話,皇上不見任何人,她有些失望,同時又隱隱期盼是不是皇上也在傷心。

那麽,等皇上想起她。

她或許可以見到皇上。

其它的女人也想見皇上,蕭繹根本不想任何一個人,他守在杜宛宛炕前,晚上歇在雪鬆苑。

一夜過去。

天亮起來,早上醒來,蕭繹看過杜宛宛,見杜宛宛還沒有醒,去了圍場,組織冬狩。

所有人看著蕭繹。

蕭繹並不多說,直接宣布開始。

然後帶著人入了獵林。

狩獵結束,他又回了雪鬆苑,杜宛宛還沒有醒,蕭繹依然坐在炕前看著,聽著總管太監的匯報,到了下午,他正要離開。

“夫人眼晴動了。”

也守在一邊的容真忽然驚喜開口。

蕭繹一見,停下步子,回頭。

總管太監也在,也回過頭。

容真直直的看著杜宛宛,杜宛宛隻覺得嘴裏很幹,幹得她張不開嘴,她睜開眼,張了張嘴:“水。”

她隱隱看到身前站了幾個人,隻是看不清是誰。

說完,她發現聲音啞得自己都聽不清。

不由再次張嘴。

容真卻聽到了,容真一直注意著,一聽,馬上起身:“夫人醒了,夫人要水,快去倒水。”吩咐一邊的人。

蕭繹也聽到了,臉上閃過什麽,他俯身,盯著杜宛宛。

總管太監眼中也閃過一抹光。

外麵的宮人聽到,馬上倒了水進來。

容真急急衝過去,接過水,拿在手中,走到杜宛宛麵前,扶起她,把手上的水放在她嘴邊,杜宛宛又睜了睜眼,她聞到熟悉的氣味,感覺到嘴邊多了什麽,她張開嘴。

下一秒,水流到口中。

她很幹,不由自主吞哽,吞了好幾口才不那麽幹,她看著嘴邊的水,又喝了幾口,鬆開嘴,抬起頭。

然後對上一雙黑沉的眼。

眼中是她。

那眼隱隱有著認真和溫柔,她不由怔住,片刻,她眨眼,依然是那雙黑沉的眼,裏麵的溫柔和認真還在。

她:“你。”

蕭繹專注的注視著杜宛宛,把她的動作表情都看在眼裏,他俯下身,對上她的眼:“醒了。”

“醒了。”

杜宛宛心中有些慌,情不自禁點頭。

點完頭她愣愣的。

蕭繹嘴角微揚,他伸出手摸她的頭發,還有臉,杜宛宛回過神,盯著眼前的手,抬頭看著眼前的男人。

眼前的男人還是那個人,可是好像有什麽不同。

她在心頭想著。

容真站在一邊,手上端著水,看著皇上和夫人,微揚了下唇,一邊的總管太監看了看,回頭看到容真,眯了一下眼。

“讓太醫進來。”

蕭繹嘴角的笑意加深,忽然道。

容真和總管太監一起看向門口。

杜宛宛也一樣。

隨後她看到容真和總管太監,臉有些紅,剛才她竟——

蕭繹凝著杜宛宛紅著的臉,眼中的笑意越來越明顯,門外,宮人掀開簾子,太醫背著藥箱走了進來。

蕭繹並不多話,直接讓他給杜宛宛診脈,杜宛宛看著太醫。

容真和總管太監也在一邊看著。

杜宛宛動了動身體,發現自己胸口扯得痛,她低頭一看,才想起來自己中了箭,因為身旁的男人。

自己雖然沒死,但剛剛才醒。

她看了看四周還有身上,不知道她沒醒之前發生了什麽。

“夫人沒事了,以後臥床休養好,暫時不能移動——”

太醫看過診過脈,半晌道。

蕭繹一高興:“有賞!”

杜宛宛聽罷看向他。

容真和總管太監還有太醫都跪在地上。

蕭繹心情好起來,開口賞賜。

杜宛宛心中藏著事,卻也鬆口氣,她望著他。

賞賜了一大堆的東西,蕭繹讓總管太監帶著三人下去,照著太醫的話準備杜宛宛的藥還有膳食,水,等人一走,他回頭看著杜宛宛,杜宛宛有些緊張,她摸著胸口的傷口處,仰著頭。

“太真。”

蕭繹微笑。

“皇上。”

杜宛宛心中更緊張。

“三郎。”蕭繹帶著笑。

“三郎。”杜宛宛無奈。

“朕的太真,心肝,寶貝,宛宛,不許再這樣!”蕭繹低下頭,伸出手握住杜宛宛雙手,他看著她,雙目相對,溫柔的說。

杜宛宛:“……”心悸動。

杜宛宛雖然醒了,但是隻是醒了,還要在炕上好好養,不能動,接下來的日子都在炕上度過,這幾天她也知道了她清醒前的情況。

她不能說是為那個男人擋的箭,隻是剛好。

那個男人以為她是為他擋的,聽了容真說的,她不感動不可能,杜宛宛想著自己做的那個夢,夢中她不知道他知道不知道她是想跳下馬,如今她不用擔心,反而該高興。

那個男人在她醒後,對她似乎不一樣。

以前她能感覺到他更喜歡她的身體,她就像是他的玩物,現在卻不一樣,她是該高興,可她高興不起來,如果不是他,她也許會死,他救了她的命。

隻是那一箭!

她不知道他們之間該怎麽算。

她也知道行宮發生的事,還有淑妃流產,太後回京的事,冬狩的最後一天,蕭繹一般狩獵結束就會來雪鬆苑,今天很晚都沒有過來。

後來傳來話,說不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