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五哥哭喪著臉,隨著那名小二從小門繞出了一層大廳。

這小二看起來也是麵目清秀,難怪能在主樓大廳供職,看起來這餘大如老板對他也很是器重。此刻他對著魏五嘿嘿憨笑一聲說道:“你叫魏五啊?我是主樓的中級小二梁輝!”他拍了拍腰間的土黃色腰帶笑了笑。

魏五可不敢剛來就得罪同事,急忙訕訕一笑:“哎呦,原來是梁輝大哥,我在赤陽就聽說過你的名字,以前在赤陽我們掌櫃的一直教育我們,要跟你學習啊!”

“不敢,不敢,這主樓三十二名小二裏,我也就算一般般的了!”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梁輝頗為受用。

“恩,你一會兒去後院北榭園子見到王管事可千萬要當心了,這家夥平曰裏對我們黃鶴樓上下七十餘號小二、婢女作威作福。我這個月沒有給他送禮,這不,昨晚他就給我小鞋穿了,讓我去觸那正在發怒的朱刺史的黴頭,唉,我被那朱刺史一巴掌扇的現在臉上還疼呢。”梁輝揉了揉臉,壓低了聲音對魏五說道。

“誒,你看,那不就是新來的低級小二魏五嗎?聽說他今天來的時候是跟刺史大人那不成器的弟弟朱逢春一起來的,哎呀,這麽俊俏的小夥子,怎麽和那朱逢春混在一起了!沒才沒德的...”兩個婢女小聲的在魏五身後指指點點議論道。

魏五聽的心頭惱火,這朱八戒,果然是名氣不小啊,這跟他一起進來都被說成沒才沒德了!我五哥還怎麽混下去?

卻聽另外一個婢女說道:“你知道什麽,我聽在大廳供職的姐妹說,這魏五可威風的緊呢!連餘老板都給他奉茶,請他題字呢!”

“啊,難道他是個落魄的才子,是了,你瞧他長的也挺帥的,就是皮膚醜了點...唉,我一定會好好照顧這位小弟弟啦!”先前說話的那名婢女一臉的癡迷狀,使勁的盯著前麵那落魄才子的“翹臀”。

乍一聽這兩個小丫鬟居然敢說自己皮膚醜,心中憤憤不已,話說千年以後,不知道多少男男女女都想曬成五哥我這樣呢,感情這些婢女、丫鬟們都是花癡嗎。想到這裏落魄才子魏五身子一抖,急忙拽著梁輝加快了腳步,往後麵北榭園趕去。

這黃鶴樓不愧是“天下江山第一樓”規模比之魏五的前世也是隻大不小,穿過了幾個樓閣,終於走到了平曰裏小二、丫鬟生活的北榭。

這北榭園子,卻和魏五印象中的破舊小院全然不同,在眼前的北榭卻像一座府邸。高大寬闊的大門邊兩尊容貌各異的石獅安靜的立在那裏,門楣上懸著“北榭”兩個大字。

門前兩個高大威猛的門丁,腰間各係著黃色代表中級小二身份的腰帶一臉的倨傲、氣勢洶洶的看著魏五和梁輝。

魏五早已經從梁輝口中得知,這黃鶴樓中人分三個等級,像魏五這種剛進酒樓的小二和丫鬟便是低級員工;而有些能力的則經過考核升為中級員工,中級員工便是中堅力量了;再往上便是高級員工,如同王管事、趙副管事、還有各個樓閣的管事人。

乖乖隆個咚,不愧是大酒樓,單是這員工宿舍就比塘畔樓要強了不知多少,遽然一想到塘畔樓,魏五的的眼前仿佛突然出現了段清兒獨坐崖邊,彈琴輕歌的傾城模樣。

這小妮子,不知道現在在幹什麽呢?有沒有想我!一時間,魏五哥也有些惆悵了。

梁輝輕輕拽了拽魏五小聲道:“魏五,你得從這旁邊的小門進去...”

魏五順著梁輝指的方向看去,這哪裏是小門?這分明就是個狗洞,別說七尺男兒進去,就是一個小小孩童要進去也得費些力氣了!

“恩?什麽意思?為什麽有門不讓進,卻要讓我從狗洞爬!”魏五心中想念段清兒正在惆悵,此刻一聽竟然要自己爬狗洞,忍不住聲音猛地提高,怒吼道。

“這是王管家定下的規矩,凡是新進榭園的小二、丫鬟都要爬狗洞,這是尊重前輩...我也是爬進去的!”梁輝一見這廝居然不知死活,立馬著急了,使勁把魏五拽到一邊,小聲勸道。

“哼,五哥我今天還偏偏不從這裏進去!”魏五冷哼一聲,甩開了梁輝的胳膊,三步兩步走到正門,對著那兩個門丁喊道:“給五哥我閃開!”

吵鬧聲,吸引了一些小二和丫鬟的注意,紛紛圍了過來,看這新來的,據說是餘老板親自奉茶的下等小二魏五如何進來。

梁輝一見人圍的多了,立刻急了,這魏五怎地剛才還挺懂規矩,也能說會道,這回就一根筋了呢?

梁輝哪裏知道,這人人平等的觀點,早就刻在魏五心裏,讓他阿諛奉承,行!但是,侮辱人格?這可是冒犯了五哥的大忌諱!

魏五冷哼一聲,卻是沒有理會梁輝,見那兩個門丁一點沒有閃開的意思,不禁有些惱怒了,“你們這兩條看門狗,給我閃開!”

“什麽?你說我們是看門狗?”那兩個門丁勃然大怒,衝上前來就要和魏五理論。

左邊一個門丁反應稍快,先一步趕到。他五大三粗的身體一下立在魏五麵前,把後麵圍觀的眾人擋了個正著。正要張嘴開罵,魏五卻突然一捂肚子,慘叫一聲:“哎呦,你,你怎麽打人!”

這門丁一時間愣住了,看著眼前這新來小二因為痛苦而扭曲的表情,目瞪口呆的自忖,莫非自己的功夫已經練到內氣外放的境界了嗎?尚未弄明白情況,便聽到耳邊“嘿嘿”一聲蕩笑傳來,繼而左邊眼眶猛地一痛,卻是頭暈目眩了!

正是魏五突兀地一拳砸在他眼眶上,繼而打蛇隨棍上、得理不饒人又是一腳踹上這門丁的肚子,他在前世也是打架好手,街頭鬥毆從不吃虧,此刻一放開手腳,三兩招之間就將這小小門衛放倒在地。

“啊,我是正當防衛啊,我是正當防衛!”魏五放倒了這門丁,此刻委委屈屈,眼眸含淚的哭訴道。

這個門丁仗著身體強壯平曰裏也是作威作福慣了,此刻乍一被打竟然沒人上來攙扶,隻疼的滿頭大汗在地上哀嚎翻滾。

另外一個門丁卻是惱了,行了過來,扶起同伴,上來便是一拳砸來。

大唐開元盛世年間,文武盛世,不少人都自幼習過武術。

此刻這門丁一拳砸來也是聲勢十足,魏五心中一駭,自覺不是對手,順勢退了一步,往地上直挺挺地一躺,口中發出“啊!”的一聲。

這門丁一時間也是愕然了,還未思量過來,便覺下體一陣劇痛,低頭一看卻才發現是魏五一記撩陰腿直直的踢上了自己的胯間。

“啊,啊,啊!”這門丁用比自己同夥嘹亮了將近三十分貝的嗓音慘叫兩聲,直挺挺的躺在地上,翻滾起來。

魏五順手抓了一把灰土,抹在臉上,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也哀嚎翻滾了起來。

“什麽事如此喧嘩啊,你們一群人擠在門口做什麽!讓客人看到了成何體統?”一個肥肥胖胖的中年人擠了出來,圍觀的一眾丫鬟、小二一見這人立刻恭敬有加的開來,。

“趙、趙副管事,這新來的小二,自稱五哥,不願從側門進來,還,還打我們!”先前一個被魏五偷襲的門丁,勉強站了起來,捂著青紫的眼眶哭訴道。

“啊,冤枉啊,冤枉啊,趙管事您明察秋毫,明辨事理,小的魏五,今天剛剛從赤陽趕來上班,誰知我來後他們不讓我進去,我理論兩句,這廝便拳腳相向啊!我自衛防身,諸多兄弟姐們都親眼所見...”魏五哀嚎、慘叫,搖頭晃腦,硬是擠出了行淚水,這眼淚合著剛才抹在臉上的灰土,卻也是狼狽不堪,一副淒慘模樣。

“恩?是這樣嗎?”趙副管事摸了摸胡子,和聲細語的問道。心中暗自高興,這魏五倒是懂事,單單這趙管事三字的稱呼便讓他心中舒服,畢竟少了個副字...

門口一眾丫鬟小二不知所以,急急忙忙點頭應是。

“好吧,那你們一眾都先行進來把!”趙副管事捋著胡子,十分受用,十分滿意的對魏五點了點頭。

魏五嘻嘻一笑,三兩步湊上前去,隨著趙副管事走進院中,卻是沒人發現魏五竟然是從正門進來的了。

“恩,我說魏五啊,我看你倒是挺明白事理,不過我可不是管事,我是副管事,你以後可不要亂叫了!”趙副管事邁動著粗腿,語重心長。

“小子一直聽聞趙副管事學富五車卻又平易近人,腹中才識那是王管事遠遠也及不上的,他能當上管事嗎,不就是靠溜須拍馬,論起真材實學,偌大一個黃鶴樓,又有誰能和您比啊!”魏五小聲的將馬匹拍的不動聲色。

此刻某個方才揍了兩位家丁的人,心中卻是樂開了花,果不其然,無論是前世還是現在,這副級對正級的矛盾、嫉妒那是從未變過,看來以後還要多多利用啊!哈哈!

趙副管事喜笑顏開,咧嘴笑了笑,小聲道:“嗯,此時,你我心知肚明即可,以後可不要到處亂說啊!”

“這等事情,魏五自然曉得,以後在這黃鶴樓還請趙管事多多照顧啊!”魏五惦臉,哼哼,論起溜須拍馬、舌綻蓮花,又有哪個是本五哥的對手啊!

“恩,如此甚好!張坤、李強,你們出手打人,可知我們黃鶴樓的家法?”趙副管事小聲應了一聲,突兀地臉上肥肉一抖聲音猛一提高,瞪著兩個尚在痛苦呻吟中的門丁喝道。

“趙副管事,我二人並未動手,是這魏五先打的我們!”張坤捂著下體,齜牙咧嘴的解釋道。

“哦?那你意思是說?魏五一個新來的低級員工,毆打你們兩個我們黃鶴樓訓練有素的門丁了?”趙副管事一臉的陰陽怪氣。

這張坤和李強本來便是仗著王大管事撐腰,平曰裏在諸位同僚中橫行霸道慣了,此刻卻是沒有一人跳出來為他們出頭,不由得悲憤激慨,李強眼見魏五這小廝不知給趙副管事灌了什麽[***]湯,心中惱火之極。忍不住狂吼一聲道:“魏五,今天算你小子走運!以後若是讓我們兄弟兩個見到你...”

魏五嬉皮笑臉的蹭在趙副管事身邊,此刻聽到這李強居然敢威脅自己,哼了一聲,陰陽怪氣的說道:“哦?見到我又如何?”繼而又轉過臉來,帶著滿臉淒慘的表情朝著趙副管事訴苦:“趙管事,您瞧瞧,我這臉都被他們打黑了,他們還威脅我!這讓我以後怎麽為您辦事兒啊!”

“什麽!誰敢打我們黃鶴樓的中級門丁李強、張坤?”一聲厲喝遙遙的傳來,諸人扭頭望去,卻是一消瘦的老者,急急忙忙的奔了過來。

這老者嘴上留著的是魏五最為厭惡的“衛生胡”(鼻子以下,人中位置,參考人物:抗戰作品中的小曰本、以及希特勒)

李強、張坤二人此刻猶如被打的兒子見到了親爹一般,三步並著兩步的奔行了過去...

趙副管事捋了捋胡須,微微一笑,卻是退後一步,圍觀的眾人立刻隨著他也是齊退一步,顯然是不願為這新來的小二得罪王大管事。

這些人乍一退,竟然將魏五獨自一人留到了前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