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為潤雨頂著這張臉,晏宛綰也是不能讓她流落紅塵中受苦的。

趙氏早就已經見到了潤雨的長相,可是,她卻還是執意要將潤雨發賣到妓院裏去,如此看來,當年母親去世時,趙氏的悲痛欲絕應都是裝出來的。

日後和自己說的那些,和母親交好相惜的話,也是假的。

她該是多麽恨母親,才這般容不下這張臉。

“現如今這錦安候府倒是三丫頭當家了,這掌家人和老夫人都未說話,三丫頭反倒是已經做了決定了,莫不是我們這些多吃了幾年閑飯的人,眼底見識反倒是不如三丫頭了?”

“三丫頭真的是好的本事啊,都可以對長輩指手畫腳,橫挑鼻子豎挑眼了?”

單手狠狠地拍打在身側方桌上,趙氏‘呼’的一下從座椅上站起身來,指著晏宛綰,生氣的喊道。

趙氏無理,不過是拿著長輩的身份硬壓晏宛綰罷了,可是,趙氏這一招卻是有效的,晏宛綰莫敢不從的。

忤逆上親,這可是罪過的很,是觸犯了律法的,晏宛綰自然也是不敢硬生生的擔了這個罪名。

躬身對趙氏施了一禮,晏宛綰這才收了方才淩冽的氣勢,而後,甜笑道:“咱們在祖母的暖閣之中不過是閑話家常,綰兒也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大嬸嬸怎的就動怒了?”

“錦安候府自然是二嬸嬸當家的,確實也是輪不到綰兒做主的。”

說話間,晏宛綰轉身看向了陳氏的方向,笑道:“二嬸嬸莫怪,是綰兒唐突了,綰兒就是這種直性子,見了不公允的地方,總是忍不住想要說上兩句的。”

趙氏未搭話,隻是淡笑著點了點頭,算是給了晏宛綰回應。

晏宛綰點名了錦安候的掌家人是陳氏,是想要陳氏為潤雨說一句公道話,可是,晏宛綰拋過來的球,陳氏卻是不敢接的。

作為比晏宛綰母親早兩年嫁進來的媳婦,陳氏對於府內隱藏著的這些不見天日的秘密還是比晏宛綰了解的要多些,她同樣也是知道,潤雨這張臉出現在趙氏的麵前,就是一種罪過。

無論潤雨是不是真的犯錯,趙氏是絕對容不下潤雨的。

陳氏自知搭話與不搭話都不會改變趙氏的態度和目的,她不想在這個時候討嫌。

“二弟妹,你看這件事情,該如何解決?”

榮安堂暖閣內還有侯老夫人坐陣,晏宛綰已是言明陳氏時管家人,趙氏麵子上還是要做做文章的,不由壓製了心頭的怒氣,轉身看向了陳氏的方向,笑問道。

“臨進屋的時候我就說了,對於昨個搜院的事情,我是不知情的。”

“適才這些話我也是聽得雲裏霧裏的,一時之間未曾分辨清楚。”

“不過,說來說去,不過是處置下人的這些小事罷了,大嫂嫂掌家這麽多年,這種事處理起來肯定是信手拈來的,你無論怎麽處理,我都是同意的。”

“大嫂嫂隻管處置,我在旁邊看著學習學習也就是了。”

陳氏既然在心中已經打定了主意,當趙氏將這個球拋過來的時候,陳氏幾乎是停也未停,直接雙手將球又擋了回去。

晏宛綰有些錯愕的看向了陳氏的方向,陳氏卻是微垂了眼簾,假裝未曾瞧見晏宛綰的眼神。

“好,既然二弟妹都這麽說了,那這件事情我就自己的做主了。”

說到這裏,趙氏稍稍停頓了片刻,轉頭看向了上位斜身靠在軟墊上的侯老夫人,眼瞅著侯老夫人未搭話,趙氏這才回轉身,坐回了自己的座椅上。

先是端了茶盞抿了一口茶水,趙氏這才吩咐厲媽媽道:“這個叫什麽……潤雨的,不必在府內留著了,先攆到莊子上,看看哪裏合適,再發賣了,其他偷盜的人,一並都賣了去做苦力。”

趙氏雖是未曾直接言明要將潤雨賣到什麽地方去,可是,以晏宛綰對趙氏的了解,她動了念頭後,必定不會輕易更改的,潤雨若是離了錦安候府,最後的下場,肯定是要進那些肮髒地方的。

想到這裏,晏宛綰不竟心急如焚。

可此時她卻是想不出什麽好的辦法來,隻能雙手狠狠地攪動著繡花錦帕,眼睛可憐巴巴的看著潤雨。

晏宛綰麵容上的無奈和疼惜祁蕭看在眼中,劍眉微蹙,祁蕭正要起身搭話,這個時候,棉簾外傳來通傳聲。

錦安侯來了。

通傳聲落下,錦安候尚未得到侯老夫人的應允,已是自顧自的挑開棉簾,從房間外麵走了進來。

進了暖閣,晏盛垣未先給侯老夫人施禮,反倒是腳下步子微頓,低了頭,看向跪在地麵上的潤雨。

眼見晏盛垣如此,上位斜靠軟墊坐著的侯老夫人不由變了臉色,趙氏整張臉更是黑成了鍋底,就差直接開口辱罵了。

這般直直的盯著潤雨看了許久,晏盛垣這才緩步上前,躬身對侯老夫人施了一禮,而後,道:“兒子給母親請安了。”

“免了,免了,快坐下吧。”

侯老夫人對著晏盛垣擺了擺手,招呼晏盛垣在一側的紅木椅上坐了下來,這才接著說道:“今日早朝怎的散的這麽早?這麽快就回來了?”

“兒子未曾上朝,今日身體甚感疲倦,早早地告了假了。”

客氣的接過常媽媽手中的茶盞,晏盛垣恭聲回了侯老夫人的問話。

一聽自己兒子身體欠安,侯老夫人立馬變了臉色,關切道:“你身子不適,就該告假好好的休息休息,外麵天寒地凍的,你怎的又跑到我這裏來了?”

“我身體好得很,不用日日過來的,吃了這碗熱茶,你也快些回去休息吧。”

侯老夫人開了恩,可是,晏盛垣卻是不打算領情,隻是笑著點了點頭,未有離開的意思。

房內寂靜的很,唯有晏盛垣手中茶蓋劃過茶盞的暗沉聲音時斷時續。

沉吟片刻,晏盛垣壓製不住心中念頭,開了口,道:“不知道母親將潤雨叫到屋裏來問話,可是有什麽事情?”

侯老夫人心下一沉。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