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和哈爾借兵的事情交給了季芸,而在季丞相的幫助下,慕辰竟然同意了見我。

每一次踏入這宮城,我的感覺都是不同的,此次尤盛,就像心頭籠罩了一團揮之不散的雨雲,沉悶而厚重。

“西疆聖女求見。”

“讓她進來!”

隨著禦書房的房門打開,我才真的反應過來,真的已物是人非,這方寸大的地方,不到十五年,已經換了四位君王。

“真是稀客,聖女怕是到這天佑,有段時日了吧。”

慕辰雙手交疊於那盤龍桌案上,撐著下巴,衝著我笑的柔煦,但隻有我知道,這看似和善的笑背後,是一條吃人不吐信子的蝮蛇。

可讓我沒有預料到的是,蒼洛關山竟然也在這裏。

他此刻看向我的表情與我看向他的如出一轍,唯一不同的是,他再看向我之後卻又很快的看向了慕辰,眸光中帶著轉瞬即逝的警覺。

“看樣子,蒼洛兄與聖女認識?”

慕辰的表情變得更加玩味起來,讓我覺得他又在醞釀著什麽可怕的事兒。

“聖女容貌一絕,作為男人難免多看兩眼。”

“是麽?哈哈哈哈,是啊,確實姿色動人,不過可惜了,嫁給了一個死人。”

我垂在一側的手早已秀拳緊握,這個時候,一定要忍。

可不知為何,慕辰說這句話的時候,我總覺得他的眼神是算不得清白。

“不過沒關係,死人,做不得數的!”

“是麽?在齊齊,隻要行了天地之禮,便是一世夫妻。”

蒼洛關山的眉眼不知為何淩厲了起來,頗有和慕辰針鋒相對的意思。

我默不作聲,因為慕辰的這個話題我根本就不想摻和,不過都是一些譏諷人的手段。

慕辰的嘴角漾起一抹詭異的笑。

“一世夫妻又怎樣?蒼洛,這兒是天佑,一切都是朕說的算,朕說不作數,他就是不作數!”

慕辰用著玩笑的語調,卻字字帶著警告,連我也聽得出來的意思,蒼洛這種身份地位和心思的人,又怎麽會聽不出。

但,蒼洛關山似乎在這件事情上有著我無法理解的執念,我甚至都懷疑,是不是這是齊齊的高貴的信仰,不容任何人踐踏。

慕辰的眉眼依舊是玩世不恭的模樣,可傳達出的信息卻是不容置疑。

蒼洛關山的眸色根本沒有遮掩,那滔天的寒意在麵具冷光的加持上顯得更上一籌。

這個時候,我真怕這二人會打起來。

為了避免沒必要的紛爭,我覺得作為這場話題的主角,我還是有必要去做些什麽的。

“西疆不屬於東國,也受不到天佑管製,更有不同於漠北的信仰和圖騰,所以,我願嫁誰,夫君又為誰,你們,都幹涉不到。”

齊齊根本不是我需要去考慮的,而在慕辰這裏,我的這句話無疑是老虎屁股上拔毛,但若真是能實現火上澆油,讓他南下攻占西疆,或許他死亡的進度條也能推進一把了。

畢竟,現在的西疆可不是他所了解的西疆了。

而天佑南下,對於季芸和哈爾的起兵,也算是清除了障礙。

就在我還在盤算著自己如意算盤的時候。

身後卻響起了猛烈的推門聲。

“什麽願意嫁誰?什麽說了不算,慕辰,你…”

是沈舒怡。

比起年前的那一別,她現在顯得更加單薄了,曾經與她分不開的“美豔”一詞,再用在她身上,已經顯得有些不合時宜。

而她看到我,似乎也是一愣,可下一秒,又直接衝著我撲了過來。

她如同一頭暴怒的母牛,橫衝直撞而來,眼神中帶著要將我碎屍萬段,亦或是同歸於盡的果決。

說實話,這一切發生的有點過於突然,甚至我的身體還沒有從剛剛那一聲猛烈的撞擊聲中回過神來。

蒼洛關山本是坐在我對麵位置上的,可此刻,他已站在了我的麵前。就在我突如其來泛起的錯覺中,他已將沈舒怡鉗製在了慕辰麵前。

“你為什麽在這,為什麽,為什麽你這麽陰魂不散!”

即便是被蒼洛關山壓製著,但是沈舒怡還是倔強地扭頭,用陰毒的,怨恨地眼睛盯著我。

我真的覺得很莫名其妙,為什麽她對我有如此大的敵意…

可是慕冥淵,他早就已經不在了啊。

“舒兒!”

這是我第二次見到慕辰如此冷酷無情的表情,上一次,還是沈萬金死在他麵前的時候。

“阿辰,你說過,你說過,皇位給你,讓我做皇後的,可現在,你是要讓她入宮麽?”

沈舒怡的臉上已經有淚劃過,比起剛才,她的語氣已經軟了下來,那幾近哀求又有些無措的神情卻也是讓我有些不耐煩了起來。

和著我在沈舒怡眼裏,永遠都是一個假想敵的存在啊。

連聽牆角的都聽不全乎的人,因為隻言片語便鬧出了這一出,我倒是有些期待慕辰會怎麽處理。

我當然是不信慕辰對沈舒怡有感情的,或許是人的獵奇心吧。不管是出於什麽目的,我都覺得搭上沈舒怡,是慕辰所有計劃的敗筆。

而這個汙點一般的存在,對於我這個立場的人來說,總是有種看戲的成分在的。

“朕說了給你的就會給你,你在這樣鬧下去,舒兒,朕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

不知是不是慕辰已經調整了情緒,他嘴角還是掛著柔情滿滿的笑意,但看上卻有些瘮人。

蒼洛關山已經鬆了手,退到了我的旁邊,我們如同兩個看客,看著眼前這一場大戲。

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但慕辰似乎並沒有讓我們回避的意思。

也許他的世界這些都不是什麽重要之事吧。

“耐心?誰都可以和我說這句話,慕辰,唯獨你不行!”

沈舒怡的情緒似乎是完全崩潰了,我知她原本就是敏感多疑之人,但也不至於是這種的,隻是因為幾個字就如此不依不饒。可當想到慕瑾安的事情,我又覺得我沒有資格去評判她。

畢竟,她是一位剛失去孩子的母親,試問又有哪個痛失愛子的母親可以理智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