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看這女孩,隻見她眉宇間靈氣盎然,兩隻眼睛晶瑩透亮,散發出淡淡的聰慧勁,布衣用神識查看了一下,心中頓時有些驚訝,這女孩,居然有上等資質,很適合修道啊!
就在這個時候,小女孩眉頭一皺,額頭上,立刻顯露出一道狹長的皺紋,顯的煞氣無比。布衣忽然一愣,心道,這樣的女子,在鄉下,可是很不受待見的,煞氣上眉,可不是什麽好兆頭,隻不過,對於修道者來說,這樣的女孩,更適合於修道,如是修煉劍道,絕對是上乘資質。想到這裏,布衣心中生出了一道念頭。
女孩見布衣好長時間不說話,好像有些生氣,“你這道士,看什麽看,再不說話,我可要關門啦。”
布衣急忙回過神來,道,“小道走路良久,有些渴了,可否討幾碗水喝?”
女孩這才將門開了一道縫隙,向屋中望去,大聲叫道,“媽,有個道士渴了,想討碗水喝,讓不讓他進來?”
緊接著,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讓他進來吧。”
布衣心中一震,他聽出來了,這是母親的聲音,和以前一模一樣,隻不過,聲音之中,帶了幾許滄桑,想想,自他走時,母親也不過三十幾歲,如今也四十多了。他看了看女孩,心中想到,這難道就是我的小妹麽?母親和父親,又生了一個?
女孩子急忙領了布衣,走進門來。
走進大門,布衣四周一掃,周圍沒有多大的變化,對麵的房子更加古舊,房子前麵當年栽下的兩顆小樹,如今已經變成了參天大樹,遮擋著天空火辣辣的太陽,在陰涼下,有一張石桌和幾個石凳,一名婦人,就靜靜的坐在石凳上,看起來有些愁苦,眉頭不展。
就在這時,兩人忽然看向對方,四目相對。
布衣看見母親的臉上,因為常年四季勞作,已經變得芳華不再,皺紋遍布,眼神也逐漸混濁起來,他心中不由得一酸。
老婦人看到布衣的時候,也是一愣,心道,這小道士,怎麽長的和自家丈夫當年的時候如此相像,這怎麽可能。她帶著疑惑,小心道,“小道士在哪裏功課,我們這裏窮山僻壤,可沒有什麽好招待的。”
布衣心中歎息一聲,語氣淡淡道,“在壽山道觀,距離這裏尚有幾百裏路,一路走來,很是渴了。”
老婦人轉過頭,對那丫頭道,“四丫,去給這位道士倒碗水去。”
那丫頭應了一聲,歡快的去了。
就在這個時候,大門咯吱一聲,忽然打開,兩個二十出頭的漢子忽然走了進來,後麵各自跟著一名山村女子,齊聲道,“媽,我們回來了,辛苦了一早上,可把我們累壞了。咦,這位是?”
兩人都看到了這個小道士,定睛一看,可把它們嚇了一跳。
布衣雖然隨著年歲長大,但是模樣生來與父相隨,長的極為相似,往哪裏一站,活脫脫的仿佛二十年前的老父,這怎麽能不讓人驚訝。布衣的母親,叫做劉慧芳,父親則是叫做洛水。
他們兩個帶著幾分疑惑,走了進來,和布衣站在一起,整間屋子,顯得極為詭異。
就連那兩個婦人,此刻也極為驚奇,因為,他們三個站在一起,居然極為相似。
她們靜悄悄的走在婦人跟前,一言不發。
劉慧芳起初還不確定,等兩個兒子和這小道士站在一起,眼中的驚異已經變成了驚駭,這是怎麽回事。
就在這時,四丫過來了,她看到兩個哥哥回來,與道士站在一起,忽然看到了什麽,童言無忌,嗬嗬笑道,“咦,這道士怎麽長的和兩個哥哥好像啊!來,給你水喝。”
布衣心中一歎,不知道,該不該認,就站在哪裏,眼神複雜的看著兩個弟弟和母親。
劉慧芳忽然身軀一震,仿佛想到了什麽,急忙問道,“小道士,你家在哪裏?”
布衣躊躇良久,終於還是歎息一聲,沉重道,“媽,我是洛陽。”
“什麽,你是洛陽?”
“什麽。你是洛陽哥。”三人齊乎出聲,隻剩下有些不解的兩個女人,和一個女孩。
布衣神情淡淡,他最終還是開口相認,隻是,本來心中有些酸楚,當開完口,卻忽然感覺有些落寂,修道這麽多麽,經曆無數坎坷,心中早已沒有了當初的那份情懷,他看了三人一眼,走到大樹下,伸出手來,仔細的按到樹身上,淡淡道,“當年,這兩棵樹還是我和父親親手栽下,如今已經長大了,我記得,這顆樹身上,似乎還有個疤,現在居然不見了。”
大樹身極為光潔,但是依稀能夠看見其中有些棱角,似乎受過創傷。
劉慧芳終於相信,這是兒子,和他父親如此相像,還知道樹的事情,絕對是洛陽無疑,隻是,他不是變成了醜模樣的怪物了麽,怎麽又變回來了,難道當年,真是我們錯怪了洛陽,那道士是在騙人。她忽然眼中一酸,眼淚簌簌的落了下來,“洛陽,當年是媽不對,你要怪,就怪媽吧。”
布衣心中一歎,神情之中,並沒有責怪任何人的意思,雖然是親生母親,這麽多年未見,終究有些隔閡。
兩個弟弟看到此,急忙安慰母親,同時,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布衣。
就在這時,布衣忽然抖手一番,一件布衣忽然出現在手上,這件布衣,似乎已經有些年頭,變得破爛不堪,當洛陽一家子看到這件衣服的時候,再也沒有半分疑惑,因為,這件衣服,他們到死也忘不了。
他們這個時候,似乎忘了,布衣身上發生的神奇事情。
八目相對,隻剩下一片酸楚。
四丫極為聰慧,這個時候已經明白了眼前這個和自己哥哥長的極為相似的人正是自家的大哥,當年被趕出家門的那個哥哥,隻見他手一轉,就出現一件布衣,極為神奇,眼中眨呀眨,感覺極為有趣,隻不過,母親和哥哥們正在傷心,她不好意思說話。
過了片刻,就連兩個弟媳,也加入到了安慰幾人的隊伍之中。
布衣歎息片刻,道,“我已經改名,叫做布衣,以後便不會有洛陽這個人了,這次回來,主要就是想看看你們,沒有想到,兩個弟弟已經結婚成家了,初次見到弟媳,當哥的也沒有什麽好送的,這兩個玉佩就送給你們吧。”說完,他信手一翻,四個玉佩出現在手上,兩個白色,兩個青色,神念一動,四個玉佩便漂浮著向四人飛去,兩個青色的,自然是飄向兩個弟媳,兩個白色的,則是飛向自家的母親和四丫。
布衣淡淡道,“道家講究塵緣,我生在這裏,當不忘,這四個玉佩,就當是我的心意,每一個都有延年益壽,助益青春的功效。還有,就是四丫十分適合修道,若是有機緣,可以去淩霄劍宗,持我這枚玉簡,去找一位叫做尚雲道人的修士,拜他為師,他不會拒絕。”
布衣如今已經貴為金丹期修士,出手之物,自然非同凡響,凡夫俗子哪裏可能見過,而且,鄉野山村,哪裏見過這等場麵,玉佩會飛,這已經出乎了所有人意料之外,他們愣愣的接過玉佩,似乎還有些不相信。
“神仙啊!”四丫畢竟是小孩,接受能力強,接過玉佩,忽然驚呼出聲。
布衣不想與他們糾纏太多,既然已經見過,就準備走人,雖然沒有見到父親,但是見與不見,已經無所謂了。聽到四丫說話,他淡淡笑道,“這個世界上沒有神仙,神仙都在另外一個世界,就算有神仙,也是人變得。”
四丫眨了眨眼睛,“神仙都是人變得?那我也能變神仙嗎?”
布衣苦笑不得,“你持了這枚玉簡,去淩霄劍宗,自會變神仙。”
四丫十分高興,拿著玉簡,雀躍不已。
劉慧芳想要說什麽,卻不知道說什麽,當年雖說一切都是自己的錯,錯信了那道士的話,如今看來,自家的兒子卻是變得更加非凡起來,她嘴角蠕動了幾下,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兒子連名字都改了,由此可見,對他們的怨恨有多麽的深。
兩個弟弟,分別較多洛心,和洛子,怔怔的看著布衣,在看向母親,他們也不知道從哪來鼓來的勇氣,忽然齊齊道,“哥,你能不能多留幾天,爸進城去了,過幾天才能回來。”
聽到這話,劉慧芳多了幾分期望,隻不過,當他看到布衣的時候,那份期望,又變成了失望。
布衣麵無表情,淡淡道,“見與不見,並不重要,看到你們生活的不錯,我便安心了。”他忽然悄無聲息的在地下布置了一個陣法,能夠使人心中愉快,心情暢快的陣法,同時有隱匿的作用。然後便道,“我要走了,若是有緣,自會還要相見。”
聽到布衣要走,四丫急忙道,“洛陽哥,我一定還會見你的。”
布衣笑了笑,他最後看了一眼幾人,身形漸漸飄起,忽然飛去,這一去,忽然鴻飛渺渺。
“兒子。”劉慧芳忽然淒厲的叫喊了一句,望著布衣飛去的身影,兩隻眼睛忽然一暗,身形倒了下去。
這一下,可嚇壞了所有人。劉慧芳暈了。
就在這個時候,劉慧芳手中的玉佩忽然散發出盈盈的光芒,這些光芒,罩向劉慧芳,顯得無比神聖,片刻之後,劉慧芳便悠悠醒來,顯得極為神奇。
所有人都為此神奇景象震驚了。
四丫看到如此神奇的場景,在加上布衣飛去的身影,心中忽然下了一個決心,一定要找到那個所謂的淩霄劍宗,拜那個什麽尚雲道人為師。這個結果,確是布衣十分樂意見到的。
此刻,布衣已經快要到壽山道觀,他沒有給他們留下丹藥,也沒有留下法寶,隻是留下了一個陣法,留下了幾個玉佩,這一份塵緣,算是告了一個段落,百年之後,當所有人都歸天命之後,他再去拜祭一番,塵世之中的所有事情,便再也與他無關。
隻是沒有想到,自家最後一個小妹,居然也適合修道,真是有些奇跡,若是這麽說來,他們一家,就出了兩個適合修道的人士,想到這裏,布衣的心中充滿了不可思議的情緒。
壽山山脈雖然極大,卻沒有幾個妖族生存在其中,有也隻是一些小妖,開啟了靈智之後,便會去往別的地方,很少有妖人妖怪作亂。
壽山道觀便坐落在壽山山脈最高峰的山腳處,後麵便是巍峨的壽山最高峰,每天都可以見到那些弟子在山下山上忙忙碌碌的身影,鍛煉身體,修煉道法,其樂融融。
布衣的修為已經到了金丹期,自有一副金丹期的威勢,雖然他收斂的極好,但是當他靠近壽山道觀的時候,壽山道觀之中還是升起一股十分強大的氣息,似乎是在警告他。
“何方人士,敢闖壽山道觀?咦,五行真雷法,你是布衣?”
布衣身在半空,點了點頭,“我是布衣。”
那聲音忽然退去。
布衣就這樣,大搖大擺的飛向了屬於自家的小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