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嘯亂魔神劍洗狂 上

第一日,他說:“為什麽不睜眼?吾已準你看了……”

第二日,他說:“你若是憤怒,吾破例準你表達出來。”

第三日,他說:“……你的信仰動搖了嗎?”

魔佛冷淡中帶著些許對感情迷茫的語調響在耳邊,窗邊的人,仍是半側著秀致的麵容,雙眸慈悲地垂下,平靜地猶如在幽穀中坐禪。

信仰動搖了嗎?好像有,又好像沒有。

隻是……不管再怎麽小心又謹慎地愛著魔佛,魔佛的回應也償不了自己的罪了。

付諸真心的人騙了自己,不會騙自己的人被自己背叛得鮮血淋漓。

不過,蒼生那樣粗心的人,應該不會傷心吧。

想著想著,忘塵緣便笑了起來,平靜地說道:“魔佛的心……忘塵緣不求了,不求了。”

平靜得讓迷達想把他撕碎。

那些年忘塵緣的眼睛還沒有廢掉的時候,他看著他迷戀至狂的神情,心裏一種微妙的占有感灼燒了理智。

他吻著他的耳際說:從前有一個國王,砍掉了他最愛的琴師的雙手,現在吾要你的雙眼,你可願意給吾?

他記得那時忘塵緣含著笑廢了自己的雙眼,笑著說:請魔佛觀之。

但現在,你心甘情願的獻祭呢?

波旬從來不懂情,隻有掠取與毀滅。

“若吾說他沒死,你當如何?”

身形微微一僵,忘塵緣沉默了一會兒,歎息般淡淡道:“……是嗎。”

“明日,吾便要把他之人頭拿來,吾倒要看看你還有何表情!吾的……輔座!”

“……他之功體強悍,百招之內不取,不可久戰。其餘的……魔佛自便,忘塵緣不敢置喙。”

回應他的是狠狠的摔門聲。

魔佛,不是就這樣放下了,隻是此生的罪,再難還了。

一個人靜默著,直到山頭落暮,似乎想透了什麽,一言不發地動身離開欲界。

“輔座,魔佛交代你不可擅離……”

“別給吾添麻煩,晚了,就來不及了。”

烏雲壓頂,壓抑得就好像一場崩潰。

血腥味……

雨水落在眉睫間,花落下來時,帶著淡淡的粉色,就好像浸了血,裏麵的血絲分外分明。

惡念到了極致,糾纏成一種無解的毒。

鸞清商不喜這樣的雨,但空氣中慢慢濃鬱的血腥氣依然勾起了本能殺意,冷淡疏情的眼,倒映出雨中慢慢清晰的惡鬼……明明是一步一步緩慢地走著,卻是彷如惡鬼在陰間的骨地上爬行一般,嗜血又癲狂的笑滲入每個毛孔裏。

“哈……哈哈,他又找到了他……”嘶啞的笑收住了,金色眸子慢慢冷下來,雨水順著鼻梁落下,“你的眼神卻和我的很像,但……我更恨你這種比我幸運的眼神!”

暴雪漫身,冰寒就著血腥味的雨水蔓延開來,奇異地凝成大片血色冰晶,恍如裹挾一身紅雪。

“……魂魄困在自我羅織的惡象中,張開毒牙了嗎?暴雨心奴。”斜按澡雪,半出鞘,亦是天地霜寒,雪刃逆光,尤照三分清冷。

不訝異陌生人為何認得自己,隻覺得剛才見得九千勝擁著那個本早該死去的人笑得溫柔,隻覺得被勾起的扭曲恨火灼得心髒都生生撕開,隻覺得匯聚在手心的邪力一瞬間將右手的皮肉震碎……抬起殘留著絲絲血肉的骨手,活動了一下,森白的骨手發出一陣森然骨響,痛覺刺激得眼神漸漸詭異得興奮起來。

“你能帶給我的有多痛呢……有他痛嗎?”懷著這樣愉快的想法,骨手死神一般握住戰鐮裹挾血腥暴雨揮落而下。

“以恨成殤,以執入魔……你之眼相分明已經心性成狂!”

刀光,劍影,不是武決,唯有最腥狂的廝殺,每一道寒光劃過,便勢要取命。

果如綺羅生記憶裏一樣,刀劍不傷的特殊體質。

不是沒戰過不死之身,便是從前的號天窮也一度被自己破得形體俱碎,隻不過這其中,好似還參雜了時力。

命格不在十二個時辰內,邪術詭異。

劍走雪紛落影,刀劍交錯間,拉鋸廝磨之聲刺耳作響,抵著鉤鐮頓地一刹,卻見暴雨眼泛腥芒,白骨之手迎麵抓來,腳步一折堪堪避開去,隻帶走繼續雪白長發。

好似總是對這樣純潔無暇的雪白發絲及其鍾愛,勾纏著白發的骨手送到鼻下深嗅,不同於九千勝溫柔的牡丹異香,這人,從麵容到發絲都是一色的冰涼……畢竟是不一樣的。

沒有什麽人能忍住暴雨這種變態的嗜好。

何況鸞清商本就不是什麽溫善之人,尖銳的殺意一起,便是無邊風雪狂掃,將起終末絕殺之境時,驟見一幕青煙自身後掠過,錯影間,宗師級劍氣勾得澡雪戰意躥升。

“時間不多,你吾當時約定,應當不會有所違逆……”沉肅聲音一落,青煙一攏,裹挾著暴雨不馴神情消失原地。

插手者實力不凡。

收劍回鞘,鸞清商本是來尋最光陰的,受暴雨阻撓這半刻功夫,卻見所尋之人被另一個與綺羅生麵容幾乎相同的白衣公子一路……公主抱著慢慢走過來。

鸞清商忽然覺得一點也不想跟最光陰說話了。

最光陰貌似被摧殘得緊了,見到鸞清商就像見了親人一樣:“好狗弟!你放點血吧,我的血好像對他……嗝,沒用……”

是不是時間城的人酒量都是一杯死的貨……

九千勝幹脆便點了最光陰的睡穴把他放倒過去,含笑道:“見笑了。”

“吾有事尋他。”

九千勝也是知道鸞清商身份的,自然對覺醒他意識的人印象深刻……嗯,是個氣質滿點的美人,本來是表攻內受,可惜有蒼生萬年墊底因此也問鼎攻君之列。

腦洞好大……九千勝自我鞭策了一下,眯起狐狸眼:“除了時間城主就隻有最光陰時間之子的身份能解開時軌封印,這樣素還真也可以出來了,不過你們有幾成把握能抵住雙時軌時爆?”

“龜縮不前,仍是任人宰割。”

九千勝搖頭笑笑,一手按在心口上,時之心受引動,核心時印綻出,回旋著歸攏鸞清商手中。

“時劫若是來臨,你當如何?”

鸞清商看了看濃雲散去的天色,淡淡道:“時序已經開始亂了。”

九千勝仰頭看著天空朦朧美麗的夕照流雲入眼……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子夜剛過。

專業從事圍爐的總有一天會玩脫的。

何況本來是劍子仙跡把自己拖過來當主要目標釣迷達之後,還友情贈送了一對不知道哪個廟裏順來的送子香梨,表示如果你擺造型擺累了就啃兩個祝你多子多福啊。

我在這裏擺個毛的造型啊!你們怎麽就那麽確定迷達一定會找上我啊!我又沒搶他老婆!如果他上鉤的話其實閻達才是智體嗎?!

當時疑似打盹的弦首罕見地自動醒過來以他爬牆多年的經驗幽幽道:你怎知不是?

劍子大仙友情注釋說迷達這兩天氣瘋了到處抓一個據說是拐走他家輔座真心的魂淡,經禦風樓等多方麵的調查你還拖著那誰去開過房。

蒼生捶著地說:我就不該喝酒!

道門雙流氓表示理解。

蒼生一臉血淚又伸冤道:我真的什麽也沒做隻不過是去聊了一宿,你看他後來背後還捅我刀了這可是有目共睹的!

道門雙流氓鄙視道:難怪他捅你,不虧。

蒼生血濺三尺白綾。

欲界也喜歡圍爐,boss總是擺足了派頭才最後震撼出場,但涯十滅看著魔佛氣勢洶洶的樣子時就有點木。

魔佛莫非是為了一雪吾等上次在三分春【嗶】色之辱才如此憤怒?

這麽一想,涯十滅果斷加深了魔佛腦殘粉段數。

當時蒼生還叼著半個梨坐在路邊的青石上,也許是迷達的殺氣已經具現化了,整個人無時無刻不在拿眼刀剜著蒼生,蒼生給嚇得一愣。

蒼生甚感憋屈……明明是你家員工捅我一刀為嘛好像我才是罪大惡極的那個?!

波旬三體雖說一分化功體便大大削弱,但是魔佛畢竟是真正的神級,便是智體戰力稍弱,也是魔佛不毀之軀,破之極難。

蒼生回想了一下弦首的囑咐——既然已經作死了,按照我們道門的【流氓】作風那就幹脆作絕。

蒼生作死從來無師自通,沉默了一下,決定還是道:“現在我不會負責,以後也不會負責,自從他叛我對我來說就是形同陌路了。”

迷達剛暴怒地想說‘你們還有以後?!’轉念一想,蒼生說的這個以後意味深長……難道!

難道其實忘塵緣是懷了他的野種?!

難怪忘塵緣這兩天不吃不喝不理人……原來一切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

“你沒有第二次幸運!”新仇舊恨,迷達眼神一寒,抬手便是欲界魔功,“異部宗論!”

臥槽這多大仇?

蒼生終於明白不是自己作死,是別人眼裏你就是作死的源頭……

流火重劍化出凶兵異獸,堪堪擋出迷達一擊不想迷達已然怒至極點,一反常態一陣搶攻迫得蒼生再入包圍圈。

左邊魔化佛劍,右邊涯十滅,兩邊都是虎視眈眈,迷達攻勢更是壓著。圍三漏一的陣勢,顯然漏出來的這條退路有詐……但卻也正巧是引向金獅壁窟方向。

更何況迷達還不知道有什麽後招。

蒼生有限的記憶裏蒼一直都是最靠譜的隊友,有他作保一般情況下就算有意外救人也應該會很及時……吧。

一步退,驟感如陷泥沼,移動阻滯,便知此地早已布下陣法。戰場廝混多年,便知此時決不能露破綻,一劍頓地,天穹驟現火雲漩圖,冰火雪花一落,覆蓋整個山穀

雪華落,煙硝一幕灼千野。

背後慘呼迭起,迷達頭也不回,揮散落在周身的詭雪,森然目光一冷,口誦密咒間,一步踏出,身前驟起一道石壁一擋席卷而來的噬身流火。

“涯十滅,佛劍,將背後隱匿者殺之。”

黑色佛劍眼中幽綠魔光一閃,身形化霧,一瞬掠過十數座山峰,佛骨凶兵不由分說殺向故時好友。

古塵泠然出鞘,寒光照眼間,猶見白眉老道一聲歎息……

“龍宿你再不來,佛劍的壓力,劍子吾單槍匹馬頂不住啊……”

佛劍拿佛牒來愛自己的心意委實記憶太深,如今雖然不是佛牒了,但看著這凶兵的造型,顯然也是個x疼的。

招架間,佛劍似乎對劍子情有獨鍾,下手一次比一次狠,可見就算不是拿著佛牒,三先天的愛也是情比金堅。

故而當疏樓龍宿背著佛牒悠悠來遲之時,拿扇子掩了臉……還是讓佛劍多愛劍子一會兒吧。

劍子:龍宿qaq!!!

作者有話要說:癡心受不伺候了,渣攻迷達你急了吧……

……

最近蕭敬騰從我市經過,全市出現大麵積積水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