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下侯老夫人最怕的就是晏盛垣開口詢問潤雨，可是，偏偏晏盛垣這一開口，正中這上頭。

眼見侯老夫人閉口不言，這個時候，趙氏張了張嘴，想要回晏盛垣的問話，話頭未開，侯老夫人卻是擺了擺手，壓下了趙氏的言辭。

輕笑一聲，侯老夫人接了晏盛垣的話頭，道：“不過是一些內院的雜事罷了，不勞你操心了，你媳婦自是能處理好的，你隻需要多用些心在朝堂上便可。”

自古以來，男主外女主內，這是不變的法則。

即便是晏盛垣是侯爺之尊，卻也是不好過問夫人內院之中的雜事的。

“朝堂之事，兒子無不敢用心的。”

“原本，這內院的事情兒子是不便插嘴的，隻是這潤雨是兒子打算納為貴妾的人，今日見她淚珠連連的跪在榮安堂內，這才想要多問一句。”

晏盛垣倒是不拐彎抹角，直接將心中所想這麽直截了當的說了出來。

此話一出，趙氏整張臉由黑變為了慘白，最後又被憤怒渲染成了可怕的猩紅色。

那端坐在上位的侯老夫人亦是眉頭緊鎖，皺紋滿布的臉頰上滿滿當當的都是不悅之色。

“如此說來，你之前倒是見過這潤雨了？也知道這個丫頭長相為何樣了？”

侯老夫人沉聲道。

“是，兒子早就見過潤雨了，也是知道潤雨長相何樣的。”

“正是因為兒子見到了潤雨，這才萌生了將潤雨抬為貴妾的想法，兒子隻見了她一眼，心中便是有了論斷。”

若不是動了真情，那日祭祖回來，他便是不會大費周章的將潤雨給接回來了。

晏盛垣的話音落下後，侯老夫人許久未曾說話。

潤雨趴在地麵上瑟瑟發抖，看向晏盛垣的眼神之中滿滿的都是恐慌和抗拒。

對於這個天上掉下來的‘餡餅’，潤雨卻是不喜歡。

幾日來，錦安候晏盛垣總是會尋了各種各樣的理由去戲班子看她，潤雨隻當是錦安候府的主子們寬宥，對下人們比較好罷了，再加上她扮的花旦確實出彩，隻當是錦安候滿意她扮的角。

但是，潤雨卻是從來未曾想過，晏盛垣已經看上了她，還要將她抬為貴妾，做這錦安候府姨娘。

“你們都先去屋外伺候著吧。”

這個時候，站在侯老夫人身後的常媽媽開了口，吩咐屋內的丫鬟們道。

青芷黛蘇等人都退了出去，常媽媽和厲媽媽卻是留在了屋內。

畢竟這件事對於他們來說已經不算是什麽秘密，而且，錦安候府也是不擔心他們兩個人會出去亂講的。

“她算什麽東西？這般低賤的小蹄子，你竟是把她納入府裏來當個暖床的都掉身價，你竟然還要風風光光的把她迎進門做貴妾？”

“我看你真的是昏了頭了，竟是會說出來這麽不著邊際的話來。”

“你打量別人都不知道你心裏的那些肮髒想法？那些見不得人的念頭，你爛在心裏就好了，為何現在偏偏又要說出來，讓整個家都失了和。”

“作為侯府的當家人，難道你非要看著整個錦安候府都散了架了，你才開心嗎？”

屋裏伺候的丫鬟們都退了出去，趙氏心頭的怒火不再有任何的壓製，直接從座椅上站起身來，氣呼呼地開了口。

一開口，趙氏幾頂大帽子便是接連不斷的扣在了晏盛垣的腦袋上，作為妻室，趙氏卻是在氣勢上把晏盛垣壓製的死死地，大有要好好地訓斥晏盛垣一場的架勢。

她如此模樣，不過是因為晏盛垣迎潤雨進府，真真的是刺痛了趙氏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趙氏的話說的這般難聽，可是，侯老夫人卻是未動怒，看侯老夫人的神色，反倒是站在趙氏這一邊了。

“我不過是想得到心頭所愛，這怎的就讓侯府失和了？”

“這麽多年，我一直將這份感情偷偷的埋在心裏，現在，我不過是滿足一下自己心頭的願望，也是不可？”

“潤雨未見過盛知，更是和盛知沒有關係，潤雨不過是她的一抹影子，你就這麽容不下她嗎？”

“今日無論你是願意，還是不願意，潤雨，我要定了。”

趙氏聲調尖銳高昂，晏盛垣也不甘示弱，直接吹胡子瞪眼睛的和趙氏僵持上了。

陳氏在座椅上扭動一下子身子，最終還是未曾站起身來去勸解。

倒是厲媽媽和常媽媽兩個人來到趙氏和晏盛垣的身側，一人一個，低聲低語著。

經過兩個人的開解，雖然晏盛垣和趙氏的火氣小了一些，可是，看向彼此的眼神之中仍是冰冷一片。

小年夜晏盛垣提出來要把潤雨娶進門的時候，趙氏心中的最後一點暖意就徹底涼了下來。

這麽多年的小心守候，她得到的不過是一場空罷了。

這個時候，晏宛綰雖是聽得一頭霧水，但是，從他們爭執的言辭之中，晏宛綰卻是意識到一個足以讓她如遭雷劈般吃驚的信息。

晏盛垣竟是喜歡她母親的。

若不是今日潤雨出現，晏宛綰是萬萬不敢相信，晏盛垣竟還對母親存了這樣的心思。

畢竟，這麽多年，二人相見時，是那麽平淡正常。

難怪父親晏盛知壽宴的時候，趙氏看到晏宛綰身上穿的蜀錦時，臉頰上的神色會如此的怪異。

當日趙氏隻說是晏盛垣特意分了一匹蜀錦贈了母親，晏宛綰卻是未曾想到，這個‘特意’之中竟是存了男女之情。

晏宛綰錯愕的看向上位端坐的侯老夫人，隻見一言未發的侯老夫人已經氣得渾身發抖，險些手中的茶盞都要端不住了。

反倒是坐在侯老夫人身側的祁蕭，一副風輕雲淡的淡定模樣，好似早就知道了其中內情一般。

“夠了！”

“我看你們真是富貴日子過夠了，想要做什麽？”

“我還沒死呢，幾時輪到你這般訓斥侯爺了？”

侯老夫人開了口，說的話語卻是讓晏宛綰大跌眼鏡。

她以為侯老夫人是會站在趙氏的立場上說話的，卻是不曾想，侯老夫人開口句句話都是在維護自己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