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大房丟了小妾,他這個做弟弟的,倒是比人家大房還要上心一些。
“祖母,孫兒給您請安了。”
“孫兒突聞祖母身體抱恙,心中擔心得很,現在祖母可是好些了?”
晏宛綰乖巧的給侯老夫人問了安,侯老夫人未搭話,隻是淡笑著點了點頭。
扭轉了身子,晏宛綰對著錦安候和侯夫人一一行了禮,這才在趙氏下首位坐了下來。
落了座,晏宛綰一直低垂了眼眸,看著自己繡花鞋上的小珍珠流蘇。
從進暖閣的門到現在,晏宛綰都未曾將視線落在侯老夫人身側坐著的那一抹白色俊逸身影上。
雖是未看祁蕭,晏宛綰卻是可以察覺到,那漆黑眼眸間的凝視一直跟隨著她。
“昨個偶遇了青鷺,聽青鷺說三小姐心中煩悶,食欲不佳。”
“不知道今日可好些了?”
很難得,祁蕭這一次竟然成了打破暖閣中死寂的那個人,率先張口關切了晏宛綰。
祁蕭這一句話,很成功的將所有人的視線都吸引到了晏宛綰的身上。
她再想悶聲安安靜靜的當一個聽眾恐怕是不可行了。
被祁蕭點了名,晏宛綰從座椅上站起身來,先是對著祁蕭盈盈施了一禮,而後,臉頰上掛著客氣疏離的微笑,回道:“多謝祁公子關心。”
“今晨起來時綰兒心中還是煩悶的緊,現出了房門,被這冷風一吹,瞬時感覺神清氣爽,身子也好受多了。”
說到這裏,晏宛綰稍稍停頓了片刻,而後,抬眸看向了祁蕭的方向,淺淺的笑了笑,道:“綰兒在此多謝祁公子送的良藥,若不是服用祁公子的藥,恐怕綰兒今日都要臥床不起了。”
“嗯。”
麵對晏宛綰意有所指的言辭,祁蕭未曾多言,隻是輕輕點了點頭,淡淡的應了一聲,便是臉色淡然的收回了視線。
“自綰兒落水後,身子弱的很,前幾天,剛剛染了風寒,風寒未痊愈,這又添了個胸悶的毛病。”
“你也是該多抽點時間,好好地關切關切綰兒才好。”
“貌美的姬妾,多出點錢財,總是可以買到的,可是,這親生的骨肉卻是錢財也換不去的,都是上了年紀的人了,難道這點道理還想不明白嗎?”
侯老夫人先是疼惜的看了晏宛綰一眼,而後,不由出聲訓誡了晏盛平。
很顯然,今日暖閣中的侯老夫人心情也不好。
“母親教訓的是,兒子記下了。”
晏盛平莫敢不從,趕緊起身,恭恭敬敬的應下了。
“多謝祖母掛念。”
被侯老夫人點了名,晏宛綰自然也是不敢怠慢,乖巧的給侯老夫人施了禮。
忙完自己這一通,晏宛綰這才落了座,安安靜靜的做起了自己的空氣。
視線偷偷地在趙氏和晏盛垣身上瞄了一圈。
從晏宛綰進暖閣到現在,趙氏都單手捏著錦帕捂著自己的右邊臉頰,透過那微微晃動的錦帕,晏宛綰還是看到了趙氏微微紅腫的臉頰,而晏盛垣耳朵到脖子的地方則是出現了一道長長的紅色撓痕。
看來在來榮安堂之前,這夫妻兩個之間已經爆發了激烈的‘戰爭’,而兩個人不分勝負,可謂是兩敗俱傷。
這個時候,晏盛垣似察覺到了晏宛綰審視的目光,不僅單手端了茶盞,微微側了側身子,避開了晏宛綰的凝視。
晏宛綰隻覺心下好笑,卻也是在晏盛垣側過身子後,快速收回了視線。
“你們夫妻二人也都是上了年紀的人了,怎的現在反倒是做出來這種荒唐事?”
“你們兩個人,身份何等的尊貴,一個是侯爺,一個是侯夫人,竟還能為了一個不值錢的小蹄子大打出手,今後,讓府裏的下人們怎麽看你們兩個人?”
“現在潤雨不見了,難不成咱這個日子還不過了不成?”
侯老夫人看著晏盛垣和趙氏,不滿的訓斥道。
錦安候府立府這麽長時間了,晏盛垣和趙氏這還是幾百年來頭一遭,如此在下人麵前丟麵子。
兩個人,一個是侯老夫人的兒子,一個是侯老夫人的兒媳,兩個人都還和侯老夫人有著血緣關係,手心手背都是肉,望著兩個人,侯老夫人一時之間也是不知道該訓斥哪個了。
斜斜的眯了趙氏一眼,又憤憤的瞅了晏盛垣一眼,末了侯老夫人不由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沉默下來。
這個時候,晏盛平抬頭看向了晏宛綰的方向,眼神示意晏宛綰,讓她趕緊離開。
錦安候夫婦在暖閣中被侯老夫人訓斥,晏宛綰作為小輩,確實不怎麽合適多問多聽的。
可是,這麽熱鬧喜慶的時候,晏宛綰實在是不願意錯過。
扭轉開了視線,晏宛綰轉身端起了桌邊上放著的茶水,淺抿了一口,接著又開始盯著繡花鞋上的珍珠流蘇出神。
今日榮安堂這場熱鬧,她是看定了。
“她動手打兒子,母親尚可以說,夫妻之間小吵小鬧實屬正常之事,可是,她竟然連一個潤雨都容不下。”
“這等毒婦,還留她在府中做什麽?”
“以往她苛待馬姨娘,兒子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當她是為了管理內院,不得不如此做,可是,潤雨是什麽?”
“她不過是剛剛十幾歲花一樣的年齡,那麽純潔無瑕的小姑娘,她怎麽就不能好好的在錦安候府生活了?”
說著,晏盛垣轉而看向了趙氏的方向,氣呼呼的說道:“你說,潤雨礙著你什麽了?你非要把她給趕走?”
被晏盛垣點名指責,趙氏也是不樂意了,‘蹭’的一下從座椅上站起身來,瞪大了眼睛看著晏盛垣,咬牙切齒道:“我已經說了很多遍了,潤雨不是我趕走的?”
“她不見了,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這些天,侯爺將潤雨放在依嫡院,我是如何對待她的,想來侯爺也是看在眼中的,我既然已經接納了她,何苦又要趕走她?”
這種時候,趙氏自然是不能將她和晏盛垣兩個人達成的協議說出來的。
可趙氏懇切的言辭在晏盛垣看來,卻不過是一場可笑的謊言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