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平提供的情報有誤,這附近的村落確實是迪爾人的聚居地,但是迪爾人的部落首領阿普杜拉-庫克-希萊瑞並沒有住在賈德力村,而是住在海德西村。

海德西村距離賈德力村大約有二十公裏,這裏更靠近歐加登人聚居的部落。自從庫克把自己的一個女兒許配給歐加登族長的兒子拉迪做了第七位老婆之後,庫克就把自己居住的地方從賈德力搬到了海德西,在這裏,有自己女婿強大的實力支撐,自己家族的安全更容易得到保障。

李斌等人幾乎是有說有笑的與那位年長農民一起進入的庫克家的院落,年長農民認為手中的槍就是老虎的牙齒,在他的思想裏,沒有牙齒的老虎是不可怕的,他已經完全忽略了無論到了什麽時候,老虎的爪子也是絕對不容忽視的。

“庫克族長,我們遇到了幾位從摩加迪沙逃亡出來的中國商人。”年長的農民恭謹的站在院落裏,對著那棟兩層小磚樓黑洞洞的門口喊道。

李斌注意到,年長農民說的是遇到而不是抓到,李斌的臉上露出了微笑。

這棟兩層小樓是那種極為普通的樓房,赤裸的紅磚毫無掩飾的暴露在外麵,看外形就知道,樓房裏麵的麵積也不會很大,最多也就是十來個房間,這種樓房如果對於一個稍微大一些的家族來說是不夠用的。

“哦?中國人?”隨著一個蒼老的聲音,從屋子裏走出來一個壯碩的黑人老人,看年齡差不多有六十多歲了,不過精神卻很好。老人穿著索馬裏人特有的棉布長袍,看那長袍整潔程度就知道老人的身份與那些普通的索馬裏人有很大的不同。在老人的身後,跟著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年輕人,年輕人的手上端著一把在索馬裏非常少見的M16突擊步槍,槍口好像是在無意間抬起的一樣,不過已經鎖定了李斌等人麵前的空地,看得出來這個年輕人的警惕姓非常高。

老人炯炯的眼神在李斌等人臉上掃過,沒有在任何一個人的臉上多停留一會,最後又落在了那位年老的農民身上,再次疑聲問道:

“中國商人?”

年老農民微微欠了一下身:“庫克族長,他們是中國商人。這是他們主動交出來的自衛武器,他們想要尋求我們的幫助。”

說著話,年老農民把自己背著的另一隻AK步槍拿了下來,伸手遞給庫克族長。

李斌等人心中大定,這位忠厚的老年農民在自己的語言中充分表達了對李斌他們這一行人的善意,‘主動’交出的‘自衛武器’,這句話已經把他想要表達的意思完全都表達出來了。

李斌上前一步,微微地向庫克族長鞠了一躬:“庫克族長您好,我們是從摩加迪沙逃出來的。伊斯蘭青年運動的人正在攻打摩加迪沙,戰局很混亂,所以我們準備暫時先到肯尼亞去躲避一段時間,等到局勢穩定了再返回來。”

“呃,伊斯蘭青年運動麽?他們有這麽大的膽子去打摩加迪沙。”庫克雖然還沒有對李斌等人完全信任,可是臉上的表情已經輕鬆了很多。

很顯然,在這個信息比較閉塞的地方,伊斯蘭青年運動組織攻打摩加迪沙的消息還沒有傳到這裏。

突然,庫克的眼睛在習芸身上盯了半天,一雙銳利的眼睛眯了起來,轉向李斌直視著李斌的眼睛問道:“你們是怎麽從摩加迪沙過來的?”

這個年輕人雖然年齡不大可是卻越眾而出與自己對話,很顯然他是這些中國人中帶頭的人。

那些迪爾人還沒有什麽反應,孟德祥與張銳已經又悄悄地移動了腳步,準備在一個不測之下迅速奪槍搶占有利位置。

李斌一直在留意著庫克族長,此時見到庫克在見到習芸的空乘製服之後臉上的變化,心知他的族人應該已經發現了迫降的飛機。既然已經知道了迫降飛機的事情,那麽按照他們行進的路線,庫克很容易把昨天晚上賈德力村外麵的戰鬥和自己這一行人聯係起來。

李斌罵了一聲該死,怎麽沒有把這麽明顯的標誌換掉,如果昨天晚上他們殺掉的那些人是迪爾人的話,今天的戰鬥肯定已經是在所難免的了。

李斌悄然前行了一步,再次微微地向庫克族長鞠了一躬,一雙眼睛眨也不眨的盯在了庫克族長的臉上:“庫克族長,我們是乘坐飛機過來的。飛機的油箱被打漏了,我們隻得迫降在前麵的海灘上。”

庫克族長的眼睛眯了一下,緊緊的盯著李斌:“那些伊斯蘭法院聯盟的人是你們殺的?”

李斌心裏一緊一鬆,從庫克的話中已經得知了昨天晚上殺掉的人不是迪爾人了,可是卻不知道這個伊斯蘭法院聯盟又是個什麽組織,他們與迪爾人的關係怎麽樣。李斌的頭大了,索馬裏各派係武裝真是太多了,這裏麵的關係錯綜複雜,恐怕就是連那些所謂的索馬裏問題專家也搞不清吧。

“是!但是我們是為了自衛。”李斌沉聲說道。一雙拳頭已經悄悄的捏了起來,如果庫克有任何的異動,他會在別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先把他製住,然後用腳踝上暗藏的匕首割斷他身後那個黑人青年的喉嚨。

此時的孟德祥已經貼身站在了那個年老農民的身側,一雙眼睛也眯了起來盯著庫克族長的反應。

這時的韓平和王堅兩個人也感覺出了局勢的不對頭,慢慢的向身旁端著槍的迪爾人靠攏過去。

一股緊張的氣氛悄悄的籠罩在這個不大的小院落上,而此時那些迪爾人還渾然不知自己已經被死神鎖定了。

一絲詫異的目光從那個年老農民的眼中閃過,他盯著身旁的孟德祥開口問道:“那十三個法院聯盟的人真的是你們殺的?嗬嗬,他們可都是身經百戰的戰士呀!”

聽到年老農民發出的笑聲,李斌緊繃的神經在瞬間鬆弛了下來,此時才感覺到後背上細細密密的冷汗散發出了絲絲涼意。

庫克族長眯著一雙眼睛又打量了一番李斌,隨即目光透過了李斌掃向他身後的丁翔柱他們:“你們的人有沒有受傷?”

“有”,李斌點了點頭:“我們犧牲了兩名同胞,還有幾個人受了傷。”

“嗯”,庫克族長終於邁動了腳步,繞過了李斌走向了身後的人群,挨個在幾個人的臉上、身上看了一遍,最後停留在顯然是傷勢最重的張銳麵前,望著張銳胸口上纏繞的紗布問道:“年輕人,你傷在了胸口?”

張銳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輕輕地點了點頭。

庫克族長又在張銳的胸口的盯了一會兒,轉向了這些中國人中看起來年齡最大的丁翔柱開口問道:“這位先生,請問你們幾位中誰是醫生?”

丁翔柱聽不懂庫克族長的阿拉伯語,迷茫的望向了離他最近的孟德祥。

還沒有等到孟德祥說話,站在一旁的習芸已經一臉驕傲的指著李斌開口了:

“庫克族長,他就是醫生,很出色的醫生。”

“哦?”,庫克族長順著習芸蔥白的手指又望向了李斌,一張臉上布滿了驚異。這個年輕人太出人意表了,他不僅是這些中國人的首領,而且還是一位醫生。

在索馬裏,人們對於醫生的尊敬程度不亞於對族長的尊敬。在這個戰火橫飛的地方,醫生無疑是人們的最後一道生命保護符。

“你是醫生?”庫克幾步就走到了李斌的麵前,一雙眼睛炯炯的盯著李斌問道。

李斌攤了攤雙手,無奈地說道:“我勉強算是一個外科醫生吧。”

如果這個老頭給自己擺出一大堆的疑難雜症出來,自己還真的應付不來。別說是疑難雜症了,就算是腦科、內科、神經科等等,自己也是一竅不通。

庫克族長哈哈的笑了起來,伸手拉住了李斌的手,親熱的說道:“外科醫生就好,外科醫生就好。年輕人,你能不能給我的族人治一下病?你放心,在我的部落裏你們是絕對安全的,沒有人敢到這裏來侵犯你們。而且,我還可以幫助你們到肯尼亞去,怎麽樣,年輕人?”

這個時候能說不行嗎?看著庫克族長迫切的眼神,李斌無語的點了點頭。這個老頭給自己的誘惑太多了,不僅能夠保證自己這一行人的安全,而且還能把自己這些人送到肯尼亞,這樣的條件,自己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安全警報解除,孟德祥把手指伸進嘴裏打了一個呼哨,在眾人驚異的眼神中,從一處偏僻的院牆處側身翻出了一個大塊頭,赫然就是身材壯碩的劉著,手裏端著的AK突擊步槍大家都知道是幹什麽用的。

庫克族長愣了一下,他不知道這個黑大個是怎麽躲過村子裏的村民摸到自己的院牆外的,可是他卻知道這個黑大個摸進來的目的是什麽。

庫克族長使勁的在李斌的手上拍了一下:“年輕人,你做事情太小心了。”

李斌訕訕地笑道:“尊敬的庫克族長請您原諒,我們身在異國他鄉不得不小心一些。”

庫克族長讚賞的點了點頭,伸手把李斌擁抱在了懷裏與他貼了貼臉,哈哈笑著說道:“年輕人,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嗬嗬,我們是朋友。”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