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慰無用，隻有等當事人自己緩過神來。
沈清微不說話，保持著方才那個蹲下的動作，看向其他位置。
若是她有親人這樣不明不白，就這麽沒了，換成自己，也一樣一樣得衝過去質問一番。
聽聞蔣府這段時間，也是費盡了力氣在尋找幕後真凶，卻依舊一無所獲。
由此也可知，這凶手藏得有多深了。
想要查出來，估計還得從蔣青翎身邊的人下手。
蔣紅纓情緒穩定下來了，擦了擦眼淚，看向沈清微：“雖有我爹娘相邀，可你此時過來，為的是什麽？”
說開了，就算不是心虛，在這個時候過來，著實也奇怪。
“我想問問，你姐姐身邊，是否有極為相近的人？”沈清微盯著她的眼睛問道。
就算不能直言，若是蔣青翎真想說出名字，也多的是辦法。
還有一種可能，是她本身就知曉，這個下毒的人。
“若要說相處時間最長的，不就數你們太學的人麽？”蔣紅纓沒好氣地答道：“姐姐極少出門，就算有，也是和我們一塊的，哪裏還有什麽相近的人。”
說的也是。
沈清微垂眸，隻覺得這件事更難處理了。
道了一句謝過，就要離開。
哪知，又被攔住了：“誒，等等，我還真想起一個，葉容笙！”
沈清微轉過頭，看向她。
……
在所有蔣府人的記憶中，葉容笙這個名字，幾乎可以稱得上是陌生的。
除了某天雨夜，他突然跑來敲門，後在知曉蔣青翎在府裏頭時，把懷中的一卷書卷交給了侍女，便匆忙離開。
若不是那次的舉動太過突然，估摸著，蔣紅纓連這段記憶都沒有。
此人與她說的相近的人，算不得有多特別，為何被對方提起？
還不待沈清微提問，就先行被解了惑。
蔣紅纓想著前日在姐姐房間裏翻出來的書卷，忍不住苦笑了一聲：“我們開始也以為，姐姐和葉容笙隻不過是普通朋友關係，那日過來，隻不過恰好罷了。”
畢竟除了那一麵，再無其他。
可在姐姐房間裏翻出來的書信匣子，顯然不是如此。
葉容笙的信件，被單獨安放了一個匣子。
雖然信中兩人談論的，隻不過是再普通不過的瑣事罷了。
可蔣紅纓就是在其中察覺了一種不尋常的感覺。
因著爹娘最近聽風是風，聽雨是雨，直接殺到別人門口問罪的性子，她隱瞞了下來。
又恰好遇上了手頭堆積的事情多，耽擱了下來。
帶著沈清微翻看著。
直到打開了一封被夾在中間，油墨才幹了沒多少時間，沒來得及寄出的信，她才總算知曉了。
捏著信，就要衝出去。
“你幹什麽？”
沈清微心中還在感慨，就見蔣紅纓一臉氣憤要去問罪的模樣，連忙攔了下來。
“葉容笙明明和姐姐相愛，今日都已經出殯了，他連最後一程都不來送送，還不能稱為是薄情寡義嗎！”
要不然，怎麽需要這麽偷偷摸摸，躲躲藏藏的，弄得跟做賊一樣。
一想到姐姐托付一腔真心，卻被對方狠狠扔在地上，連看都懶得看一下。
蔣青翎這心裏，就是說不出的難受。
沈清微搖了搖頭，十分不認同：“你現在去，能做什麽？無非就是罵上對方一頓，還能如何？”
說到底，並不能解決事情的根本。
想了想，怕她輕舉妄動，又道：“這樣，我先派人去看看，若他真是如此，再去究責，也不算過分。”
蔣紅纓想了想，答應了下來。
沈清微派去的人效率也的確快，沒過多久，就跑回來複命：“回小姐，我們發現葉容笙正在蔣小姐的墳上喝酒，還直言……是他害死了蔣小姐。”
這話一出，蔣紅纓就坐不住了。
手中的信，幾乎都被死死攢在一團。
直奔蔣青翎的墳上而去。
沈清微也怕出事，屏退了人後，便趕緊跟在了蔣紅纓的後頭。
土堆旁。
今日也算得巧，碰上誰人的頭七。
無數的白色紙錢，撒得滿山滿野粘盡，葉容笙拿著酒壺，輕輕搖了搖。
打開蓋子，撒了一些在地上，又朝著自己嘴裏倒去：“青翎啊，來，我們一塊喝。”
這口酒還沒來得及到他的嘴裏，就被一腳狠狠踢開。
砰砰咚咚地，倒在了地上。
與之一塊進入他的耳朵的，還有一聲叫喊。
“葉容笙！你憑什麽害我姐姐？你想中這毒幹嘛不自己去了，要害我姐姐？”
葉容笙知曉了來人是誰，原本暴躁的情緒慢慢平穩了下來。
也不反抗。
任由蔣紅纓的拳頭，一點一點砸在自己身上。
沈清微趕過來時，看到的就是這番景象，連忙去攔住她：“你對他動手幹嗎？先把事情問清楚，萬一不是這樣呢。”
不是怎樣？怎麽可能。
若不是他葉容笙殺了姐姐，為何這麽久，他叫一句話也不敢說出口。
難不成以為現在這樣挨挨她的拳腳，就能報了姐姐嗎？
想到這，蔣紅纓停了下來。
冷冷地看著他：“若你還有半分對不起我姐姐的話，就告訴我，殺害她的人，是不是你？！”
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還狠狠搖了搖葉容笙的衣領。
葉容笙苦笑了一聲，嘴唇蠕動。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若是恨我，直接殺了我就是了。”
如此反應，越發激怒了蔣紅纓。
“你以為我不敢殺你？”輕哼一聲，就從腰上抽出一把小刀來：“我是為了姐姐！她若看到如此情景，怎麽可能不難過！我隻是心痛，她居然看上了你這樣的人！”
“你也配和我姐姐在一起？這樣的人，就算白送給我們蔣府，都沒人會要，但凡你還有一點愧疚，就這輩子別再出現在我們蔣府人麵前！”
“她的墳，這輩子也不用你來了，我想，姐姐若是看到這樣的人，隻怕下輩子都不敢再來人世了！”
這幾番話，可謂句句紮到了葉容笙心上。
他的臉色，瞬間蒼白成了一片。
是啊，若是換成他，也會是同樣的答複，又何況是青翎的妹妹呢。
沈清微還是不忍：“你若是真知道什麽，告訴我們，也算心裏能得到點兒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