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與慕珩說了關於慕辰的猜想後,慕珩沒有說話,但他看向我的目光中也寫滿了不可置信。

我當然知道慕珩是不信的,他寧可相信北域會起兵造反,也不會相信他二哥會有反心,

其實要我說,若不是這猜想是順著目前所有掌握到的信息,推演出來的,我也不信。

慕辰,從我知道這個人開始,他便是天佑城中有名的紈絝子弟,燈樓詩會,紅袖添香,憑借那俊俏迷人的眉眼,不知讓城中多少姑娘癡心一片。

顧遠活著的時候,也沒少罵這個不爭氣的浪**兒子,要說他有反心,那在顧遠纏綿病榻的時候,就不該還是月虹樓的常客,更不會在慕冥淵登基後,直接連王爺的身份都不要了。

可,若這一切都隻是混淆視聽?反其道而行之呢?

多一絲防備總是好多沒有的。

“阿憂,你這幾日可有給賽婭去信?”

我接過慕珩手中遞過來的香瓜,饒有興趣地看向慕珩。

“前天雪兒就飛走了,估摸著,應該也快飛到北域了,不過,你要有什麽想念的話,我可以再傳達一次。”

一口咬下去,這瓜果清甜,讓我有些讚歎果農的一雙巧手。

“誒喲!你打我作甚!疼!”

慕珩抬手彈了我腦門一下,我捂著額頭,不爽地瞪著他,他卻隻是笑著搖搖頭,也從桌上的果盤裏拿起了塊瓜。

我雙手撐在矮桌上,將頭探了過去。

“啊!”

慕珩先是一愣,又眉眼含笑,用一旁的小刀從那一瓣瓜上削下了一塊,喂到了我嘴裏。

“又不是小孩子,還要人喂著吃。”

“慕珩,你是不是嫌棄我年紀比你大?”

他倒是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半眯著眸子看向我。

我咀嚼著口中的瓜果,清甜的汁水在口中迸濺而出。

“過來。”

我很是聽話地探頭過去,以為他要再喂我一塊,沒成想在我手肘撐上矮桌的那一刻,慕珩直接伸手附在了我的後腦上,在我不明所以的眼神下,他的身子瞬時往前一傾。

冰涼的唇,帶著香瓜的清甜。

而他放於我腦後的手,就好像是預料到我會掙脫一般,把我往後掙脫的力都給擋了回去。

我眨眨眼,卻在他的眉目中看到了笑意,那是調戲的笑?

貝齒輕啟,我輕輕地咬在了他的唇上。

“看來不是小孩子,是會咬人的小狗?”

“你才是小狗!”

我的舉動惹得慕珩控製不住的笑起來。

窗外藍天白雲,鳥啼清脆,明媚的陽光透過窗戶打在慕珩的臉上,金冠墨發,皓齒明眸,讓我忍不住雙手托腮,靜靜欣賞起來眼前這絕色的男子。

“慕珩,有沒有人說過,你長得很好看。”

他收了笑意,但嘴角依舊是好看的弧度。

“娉婷十五勝天仙,白日姮娥旱地蓮,那我們豈不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

我大大的翻了一個白眼,隨即又耳梢有些微紅。

“不知羞!”

哪裏有人這麽誇自己的啊,我怎麽沒有發現,慕珩是這麽懂得打趣的人?前幾日還以為是錯覺,沒想到今兒也是這樣,看來,還是了解得不夠深啊!

“對了,你多了個侄兒的事情,宮中可有要你回去?”

慕珩搖頭,又開口。

“這孩子來的不是時候,和親取消的事情,天佑已派了使臣前往天佑,但遲遲還沒等來結果,這時候,即便是皇兄喜得皇子,宮中也無法大肆慶賀。”

慕珩說的話確實是在理的,畢竟當時春圍的事情,就算是賽婭誤打誤撞趕上了,可公主遇刺也是不爭的事實。

而現在,既然已敲定了和親,新娘子又自戕而死,即便不是天佑,哪怕就是普通人家,也難免會多想。

北域比起天佑,自然是天佑國力強盛一些,但目前的矛盾,還不至於要鬧到兵戎相見的那一幕。

再說,天祥當時定下了和平條約,貿然去違背,理子和麵子上都是說不過去的。

而且,這麽多年過去了,誰也不清楚另一方到底實力多少,兵馬幾何?

拋開兩國交戰,百姓遭罪的問題,單就一些未知的事情,天佑和北域也斷然不會選擇將這個問題上升到國家矛盾上。

“可皇後能接受這個結果嗎?自古深宅內院可是母憑子貴,更何況,沈家願意不辦滿月酒?”

此刻,我倒是希望沈舒怡是個識大體的,但昨日宋序又告訴我,沈舒怡近日出了宮,暫住在了沈宅,這不就是妥妥回了娘家嗎。

慕珩歎了口氣,又朝我伸出了手。

我自然而然地順著他的意思站了起來,坐到了他的身邊,慵懶地躺在了他的懷裏。

“日後,我定然不會讓你受這樣的委屈。”

噗…

我把臉埋進慕珩的懷裏,這都哪跟哪,我這才剛剛看清了自己對慕珩的心意,還沒往下一步去想呢!

往大了說,天下未定,雖然不是我的天下吧,但不論是當年的事情,還是現在的局麵,一切都未清晰,哪裏能到考慮兒女情長之事上?

“阿憂,你可願…”

“打住!”

我抬手擋在慕珩嘴巴上,他的眉心輕輕挑起,帶動著眼尾那顆紅痣也動了動。

“慕珩,如今我可以放下對天佑,甚至說對你父皇的仇恨,因為我感受過仇恨讓人的瘋魔,也因為局勢的變化,我若在執著下去,有些平衡一定會被打破。”

“而現在,有人布下了一盤很大的棋局,此刻你我都是不同的執棋者,我想要殺到最後,弄清楚下這盤棋的人是誰。”

“我們經曆的這許多件事情,你也看到了,幕後之人想要的或許遠遠不是當初的天祥覆滅,或許有可能天佑也會重蹈覆轍,不管是對當年真相的執著,還是說我體內王族之血的慫恿,我不想,也不能袖手旁觀。”

“這不僅僅是我想知道真相,也是因為此刻不僅僅隻是自己,我想要守護那些曾守護我的人,我也想護住我身後的西疆。”

“慕珩,等柳暗花明,你想說的事情,我會考慮的。”

慕珩微微頷首,看著懷中的我,抬手拔了撥我額邊的碎發。

“阿憂,你覺得我想說的事情,是什麽?”

這個人,真討厭!枉我情真意切說了這麽多!

我抬手,輕捶慕珩的胸膛,又將臉埋進他的臂彎,是好聞的梔子香,我的嘴角也跟著彎了彎。

慕珩卻突然俯下身來,在我耳邊輕輕說了一句。

“我剛剛是想說,阿憂,你可願隨我出去走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