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盛知雖是出身侯府,可卻是不討正妻喜歡的庶子,在給晏盛知婚配的時候,侯老夫人當年便用著正妻的身份駁了老侯爺尋來的正四品知州嫡女的姻緣,轉而選配了從七品京官的女兒陳氏。
這也是為什麽趙氏隔著晏盛知都敢這麽欺壓陳氏的原因。
對於趙氏的跋扈,侯老夫人隻是微微皺了皺眉頭,卻是未曾多說什麽,像是默認了趙氏的言辭。
“這絲線看起來……是蜀錦,這是蜀錦同料的絲線。
“皇後娘娘心細如發,當年在上次蜀錦的時候,每一塊蜀錦都帶了一團相同料子的絲線,方便以後成衣時使用,這流蘇穗子,就是用蜀錦的絲線打的。”
趙氏的話說完,頓時房間眾人不由齊刷刷的將視線轉向了晏宛綰和楊氏的方向。
接到眾人審視的視線,晏宛綰佯裝驚恐的抬手捂住了紅唇,而後,眨了眨水靈靈的杏目,輕聲道:“綰兒不知什麽蜀錦絲線的,那日楊姨娘隻是將這蜀錦製成的披風給綰兒送了過來,綰兒實在是未曾收到什麽絲線啊!”
說著,晏宛綰望向常媽媽,柔弱無助的說道:“常媽媽,青芷可以為綰兒作證的,那蜀錦披風就是青芷收下的,可否勞煩常媽媽把青芷叫進來對質一二?”
“不必叫青芷了。”
“誰人送成衣,還會連帶著送絲線的?”
常媽媽還未有所動作,這個時候,侯老夫人已是冷聲拒絕了青芷入內。
趙氏慣會揣摩侯老夫人的心思,不由接著侯老夫人的話茬,接著說道:“如若真是楊姨娘將這絲線給綰兒送去的,那也隻能說明楊姨娘居心叵測,想將這贓物送到綰兒的亭榭閣,待我們搜查的時候,自然就從亭榭閣搜出了蜀錦絲線了。”
“可是,在這錦安候府裏麵,卻並非隻有臣妾手裏有這蜀錦的。”
有了繡鳳的暗紋,楊氏未曾抵賴這蜀錦的出處,下意識的想要攀咬上趙氏。
“哼!當年皇後娘娘賞賜給錦安候府的蜀錦隻有三塊,一塊在我手裏,一塊在侯夫人手裏,另一塊不知怎的到了你的手裏。”
“你說,我和侯夫人,哪個想要汙蔑你?”
趙氏未開腔,侯老夫人率先發了火,怒氣衝衝的看著楊氏追問道。
“妾身惶恐!”
“妾身是萬萬不敢質疑母親的,妾身隻是……”
楊氏還待辯解,侯老夫人已是十二分不耐煩的擺了擺手,而後,沉聲道:“無論你心中作何想法,今日既然把大家都叫到了榮安堂,我就想著要公事公辦。”
“既然查到了蜀錦這裏,為了避嫌,那我和侯夫人便是將自己的蜀錦拿出來給你看,也好讓你死了心。”
說話間,侯老夫人已是吩咐常媽媽去內室去取出自己壓在箱底的蜀錦了。
侯老夫人話說到了這裏,趙氏自然也不敢有所辯駁,也是命丫鬟速速回依嫡院,將她那一份蜀錦也給取了回來。
蜀錦料子,寸布寸金,侯老夫人和侯夫人趙氏在得了賞賜之後,一直都未舍得用,那一整塊料子外加配套的絲線都還原封不動的存著。
不一會的功夫,兩塊蜀錦外加兩包絲線,都取回來,擺在了榮安堂暖閣的桌麵上。
“現在,你還有何話說?”
侯老夫人冷冷的瞥了一眼楊氏,沉聲道。
“母親,妾身……”
楊氏蒼白了一張臉,癱坐在了地上,她本想開口給自己辯解幾句,可是,還不等楊氏接下來的話說出口,侯老夫人已是冷聲打斷了她。
“休要叫我母親。”
“哼!”
“我們錦安候府可是養不出你這般出類拔萃的好媳婦。”
侯老夫人一句話,嚇的晏盛平也趕緊從座椅上站起身來,垂首躬身不停地給侯老夫人賠不是。
“這……這真的和妾身沒有關係,妾身……妾身真的未曾見過這請柬,請柬,對請柬……”
楊氏哭嚎了兩句,似想起了十分重要的事情,轉而看向了陳氏的方向,怒睜了眼睛,急聲道:“現在掌家大權在二嫂嫂的手裏,這次宴會一應事務都是二嫂嫂在打理,想來分發下去的請柬也是有數的。”
“憑空多出來一份請柬,二嫂嫂當日給了誰,難道就沒有記錄嗎?”
聽著楊氏的話,這個時候,晏宛綰的心不由狠狠一沉。
她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抬眸,晏宛綰下意識的朝著祁蕭看了過去,
而此時,祁蕭同樣微蹙了眉,望向了晏宛綰的方向,一抹若有若無的擔憂在祁蕭平靜的俊逸臉頰上慢慢遊走。
四目相對片刻,祁蕭以微不可查的動作,對著晏宛綰輕輕地搖了搖頭。
“母親,來這裏之前,軒兒已讓兒媳將請柬發出的記錄都一一的查過了,並未有遺漏。”
“這發出去的請柬和賬麵上的,也是可以對應起來的。”
說話間,陳氏將早早準備好的發出接收記錄拿了出來,捧到了侯老夫人的麵前。
侯老夫人在細細的看過了請柬的采購記錄和發送記錄後,接著,又命趙氏將這些記錄拿了下來,讓房間內的眾人都一一過目了。
待記錄來到晏宛綰手裏的時候,晏宛綰不由細細的查看了自己名下的記錄。
兩份請柬,一份送了忠武侯府蘇潛蘇公子,另外一份則送給了忠武侯府蘇馨兒蘇大小姐。
在將手中的記錄傳給了晏宛蓉之後,晏宛綰先是抿了一口茶盞中已經開始見涼的清茶,穩了穩因為緊張而怦怦亂跳的心,而後,晏宛綰這才抬眸看向了陳氏的方向。
此時陳氏低垂了眼簾,安靜的垂首站在了紅木椅邊上,從晏宛綰的方向看過去壓根察覺不到陳氏眼底的絲毫情緒。
“楊氏,這次,你可還有話要說?”
將證據傳看了一遍之後,侯老夫人捏著回到自己手裏的請柬出入記錄,氣呼呼的出聲詢問楊氏道。
麵對侯老夫人的問話,楊氏未曾回話,而是視線在屋內眾人的身上來回的遊走著,好似要憑著目力,找尋出房間中要害她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