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在黃鶴樓吃朱夫人酒席的都是鄂州的名門望族,自然帶的隨從不少,再加上魏五那一道楹聯,公然挑釁整個江南西道文人墨客,是以今曰一早奇才店小二——魏五的聲名便已經風靡整個鄂州,諸多閑人以訛傳訛,乃至於將魏五說成了文曲星下凡,卻投錯了武胎,所以生的皮膚顏色古怪,若是他去參加科舉,那拿個狀元,自然是穩當的緊了!
樓下一眾賓客,一聽說這小二便是昨曰裏在黃鶴樓中:一口鐵齒銅牙挫一眾才子,一道奇難楹聯藐一州文人的店小二魏五,又見這魏五哥一身紫色錦袍,劍眸星目卻也是英俊瀟灑,氣質不凡,哪裏還敢小窺於他,議論紛紛地研究起了文曲星轉世和芙蓉樓第一花魁之間的那段不了情
“文曲星轉世”此刻隨著丫鬟小蓮上了二樓,隻見古色古香的木門上雕琢著風雨拂柳圖,幽幽檀香夾雜著一縷膩人的甜香從門縫中悄悄蕩出,望著這門上雕琢的風雨拂柳,自然想到了自己進入屋內拂李秋娘這棵細柳樹的旖旎風情,又嗅了嗅這股甜香,隻覺得整個人仿似酒醉一般的飄了起來。
丫鬟小蓮敲了敲門,卻見魏五眼神呆滯,嘴角黏涎直流,忍不住皺了皺秀眉,嘴裏輕輕地哼了一聲道:“你這般模樣,我們小姐才不會看上你呢!”
切,出來賣的小姐裝矜持也就罷了,連她的丫鬟也如此張狂?魏五抹了一把嘴角滴落的口水,撇了撇嘴角,一臉傲然地伸手便要推門。
“誒!你這人懂不懂規矩!我們小姐這四關,過了琴這一關,才能進去!莫非你連這個都不知道嗎?還自詡風流才子呢?”小蓮眼見這人黑不溜秋的,心中很是不喜,此刻見這廝要壞了規矩,急忙開口道。
魏五麵不改色,咧開嘴搔搔地一笑道:“噢?那我這沒有琴,怎麽彈?”他自然是不會彈奏古琴的了,但是想了想,也就幾根線,前世裏咱也算學過幾年吉他,反正都是用弦的,差不離,五哥我一邊彈一邊唱
“噢?莫非魏公子不僅精通數理、詩詞,還精通琴律嗎!民女這第一關,原本是考公子聽琴、品琴的本事,既然公子自願彈奏一曲來闖關,那自然不能拂了公子美意!”李秋娘嬌媚膩人的聲音帶著些許笑意自屋中幽幽蕩出,繼而話音一轉:“小蓮,你將我的瑤琴取出,請公子闖關罷!”
我靠,這闖關感情是這麽簡單的?那可不能吃了這個大虧!魏五急忙擺了擺手,阻了小蓮進屋取琴,老臉上滿是賤笑地對著門,大聲喊道:“秋姑娘,聽我彈琴可是要收費的!聽說姑娘琴藝無雙,我今天吃點兒虧,跟你交換一番如何?”
屋裏李秋娘的聲音似乎有些驚奇:“噢?如何交換?”
“姑娘你先來一段兒,我再來一段兒!這樣交換法,我吃點虧,但也算公平了!”魏五踮起腳,一雙賊眼泛著光茫,試圖朝屋裏望去。
“哼,換便換吧!卻是不知魏公子想聽個什麽曲子?”李秋娘似乎有些不耐煩,眼前這人忒地無禮,竟然說自己與他一起彈奏,反倒是他吃了虧,忍不住輕輕地哼了一聲回道。
“既然秋姑娘花名遠播,那便來一首——十八摸,哦,不是,我說錯了,那便請姑娘自行選曲吧!”努力了半晌卻什麽也沒看到的魏五隨口應道,卻發覺說岔了嘴,急忙改口。
李秋娘仿似沒聽到魏五方才隨口說出的曲子,媚著聲音開口道:“魏公子,那秋娘便為公子彈上一新學的小曲吧。如有破綻,還望公子不吝賜教!”
琴聲悠悠地從屋內傳來,初時聲響不大如春風細雨,潤物無聲,音調逐漸緊湊了起來,卻似暴雨打芭蕉,密密麻麻。魏五細細聽去,忍不住暗自點頭,這花魁果然還有幾分水準,琴技比之清兒也是相差毫厘。
“梅萼知春,見南枝向暖,一朵初芳。
冰清玉麗,自然賦得幽香。
煙庭水榭,更無花、爭染春光。
休謾說、桃夭杏冶,年年蝶鬧蜂忙。
立馬佇、凝情久,念美人自別,鱗羽茫茫。
臨岐記伊,尚帶宿酒殘妝。
雲疏雨闊,怎知人、千裏思量。
除是托、多情驛使,殷勤折寄仙鄉。”
一陣嫵媚動人的聲音從屋內幽幽傳來,撩人心弦!魏五隻聽得全身熱流湧動,下身蠢蠢欲動,仿似有一位絕色佳麗正隨著音調,在眼前翩翩起舞,不時地伸出芊芊玉手拂麵撩來。
魏五尚未答話,卻聽樓下諸人拍手喝彩了起來:“秋娘姑娘,果然名不虛傳,不僅有仙人之姿,更有天人之技,這琴歌相合,當真是美不勝收”
“秋娘姑娘好曲、好歌,小生仰慕不已”
魏五撇了撇嘴角,這分明是個相思惆悵的曲子,卻被她唱的勾魂攝魄,分明是唱十八摸的材料,反而要去唱陽春白雪,裝什麽高雅輕輕哼了一聲道:“秋娘姑娘,你的琴藝果然是高超之極!”他張口隻提琴藝,卻是絲毫不理會歌聲,樓下端坐的幾個明眼人,卻是已經看出魏五眼中的一絲不屑。
“噢?”李秋娘似乎來了興致,張口媚到極致地問道:“可是民女愚昧,這唱功難入公子法眼?”
魏五也不管李秋娘能不能看到,徑自搖了搖頭,負手杵在那裏,卻是不做回答。哼,讓你在屋裏搞個什麽琴棋書畫,跟老子玩什麽神秘,現在五哥我就是不說,憋屈死你。
李秋娘等了許久,卻見門外毫無聲息,忍不住張口,卻是有了一絲急切的道:“魏公子?但不知我曲裏還有哪些破綻,煩請魏公子指正一二!”
魏五裝了半晌的B,此刻也是憋不住了,皺了皺眉頭道:“秋姑娘,你這曲是好曲,琴技也是高超無匹,這唱功也是出類拔萃,隻是”說到這裏,魏五頓了頓,覺得屋內的人兒,此刻定然已經在側耳細聽了,方才緩緩地道:“可惜,你這曲子,始終是難以達到登峰造極的境界!”
“噢?不知秋娘這曲子有何破綻?還請公子明示!”李秋娘嬌媚地聲音,略微帶著些許驚詫地問道。
挑毛病?五哥我當導遊的時候,整天被人挑毛病,這挑別人毛病,那是久病成良醫魏五冷冷一笑:“破綻,便是四個字——曲調不合!”
屋內靜了半晌,方才聽到李秋娘喃喃地聲音道:“魏公子,還請道明一二!”
“今曰,我便幫姑娘一個忙,讓你這琴藝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但是,我可是個俗人,怎麽也得討點彩頭方才能說道說道吧!”魏五嘻嘻一笑,張口便談起了條件。
屋內的香氣幽幽蕩出,卻可以察覺到這甜膩的香味兒多了不少,令人昏昏欲睡。
“民女隻是這揚子江上區區一個藝記,無權無勢,卻不知公子有何要求?”李秋娘的呼吸略顯急促,似乎是有些著惱地回應道。
我管你惱不惱,做生意,就得心狠手辣!魏五神秘地一笑,意味深長地道:“我若是點出了,還請秋娘小姐,為我獨唱一個小曲兒!”
李秋娘語調突然回複了方才的魅惑眾生,再無一絲緊張、急切,聲音幽幽傳來,仿似在魏五的耳邊輕輕道:“隻要能讓民女心服口服,秋娘便如公子所願。”
魏五被這聲音媚的全身一顫,搔搔一笑道:“第一,姑娘的聲線嫵媚動人,何故唱這種惆悵、憂愁的曲子?第二,姑娘並未用心去彈唱,哪裏能達到登峰造極之境界?”他在湖畔樓便已經數十次偷聽段清兒的曲子,唯獨覺得自己臨行前清兒那一曲《送君行》最是動人。這李秋娘端是彈的一手好琴,聲音也是甜美膩人,卻唯獨不懂用心去彈唱,哪裏能夠奏出詞中含義?
屋內的李秋娘靜了半晌,似乎思索良久了,方才慎重地道:“魏公子說的有理,秋娘受教了!”
魏五被這一誇,當即心中搔動了起來,張口繼續道:“嘿嘿,第三嘛,便是秋姑娘,單單用琴彈奏,語調如一,是否過於乏味了呢?方知孤陰不長,孤陽不生!唯有數種樂器相結合,方能韻律豐富,以達到琴藝巔峰!”
李秋娘似乎是略微愣了愣,繼而緩緩地道:“民女也欲尋一知音,琴瑟相合,卻苦於身居青樓,不知魏公子”話音未落,魏五卻張口打斷:“喂,我還要天天當班呢,哪有閑工夫!”
樓下諸多人見這魏五隨口便拒了花魁美意,頓時瞠目結舌。
“孫老哥,你瞧,五哥果然厲害,不為美色所誘,真是我們小二的楷模啊!”梁輝湊到正摟著一個記女手忙腳亂的孫卓衣跟前說道。
孫卓衣手上不停,隨口道:“廢話,魏五是什麽樣的人物,那可是文曲星下凡”
此刻魏五卻一臉老神在在地站著,表麵一臉地不屑,心中卻是咄咄不安,生怕因為這隨口的一句話得罪了小鳳仙,進不去的話豈不是大大地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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