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戟挑了眉,倒也沒否認。
之前已經點過菜了,這會兒服務員正好過來上菜,蕭戟說:“加杯牛奶。”
“好的,請稍等。”
等服務員再次端著牛奶上來,蕭戟下顎微抬,服務員立即明白意思,將東西放在淩桉的左手邊。
包廂裏恢複空**,隻剩下淩桉和蕭戟兩人。
“吃飯吧,等會兒送你回去。”蕭戟說。
淩桉抬起眼:“你要做什麽?”
“有點事要處理,”蕭戟語氣正常,“不是什麽大事,別擔心。”
淩桉其實聽到後邊的幾個字,就明白,蕭戟不樂意告訴她。
於是,她隻好轉移話題:“之前遇到你媽媽,她說的那些……”
“你不用在意她說了什麽,”蕭戟下頜線微緊,“她的話不管用。”
這是不高興了。
淩桉觀察著他的神情,垂下眼,過了片刻,才說:“你和你媽媽,好像關係不太好?”
話音剛落,蕭戟抬起眼:“你想說什麽?大可以直說。”
“也就這麽些事,我並不是很好奇,如果你不願意告訴我,那就算了。”
蕭戟一頓。
他盯著淩桉安靜的小臉,看了一會兒後,到底是開口說:“你想知道我們家的事?”
“隻是你和你媽媽之間的。”淩桉輕聲回答說。
畢竟,再怎麽說,淩桉和蕭戟還沒有結婚,雖然這是板上釘釘的,但到底差了點名分,有些事情,不該這個時候詢問,還是不問多了比較好。
所以她並不是要聽蕭家的事情,隻是關於他和陶晴的。
蕭戟說:“其實也沒多大的事情,沒什麽可說的。”
淩桉拿筷子的手遲疑了會兒。
這個動作很細微,但蕭戟就坐在淩桉的對麵,自然能夠將這點變化盡收眼底。
蕭戟也意識到什麽,正要開口——
“你媽媽每次見我,都會對我明嘲暗諷一番,”淩桉輕聲說,又伸出手,繼續去夾菜,“我知道蕭家看不上我,你媽媽也對我有意見,隻是她每次和我說的話,我都覺得很……讓人難過。”
她沒抬眼,隻是道:“我看得出來,你應該還是對她有感情的。”
“我不會和長輩起衝突,就像你去小姨家,同樣沒有甩臉子走人一個道理,我也會尊重你媽媽。”淩桉繼續。
蕭戟聽到這裏,就覺得有些不對味了。
他看向淩桉,倒是說:“你真不用管她說了什麽,她的話對我們的事情,沒有多大的影響。”
“但她畢竟是你的親生母親。”
淩桉一句話,讓蕭戟忽然沉默下去。
在這一刻,蕭戟似乎終於明白了淩桉的意思,而淩桉也直白說:“既然我們決定結婚了,我隻是希望夫妻之間能夠坦誠,更何況,我想要知道的事情,並不過分。”
“換一句話說,你其實沒有打算信任我,又或者,沒有將我當成你的妻子來看待。”
淩桉道:“所以你才會防著我,瞞著我,逃避我的問題,並且忽視這些。”
“我沒有防備你,寶寶。”蕭戟否認。
他的視線定格在淩桉的臉上,似乎是在近距離觀察她的神態,最後,他說:“我隻是覺得,這些事情沒有必要讓你知道。”
“但如果你想知道的話,”蕭戟猶豫著,“告訴你也不是不行。”
蕭戟看向她的目光不轉,隻說:“我媽隻是生下我,其他的事情,她不管。”
“我爸在我媽懷著我的時候意外去世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我媽從小就不怎麽待見我,她喜歡大哥,大哥患有先天心髒病,稍有不慎就可能沒命,所以大家都對大哥的情況很關注,我媽更是這樣。”
蕭戟陳述這些的時候,臉上沒多少表情:“大哥常年在國外養病,我媽跟著一起,陪著他,而我是跟著爺爺長大的,在我成長期間,也就是我二十歲之前,我見到她的次數,屈指可數。”
“她並沒有過問我的任何事情,也並沒有回來見我,很小的時候不懂事,我給她打過電話,問她什麽時候回來,但她不願意,然後很快把電話掛了。”
“她要守著大哥,沒有時間管我,”蕭戟低聲開口,“久而久之,我也就不再詢問她什麽時候回來這樣的話了。”
蕭戟垂下眼,神色不明,道:“三年前大哥心髒病發,去世的那一天,我媽來找我,她很多年沒有和我說話了,開口的第一句是,讓我去找到凶手,讓凶手給大哥償命。”
“隻是大哥留有遺言,說了不追究責任,但她不聽,猩紅著一雙眼,她的指甲掐入我的胳膊裏,言辭激烈,情緒瘋狂,讓我不惜一切代價,給大哥報仇。”
淩桉聽到這些話時,指尖一抖。
剛剛夾上來的菜,一個不穩,就掉落在了桌案上。
“所以,你當年在法庭上,看向我的目光,的確是要我以命抵命的。”淩桉平穩的說著話。
蕭戟搖頭:“不,我遵循了大哥的遺言。”
淩桉皺著眉,看向他。
“不然,你不會隻判了三年,”蕭戟開口,“我和媽媽的感情並不深厚,但和我大哥,還是可以的。”
淩桉垂下眼。
蕭戟又說:“我有的時候給我媽打電話,她是不會接的,電話響了很久,最後接聽的人,是大哥。”
“大哥人很好,待我也很好,”蕭戟說,“在我沒成長到能獨當一麵之前,爺爺是不讓我隨便離開阜城的,所以我小的時候,很羨慕溫子墨。”
“蕭溫兩家是世交,溫子墨又是獨苗,他很幸福,比我要自由很多,”蕭戟淡聲說,“溫子墨可以隨時去國外,看望大哥,並且,他在大哥身邊的日子,最長。”
蕭戟一字一句,似乎是在回憶什麽,然後說:“我偶爾也是可以去國外看看大哥的,但是要爺爺首肯,而我見到我媽那屈指可數的幾次,都是我去往國外,才見到的。”
“她從來沒有回來過一次,一次都沒有。”
蕭戟不甚在意:“她喜歡大哥,這是無可厚非的,畢竟我小的時候……”
他似乎是在思索用什麽詞語來形容:“比較頑劣。”
“對比起來,大哥溫和有禮的性格,確實要比我討喜很多,”蕭戟說,“但我爺爺很喜歡我,他說這是野性,一個男孩有這樣的狠,才能成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