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曾經的種種,侯老夫人不由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事情雖已經過去了這麽多年,可現如今想起來,仍舊是心有餘悸。
“老夫人,如果現在細想起來,老侯爺那時候對你也是情深義重的。”
“當時咱們蔭昌侯府都已經陷入皇權之爭,那般水深火熱了,老侯爺卻還是毅然決然的把您給迎進了門,還幫著老爺把咱們侯府的危機給解除了,你說,若不是因為老侯爺對您情根深種,還能因為什麽?”
這個時候,眼見侯老夫人撇了撇嘴,一臉的不認同,常媽媽不由笑了一聲,道:“老夫人,你說說你這個人,哪裏都好,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太愛要強了,太嘴硬,咱們這做女人的,在男人麵前就得服軟才行,你這一輩子,就是吃了這個虧了,若不是當年您執意要和老侯爺硬碰硬,哪裏能有晏盛知他姨娘來鑽空子?”
“不是我嘴硬,是你把老侯爺說的太好了,他哪裏就有你說的那般好?”
“若是照著你的說法,我非但不能怪他三心二意,反倒是要好好的感謝感謝他了?”
侯老夫人從常媽媽‘的肩膀邊坐直了身子,底氣有些不足的反駁常媽媽道。
“難道老夫人忘記了,當年咱們蔭昌侯府真的可以用門可羅雀來形容了,不光那些高門大戶不敢上門,就連那些小門小戶的也是來詆毀咱們侯府。”
“人們常說,牆倒眾人推,那時候,看了咱們府裏的境遇,奴婢才是真的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啊!”
“若不是老侯爺,咱們蔭昌侯府可能真的就沒了。”
想到當年皇家登基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派兵圍了蔭昌侯府,即便是常媽媽這對政治不甚敏感的人,還是感覺到了死亡的危機。
“是啊!”
“若是這麽說的話,我這一輩子是該感激他的,幸虧有他,還給我保存了一個娘家。”
回憶著當初的事情,侯老夫人下意識的呢喃出聲道。
雖嘴裏這般說著,可是,侯老夫人的心裏麵卻是十二分清楚的,當年,錦安候府的老侯爺根本就沒有能力說動當今皇家改變主意的。
當日真正救了蔭昌伯爵府的,不是老侯爺,而是裕王。
“那時的裕王當真是春風得意啊,雖然裕王是異姓王,可是,在朝中卻是說一不二的,皇家可謂對裕王言聽計從。”
“可是,當日的裕王有多麽的風光,後來就有多麽慘,皇家對裕王的處決,又何嚐不是忌憚裕王的功高震主呢?”
侯老夫人說到這裏,常媽媽不僅趕緊伸手,堵住了侯老夫人的嘴,急聲道:“祖宗哦,你前麵教訓他們的時候,那般謹慎,怎麽到了你這裏,反倒是這麽口無遮攔了?”
“裕王可是朝堂上的大忌諱,那是提也不能提的。”
老錦安候和裕王交好,裕王在皇家麵前大紅大紫的時候,老侯爺跟著也是沾了光,可是,當裕王因為謀逆大罪牽連九族的時候,錦安候府也是受到了極大地牽連。
若不是晏盛平及時俘獲了吳老丞相小女兒的芳心,靠著這聯姻的關係保了錦安候府,恐怕現在偌大的錦安候府已經被夷為平地了。
“現如今屋內就隻有咱們兩個人,你怕什麽?難不成,你要去皇家麵前告發我不成嗎?”
侯老夫人嬌叱道。
做了一輩子的侯夫人,端了一輩子的正室主母的架子,也隻有在常媽媽麵前的時候,侯老夫人依稀還能夠找到曾經小女子時的嬌羞和調皮。
“老夫人這是說哪裏的話?”
“莫說奴婢不會告發老夫人,即便是有人告發了老夫人,奴婢那也是第一個替老夫人去死的。”
這個時候,侯老夫人不過是一句玩笑話,常媽媽卻是當了真。
“老夫人,既然今天你提到了裕王,奴婢也鬥膽問老夫人一句。”
“這裕王殿下和祁蕭,可有關係?”
“你說,這祁蕭莫不是……?”
常媽媽話說到這裏,不由停了話頭,將剩下的話都咽回了肚子裏,眼神之間滿滿當當的都是戒備。
這些話,常媽媽已經在心裏麵埋了許多年了,今日侯老夫人主動提到了往事,常媽媽不由也是將心中的疑問說了出來。
常媽媽話音落下,侯老夫人卻是在這個時候沉默了。
心下一驚,侯老夫人不由變了臉色。
此時,常媽媽可謂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侯老夫人心頭的疑惑在這一刻瞬時清醒了許多。
微眯了眼睛,侯老夫人沉吟了許久,不由深深歎了一口氣,道:“你想的,我何嚐又不懷疑,隻不過,這件事情就算是證實了,對咱們侯府是沒有半分好處的。”
“無論對與錯,現如今都是最好的結果。”
“我現在隻盼著,能夠安安穩穩的度過這幾年,等科舉考試一過,無論事實如何,我都是要讓他出府去的。”
“他離了侯府,天高地闊,或許,今生他都不會再和侯府有任何的牽扯了。”
“哎!”
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侯老夫人接著說道:“這也是為什麽,我一直將祁蕭關在咱們侯府的原因了。”
“若不是三丫頭執意給祁蕭說情,讓祁蕭到外麵學堂去讀書,我是打算一輩子把祁蕭留在侯府的,隻要是祁蕭見不到外麵的人,便是不會出現意外才是。”
“好在,那些老人都相繼離世了,即便是祁蕭外出,也是不會有人察覺異樣了。”
“無論祁蕭和裕王到底有沒有關係,都和咱們沒什麽關係了,老侯爺去世,許多秘密跟隨著老侯爺一起淹沒了,咱們現在再分辨一二,已經沒有什麽意義了。”
“糊塗日子糊塗過,豈不是自在?”
當年老侯爺將祁蕭抱回錦安候府的時候,侯老夫人絲毫未曾察覺到異樣,對於丈夫的心善,她是早就見識過的,在戰場上撿回來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來養著,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可是,看著老侯爺對祁蕭分外的疼愛,那個時候,侯老夫人甚至懷疑,這孩子壓根不是老侯爺從戰場上撿回來的,而是老侯爺在外麵的私生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