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福城市廣場門前的廣場上人來人往,不僅僅有來自各地的遊客,還有很多附近的居民趁著中午陽光明媚的時候出來曬曬太陽,活動一下固滯了一天的筋骨。孩子在人們的大腿之間跑來跑去,嘎嘎的笑聲隨處可聞,坐在一旁的老奶奶嗬嗬笑著呲開了已經沒有了幾顆牙齒的嘴巴,滿臉的皺紋裏都藏滿了快樂。

幸福,總是那麽平淡。

雖然是在正午的冬季,青島現在的氣溫還沒有超過十度,偶爾一陣海風吹來,還可以帶給人針茫般的刺痛,可是,李斌和張銳的額頭上已經冒出了細細密密的汗水。

他們確實是怕了,如果廣場上隻有他們兩個人,甭管後麵跟著幾個殺手,他們都有N種辦法完好無損的自保。

現在已經不是誰為誰擋子彈的問題了,就算是後麵的那個家夥開槍打過來,李斌和張銳可能也不會閃身躲開。廣場上的人口密度太大了,他要是躲開了子彈,必定會有一個無辜的人倒在槍口之下,或許,那個人就會是那個紮著蝴蝶結的天使般的小姑娘。

距離廣場雕塑越來越近了,二十五米,二十米、、、李斌看到那個坐在雕塑旁戴紅帽的黑人眼睛又不經意的瞟了過來,並且很隨意的把手中端著的一盒快餐薯條放到了雕塑的底座上。

“雕塑紅帽確定”,李斌輕聲對張銳說道。他看到了紅帽的手已經放到了肥大的牛仔夾克的口袋裏麵,而口袋的前端已經慢慢的頂起了一個小小的凸起。

是搶,看手距長度,應該加裝了消音器。

“怎麽辦?你前我後?”張銳笑著說道,依舊摟著李斌的肩膀,好像是一對親密無間的好兄弟。

十八米、十五米紅帽的槍口已經抬起來對準了李斌。

李斌突然哈哈笑著一帶張銳,側身向一旁十幾米開外一個賣冰糖葫蘆的攤位走去。

他行走的路線上的兩個行人恰恰阻擋在他們和紅帽之間。李斌在賭,賭殺手在沒有一擊必殺的把握下不會開槍。

“棕色夾克確定,狗曰的,可能是MP5或者M11。”張銳依舊一臉的歡笑,可是從他嘴裏冒出來的話卻沒有帶著一點兒快樂的意思。

李斌用眼角的餘光看到棕色夾克已經把手伸到了夾克裏麵,從那凸起的部位上可以看出武器的大致長度來。

瑪德,李斌暗罵了一聲。是自己大意了,明知道響尾蛇還有人跟蹤自己,可是自己卻被葉劍的和談忽悠了一下子,沒想到這個家夥還是要幹掉自己。這小子到底是什麽意思?幹掉自己,針對響尾蛇的懸賞也不會失效,難道他們也有辦法把那個任務取消掉麽?不會,如果是那樣的話他們為什麽不先把任務取消掉再過來?冒著被追殺的危險過來追殺別人,傻呀?

現在他們所處的位置距離酒店大門隻有七八十米,如果他們加速奔跑的話,完全可以在那兩個家夥沒有完全反應過來之前衝進酒店。可是那樣必定會刺激到這兩個殺手,誰敢保證他們不會抽出搶來亂掃一通?難道要祈求上帝讓那兩個家夥知道自己已經發現了他們,放棄他們的行動麽?這樣太冒險了,連百分之五十的機率都不到。他知道這些為了錢而活著的家夥是多麽喪心病狂的。人姓,對他們來說一文不值。

李斌曾經親眼見過就是為了取樂而殺人的家夥,那些被他殺死的人,在他的眼中連隻雞都不如,而且,被他殺死的那些人還是他自己的同胞。

李斌和張銳兩個人巧妙的在人群中穿梭著,總會有人或者物體若有若無的阻擋在他們和那兩個殺手中間。

本來,兩個殺手是一前一後夾擊李斌和張銳的,由於李斌突然轉變了方向,現在那兩個人正好與李斌張銳兩個人形成了一個等邊三角形,成了掎角之勢。

李斌從口袋裏掏出了十元錢放到了賣糖葫蘆的攤位上,抓起了幾串糖葫蘆隨手分給了張銳兩串,低聲說道:“你向酒店方向走,繞到夾克後麵去。我去報刊亭,到報刊亭動手。”

“嗯”,張銳應了一聲,狠狠地咬了一口糖葫蘆,甩開李斌的肩膀向酒店門口走去。他知道,那兩個殺手的目標是李斌而不是他,自己走開了反而會稱了他們的心意,隻是這樣李斌就太冒險了。沒有辦法,為了不傷及無辜,隻得拚一下了。

果然,李斌從糖葫蘆小攤懸掛的營業執照玻璃鏡框的反光中看到那兩個家夥愣了一下,兩個人交換了一下眼神,依舊警惕的注視著張銳的行動,可是腳步還是向他逼了過來。

李斌微微一笑,舉著糖葫蘆向報刊亭走去。

“哎,俊哥,不能收您的錢。”愣了半天的小販終於認出了李斌,舉著那十塊錢要追出他的小亭子。

從樂富廣場落成他就在這裏擺攤,剛才就看著李斌麵熟卻不敢認。三個月沒見,俊哥已經又重新長出了頭發,他不敢認了。此時看到李斌的側影他才醒悟過來。

李斌嗬嗬一笑腳步不停:“新年快樂。”

小販愣了一下,舉著那十塊錢搖晃著大聲地喊著:“俊哥新年快樂。”

“俊哥,哪個俊哥?俊哥在哪兒呢?”小販的喊聲驚動了周圍的人。

“哎呀,真是俊哥。”有眼尖的認出了李斌,腳步也向李斌的方向圍了過來。

李斌嘴裏直冒苦水,神呐,這是什麽時候了,你們還要圍過來?

“你們好”,李斌大聲地說著加快了腳步。

人流也跟著湧動了起來,更多的是那些根本就不知道怎麽回事兒湊熱鬧的人,以為又有哪位大明星出現在這裏了呢。

“呀,真是俊哥,俊哥長頭發了,都不敢認了。”一個年輕人熱情的拉住了李斌的手。

李斌頭大了,老大,你不會這麽害我吧?

李斌笑著把手裏的糖葫蘆塞到了年輕人的手裏:“你好,新年快樂。”

說罷,不由分說的掙脫了年輕人的手,加快腳步向報刊亭的方向走去。

“俊哥,你也新年快樂。”年輕人拚命地搖起了手裏的糖葫蘆,一顆穿在頂上的山楂被甩了出去,飛上了半空。

人群的混亂掩護了張銳,他悄無聲息的脫下了自己的外套甩在地上,馬上藍夾克變成了一件燒包的米黃色毛衣,是餘雪梅親手給他織的,他當成了寶貝一樣每天都穿在身上。餘雪梅隻有一隻手,真不知道她是怎麽織出來這件毛衣的,這樣的一件毛衣,張銳又怎麽能不當成寶貝?

人群的混亂卻害苦了李斌,現在他的眼中隻有紅帽一個了,棕色夾克已經看不到了。而且這麽多人擠著他,他根本沒有辦法動手。

李斌隻得一邊笑著和人打著招呼,一邊改變了方向,向酒店的方向走去,眼睛還要從熱情的人群中把那兩個該死的家夥認出來,以免被人打了黑槍。隻有走到酒店,酒店裏的工作人員才能為他解圍,他怕的是自己走不到酒店,這幾十米,在他的眼中已經被無限延長了。

計劃流產,報刊亭肯定是不能去了。

戴紅帽的黑人個頭挺高,一直沒有脫離李斌的視線,卻也沒有辦法擠到李斌的身邊,而那個棕色夾克卻是徹底看不到了。

“俊哥,你跟我們合個影吧?”擠到李斌身旁的是一群熱情的學生,看樣子應該是趁著假期到青島來旅遊的。

李斌不敢答應,隻是隨意的應承著向酒店的方向退去。

“俊哥,我們是從濟南大學的,好不容易見到你一回,你就跟我們合個影吧?”小姑娘鍥而不舍,緊緊地拉住了李斌的胳膊。通行的四五個小姑娘也隨聲的附和著:“是呀是呀俊哥,我們可崇拜你了,你就答應我們吧。”

李斌的腦袋門上黑線直冒,姑奶奶們,你們是想給我拍遺照呀?

這時,酒店門前後知後覺的保安終於發現被圍困的人是大老板了,急忙在對講機中召集同伴向人群中衝了過來。現在還隻有百八十個人圍住老板,如果再耽擱一會兒可就不知道是什麽情況了。他們大多數是土生土長的青島人,可是知道俊哥在青島人心目中的號召力,特別是那些青年人,簡直把李斌當神一樣的對待。

李斌額頭上的汗水已經嘩嘩的流下來了,神呐,現在連紅帽都看不到了,我不會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在這兒吧?

突然,人群外麵響起了噠噠噠噠的一串槍聲,正在激動中的人們一下愣住了。槍聲,在中國畢竟太遙遠了。

有人在放鞭炮?這是人們腦袋裏的第一個想法。不對呀,現在還隻是元旦,雖然也是新年,可是國人的習俗卻是很少放鞭炮的。

這時,有眼尖的看到了一隻高舉在半空中的微型衝鋒槍,槍口淡淡的硝煙還沒有散盡。

“媽呀,有人開槍。”男人和女人的尖叫同時響起,有抱頭趴在地上的,有拚命向遠處逃竄的,現場亂成了一團。

李斌奮力的推開了人群,向槍響的地方撲了過去。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