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飛和屠奉三等人愈看頭皮愈發麻,宗政良在薑幫總壇的外院正門停下,另派七、八人進入院門。
兩端蹄聲轟隆,分別馳進兩隊各近百名燕軍騎兵,而原本駐守小建康的天師軍卻從碼頭方向撤走。
屠奉三道:「鐵士心和宗政良是乘機發難,逼徐道覆把小建康的管治權交出來,不由得徐道覆拒絕,因為徐道覆自顧不暇。」
燕飛道:「我看事情不會是如此簡單,鐵宗兩人可能對我們的按兵不動生出警覺,要對小建康來一次徹底的搜查。」
屠奉三苦笑道:「看徹底至甚麽程度,幸好薑幫總壇的地庫非常隱蔽,龐義又做過手腳,不會那麽輕易被發現。」
敵騎有組織地在各大小街道的戰略要點布防,接著一組二百多人的步兵,從北大街方向奔進來,直奔到宗政良身前,方依軍頭的喝令分作四隊,列陣小建康主街處。
宗政良喝道:「給我逐屋搜查。」
四隊燕兵,五十人一組,依令分頭行事,逐屋搜查。
燕飛和屠奉三這時反放下心來,因小建康大小房舍數百間,要搜一遍頗費功夫,何況他們對此早有準備,不怕搜查。
屠奉三忽然道:「你說得對,宗政良可能懷疑我們已潛入集內。」
燕飛看到龐義腳帶鐵鐐,被如狼似虎的燕兵從薑幫總壇押出來,龐義一臉憤慨,應是吃足燕兵的苦頭。
龐義給帶到宗政良身前。
其中一名燕兵暴喝道:「見到我們宗副帥,還不跪下。」
以千計的荒人兄弟正透窗看著,立時齊聲起哄,深表不滿。
宗政良喝止手下,負手繞著龐義轉了一圈,最後停在龐義背後,柔聲問
道:「燕飛在哪裏?」
龐義故作驚訝道:「副帥何出此言,難道副帥不曉得我們的小飛已到了淨土繼續喝酒嗎?」
登時惹起荒人兄弟的震天哄笑。
屠奉三歎道:「宗政良是故意找碴兒,目的是藉折磨龐義把你迫出來。」
燕飛這才掌握到屠奉三先前那句話的意思,暗驚屠奉三思考的敏捷,更醒悟因屠奉三正是最懂玩這種手段的人,所以先一步猜到宗政良要玩的把戲。
果然在外的宗政良大喝道:「好大膽!竟敢頂撞本帥。人來!把他押到鍾樓,若他能捱足一百鞭,我再和他說話。」
荒人齊聲鼓噪,誰都知道即使是一流高手,也沒法捱過百鞭的摧殘。
屠奉三往燕飛移來,沉聲道:「此招極為毒辣,令我們進退兩難,不過小不忍則亂大謀,我們立即行事,先到對岸召集兄弟,兵逼穎水,隻要我們全體現身,當可消去鐵士心和宗政良對我們藏身集內的疑惑。」
燕飛心忖這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更想到卓狂生提及鍾樓的藏身之所,思考自己應否留下來呢?
原漢幫總壇忠義堂內,徐道覆神色凝重的坐在主位內,張永和周冑分坐兩邊。
張永道:「我真不明白,鐵士心如此逼走我們在小建康的人,不是分明想告訴我們,他已和荊湖聯軍搭上關係嗎?」
周冑歎道:「宗政良雖說得婉轉,甚麽讓我們可全力守衛南門,但多一百人少一百人根本不關痛癢。」
徐道覆沉吟不語。
張永道:「現在我們已陷於四麵楚歌的劣勢,如鐵士心與荊湖軍連手對付我們,而我們仍守在這裏,等於坐以待斃。」
周冑苦惱道:「為何荒人仍沒有絲毫動靜?」
徐道覆沉聲道:「聶天還是否有異動?」
張永答道:「據探子回報,聶天還仍是按兵不動。」
徐道覆歎道:「確實再沒有苦守下去的道理,立即準備全軍撤退,卻不可泄露風聲,此事由張將軍去辦。」
張永領命去了。
默然片刻後,徐道覆忽然現出笑意,更似乎愈想愈好笑的放聲大笑起來。
周胄驚異不已的呆瞧著他。
徐道覆又突然收止笑聲,淡淡道:「我想和燕飛碰麵談心,你去給我作安排。」
周胄一呆道:「找燕飛?」
徐道覆道:「你派個精靈懂得說話的人豎起白旗,到對岸專揀高地山頭闖,保證可遇上荒人。」
才剛說罷,號角聲在遠方響起。
徐道覆大喜道:「戰號聲來自對岸,應是荒人來哩!」
猛地起立,精神一振道:「你們來得真及時。」
劉裕沿著穎水西岸全速奔馳。
尚有三裏路便是聶天還的水陸大軍駐紮處,劉裕心忖既然順路,當然趁機去看清楚敵人的布置,將來攻打聶天還,會更有把握。
唉!
多少天哩?
不知王淡真狀況如何?她會否體諒自己的為難處,還是已恨自己入骨呢?
劉裕偏離驛道,進入穎河西岸的密林區,以隱蔽行藏。
他已設法盡量不想起王淡真,直至剛才仍很成功,可是不知如何,一個人獨自在原野裹奔跑,卻壓不下對王淡真的關懷和思憶。
正神傷魂斷之際,忽然心生警兆,十多人從前方的林木閃出來,攔著去路。
其中一人搶上前來,往他麵門揮刀疾劈,獰笑道:「荒狗納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