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晏宛綰以為這是她和楊氏兩個人之間的訣別,她以為,此生,她們不會再相見,此時此刻,晏宛綰怎麽也是未曾想到,有朝一日,楊氏會重獲榮光,而她,差一點就折損在了楊氏手中。
晏宛綰等人剛剛從荷風院中,出來,晏宛綺這個時候步子匆匆的踏進了荷風院的門。
此時楊氏的臉色蒼白如紙,而晏宛綺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裏去。
自知道常墨言和長樂公主殿下要定親之後,晏宛綺已經不止一次的讓晏明轍捎了書信給常墨言,約常墨言到侯府外巷子盡頭的小屋中一聚會,可是,書信一封一封的往元國公府中送,常墨言卻是遲遲未曾給晏宛綺回應。
若是常墨言直接回話,拒絕了晏宛綺,晏宛綺也就真的死心了,可是,這種石沉大海無回音的無助感就像是一隻手一樣,緊緊地抓著晏宛綺的心,讓她坐立難安。
常墨言的事情已經讓晏宛綺有些心力交瘁,不曾想,自己的姨娘腹中孩子又無緣無故的小產了,晏宛綺的心情直接降到了低穀。
楊氏小產之後,荷風院連夜裏看角門的婆子也沒有了,整個院子裏也就剩下了一個在屋內伺候的小丫鬟,還有一個洗洗涮涮的老婆子。
晏宛綺進了荷風院,壓根未用人通報,直接便是進了內室。
躺在床榻上氣若遊絲的楊氏在看到突然之間進門來的晏宛綺時,毫無生氣的雙眸中方才閃現了一抹淡淡的希冀光澤。
“綺兒……”
掙紮著坐起身,楊氏的話還未說出口,晏宛綺已是氣急敗壞的開口,打斷了楊氏的話,冷聲道“我前幾日從這裏離開的時候,我千叮嚀萬囑咐,讓你保護好你的肚子,保護好咱們的希望。”
“你現在整日呆在院子裏,什麽都不用做,你竟然連自己的肚子還看不住。”
“現在好了,你肚子裏的孩子沒有了,侯府的血脈被你葬送了,現在榮安堂那老太婆更是不會讓你繼續留在侯府了。”
“或許,再有幾天,你就要從這裏搬出去了。”
聽聞晏宛綺如此說,楊氏雙眸間那剛剛燃起來的點點希冀光澤也是在這個時候消失得幹幹淨淨。
片刻的沉吟之後,楊氏微微抬頭,看向了晏宛綺的方向,擔憂的出聲詢問道:“那你怎麽辦?”
“我?”
“嗬!”
“我是侯府的四小姐,我身體裏麵流淌著的是侯府的血,我能怎麽樣?”
“即便是你被從侯府中趕出去了,我自然還是要住在侯府中的。”
晏宛綺衝著楊氏翻了個白眼,好似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般。
相較於晏宛綺的冷嘲熱諷,楊氏在聽了晏宛綺的一番話之後,卻是欣慰的點了點頭。
“那就好,那就好……”
無論到了什麽時候,晏宛綺都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即便是她吃苦,她也是不想讓晏宛綺跟著她一起過苦日子的。
眼見楊氏如此,這個時候,晏宛綺的心中也是有些不好受,忙改口道:“雖然我還是能夠留在錦安侯府,可是,沒了依靠,我的日子也是不會好過得。”
“常世子還是未曾給你回信嗎?”
楊氏關切的出聲詢問晏宛綺道。
“沒有。”
“怕是這廝想要撇清我們兩個人之間的關係,他現在有了公主殿下在懷,她怎麽可能會將錦安侯府的一個庶女放在心上呢?”
“我真的害怕……”
在錦安侯府其他人麵前的時候,晏宛綺還能保持著傲然,可是,這個時候在楊氏的麵前,晏宛綺不僅將心中的擔憂表露無遺。
還不等晏宛綺的話說完,這個時候,楊氏已是打斷了的晏宛綺的話,沉聲道:“事到如今,沒什麽害怕的了。”
“在這個吃人的侯府中,害怕是起不到絲毫作用的,唯一的辦法就是不停的提升自己,隻有爬的更高,別人才會高看你一眼,如若不然的話,每個人都會把你在腳底下踩上幾腳的。”
“即便是常世子現在要和長樂公主定親,那又能怎麽樣?男人娶誰做正妻,固然是重要的,可是,男人將哪個女人放在心尖上,那同樣也是重要的。”
“常世子若是真心喜歡你的話,即便是做不了常世子的正妻,做元國公府的貴妾,那也是極有體麵的,這所有的一切,還得看你在常世子心中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地位,你自己要好好的想清楚了。”
聽了楊氏這一番話,晏宛綺也是連連點頭,表示了對楊氏言語的認同。
片刻之後,晏宛綺不由微微皺了皺眉頭,有些發愁的對楊氏說道:“常世子即便是心裏麵對我是有感情的,可是,現如今他也是不敢回應我的信件了,這可如何是好啊?”
“我好歹也是一個姑娘家,總是不至於自己跑到元國公府中去尋常世子吧?這於理也不合啊!”
這幾日,晏宛綺等常墨言的回應,等的都心焦了。
“你自然是不能自己去尋常世子的,讓你父親去跑一趟便可。”
楊氏想也未想,直截了當的回應晏宛綺道。
聽楊氏提到了晏盛平,這個時候,晏宛綺麵頰上的愁容不僅更是多了幾分,哀怨道:“自從父親寵愛了那趙玉兒之後,他不僅不將娘親放在心上了,現在父親也是不再將綺兒放在心上了。”
“在這個節骨眼上,父親哪裏就會聽我的,去元國公府去幫著綺兒提親呢?”
晏宛綺的話雖然難聽,卻是說的實話,楊氏不由也是陷入了沉默中。
片刻之後,楊氏兩眼閃動著亮光,而後,對著晏宛綺招了招手,讓晏宛綺靠到了她的身邊,壓低了聲音在晏宛綺的耳邊耳語了兩句,待晏宛綺微微後退,拉開了和楊氏兩個人之間的距離的時候,晏宛綺不由微微皺了眉頭,有些擔心的出聲詢問道:“這樣真的有用嗎?”
“放心好了。”
“我和你父親也是一起生活了這麽十幾年的時間了,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我心中清楚,他一定會聽你的,你盡管去做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