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晏宛綰在想,前世她和趙氏並無仇怨,或許,正是因為晏宛蓁沒有嫁到什麽好人家,趙氏方才對她生出了這麽多的怨毒,更是直接將她推進了火坑裏麵。
“那男子既然能得賢王殿下的賞識,想來也是有一定才幹的,等和大姐姐成了婚之後,再加上錦安侯府的幫襯,必定也是能夠謀得一官半職,更甚至會青雲有路。”
“大姐姐如此選擇,也未必就是壞事。”
晏宛綰如此說了,晏宛蓉張了張嘴,想要再說些什麽,碰巧,陳氏迎麵而來,硬生生的將晏宛蓉到了嘴邊的話語給攔截了回去。
陳氏雖是未直言晏宛蓁要死要活低嫁的事情,卻是話裏話外的說了晏宛綰前些時日丟掉的元國公府好姻緣。
“有好的親事,就該早早地應下,這挑來挑去的挑花了眼,最後反倒是落不下好的了。”
聽了陳氏的話,晏宛綰未曾搭話,隻是抿了紅潤的小嘴淡淡的笑了。
現如今,她們隻是聽說晏宛蓁要下嫁,便有這麽大的反應,若是有一日她將喜歡祁蕭嫁給祁蕭的事情擺到了明麵上,到時候還不知道在侯府裏麵會掀起來多麽大的風浪呢!
當意識到自己竟然想要嫁給祁蕭的時候,晏宛綰的小臉不僅一陣羞紅。
幸而陳氏和晏宛蓉兩個人的心裏麵都在想著自己的事情,壓根未曾留意到晏宛綰的異樣。
還不等進內室,晏宛綰便是已經聽到了楊氏嘶啞的哭喊聲,中間夾雜著晏盛平的嗬斥聲。
“你胡說八道些什麽?”
“玉兒是多麽柔弱的女子,她那麽溫婉膽小的人,怎麽可能會做出來這麽傷天害理的事情?”
“前些日子,你可是在我的麵前千言萬語的誇讚玉兒,現如今,卻又在這裏說她的壞話,你到底是什麽居心?”
“難道說,你想要用咱們孩子的性命來詆毀玉兒的名聲不成?”
晏盛平抬高了音量,怒氣衝衝的咆哮道。
這個時候,晏宛綰雖然未曾見到晏盛平的麵,可是,單單是想象,晏宛綰都是能夠想象到晏盛平那麵部猙獰的模樣。
晏盛平如此一說,那屋內的楊氏不由哭的更加慘烈了。
“你……你說什麽?”
“我會拿著我孩子的性命開玩笑?”
“我心中對咱們這個孩子有多麽珍重,難道你心裏麵不知道嗎?”
“你現在真的被那個女人迷了心智了,她說什麽,你就相信什麽,這一次的事情,全府上下,隻要是長了眼睛的,都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卻在這裏裝傻。”
“你還是我曾經那個疼我愛我,許我一生一世的夫君嗎?”
楊氏如此對著晏盛平哭喊,或許,楊氏最後這一句話真的觸動到了晏盛平的內心了,晏盛平怒衝衝的吼了一句‘不可理喻’,便是甩了衣袖,挑開紗簾從內室中走了出來。
晏盛平還不等抬起的前腳踏出門檻,晏宛綰等人的身影已經映入眼簾,晏盛平的臉頰上不由閃現了一抹尷尬。
“二嫂嫂。”
抬了抬手,晏盛平簡單的給陳氏行了一個禮之後,不等晏宛綰和晏宛蓉給他施禮,晏盛平已是大步流星的離開了。
此時已經來到了荷風院的院子裏,可是,這個時候晏宛綰反倒是不想要再進去了。
心中恨透了楊氏母女,晏宛綰卻對痛失孩兒的楊氏有些於心不忍。
“綰兒,你還愣著做什麽,趕緊進去吧?”
就在晏宛綰出神的時候,晏宛蓉卻是在門檻邊停了腳步,轉身對著晏宛綰招了招手道。
見陳氏和晏宛蓉兩個人都在門邊等著自己,晏宛綰已無退路,隻能迎了上去,跟在兩個人的身後,進了內室。
楊氏腹中孩子夭折是早上發生的事情了,可是,此時室內卻還是彌漫著濃鬱的血腥味,讓人陣陣作嘔。
自楊氏被侯老夫人禁足在荷風院中之後,荷風院伺候的下人數量也是跟著銳減,此時,在內室的地麵上尚還能看到未清理幹淨的血漬。
楊氏如此需要人陪伴的時候,晏宛綰卻是未曾在房間中見到晏宛綺的影子,晏盛平從房中甩袖離開之後,偌大的內室中就隻剩下楊氏和一個年齡幼小的小丫鬟了。
見晏宛綰等人從門外走了進來,楊氏的臉色不由變得更加難看起來,掙紮了幾下,好像是想從床榻上坐起來,奈何她的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最後,隻能氣喘籲籲地重新躺在了軟枕上。
“你們來做什麽?”
“出去!”
楊氏的聲音已經哭的沙啞,此時,楊氏怒目看著晏宛綰等人,嗓子中發出的聲音就好像是碎裂的瓷片相互剮蹭時發出的聲音一般,讓人聽著渾身上下都是不舒服的。
失去了腹中的孩子之後,楊氏也是看透了晏盛平真實的內心,現如今,她所有的賭注已經輸幹淨了,在錦安侯府眾人的麵前,楊氏也不想再遮遮掩掩,奴顏屈膝。
“楊姨娘,我們都是剛剛聽說了你的事情,這便想來看看你。”
“孩子沒了固然讓人傷心的很,可是,那也要保重身子,俗話說得好,來日方長,將來……”
陳氏對楊氏自然也是不喜歡的,可是,這個時候,看著病病殃殃可憐巴巴躺在床榻上的楊氏,陳氏還是說了些許寬慰的話。
可是,還不等陳氏的話說完,這個時候,楊氏已是冷哼一聲,打斷了陳氏,自嘲道:“方才你們都看見了,老爺的心已經被那個黑心肝的狐狸精給勾走了,在這個冰冷的侯府,我還有什麽將來?”
“沒有將來了。”
“你們若是沒有其他什麽事情的話,就請出去吧!”
話還未說上兩句,楊氏已經下了逐客令。
晏宛綰原本就是想要看看楊氏的淒慘模樣,以解心頭之恨,那陳氏和晏宛蓉也不過是走走過場,圓過麵子上的那些事罷了,當楊氏下了逐客令之後,陳氏稍稍沉吟了片刻之後,接著轉身,竟真的朝著房門外而去。
臨出門時,晏宛綰腳下的步子微頓,不由轉身看向了床榻上麵如死灰的楊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