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晏盛平和楊氏的身影消失在院門邊,晏宛綰仍是愣在當場,未曾回神過來。
“綰兒,你沒事吧?”
蘇馨兒握住晏宛綰的手,柔美的小臉上滿是擔憂。
她雖貴為忠武侯府的嫡女,但是,這畢竟是錦安候府的家事,她縱然有心幫晏宛綰,卻也是插不上話的。
“沒事。”
和前世的慘烈相比,這點挫折壓根不值一提。
隻是,這一次,她對晏盛平這個親生父親僅剩的一絲念想和期望也被澆滅了。
“哎喲,咱後院的席麵都置辦妥當了,各位也不要在這雪地裏吹冷風了,趕緊去暖閣裏入座吧?”
趙氏雖見不得晏宛綰和楊氏好,可卻也需要顧全著錦安候府的麵子。
在楊氏離開之後,趙氏便招呼著陳氏,一道引著眾女眷入了內室暖閣之中。
回到暖閣之中,燒的通紅的炭火盆卻還是散不開晏宛綰冰冷的手腳。
心是涼的,手腳自然也是暖和不得。
“綰兒……”
從相見到入了席麵,蘇馨兒一直寸步不離的陪在晏宛綰的身邊,此時,蘇馨兒有心勸慰晏宛綰,卻是不知該如何開口。
先前晏宛綰雖和她大致說了錦安候府內的光景,可是,蘇馨兒卻是未曾想到,楊氏竟然跋扈至此,晏盛平作為生父更是如此絕情。
“馨兒,這次,或許真的逃脫不開了。”
雙手捧了青芷遞過來的熱牛乳茶,晏宛綰雙眸浮著水霧望著蘇馨兒開了口。
晏宛綰看似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蘇馨兒心中卻是明白其中深意。
“沒事的,事情沒有你想象之中這麽壞。”
“妾室想要抬為正妻,沒有這麽簡單的。”
“即便是她今日得了夫君的抬愛,得了侯老夫人的認可,那也需要皇家認可才行的。”
晏盛平雖是錦安候府的幺子,不需要承襲錦安候府的侯爵位置,可是,晏盛平卻是在朝中任職,是有頭有臉的京師重臣,他的正妻是需要經過朝廷審核應允入冊之後,才能正式婚配的。
“馨兒,你是說……?”
這個時候,蘇馨兒的話如同一盞明燈,瞬時照亮了晏宛綰路上的迷茫。
“她如果有汙點,入不了冊,那怎麽做錦安候府嫡子的正妻?”
蘇馨兒說到這裏,不由小手捏著手絹擋在一側,這才趴在晏宛綰的耳邊,壓低了聲音,說道:“今日回府之後,我就讓哥哥去想想辦法。咱們閨閣女子出不得府門,他們卻是可以外出辦事的,而且,哥哥頂著忠武侯府大公子的名號,應是能夠促成此事的。”
蘇馨兒的話說的句句在理,可是,這個時候,晏宛綰的心卻還是七上八下的,不得安寧。
她和蘇馨兒能夠想到在楊氏的戶籍上動手腳,她的父親在官場摸爬滾打了這麽多年,哪裏會不知道這一層利害關係?
而且,楊氏能夠被光明正大的抬進錦安候府,想來祖母也是已經探查過楊氏的底細了,她想再從遺漏中找到蛛絲馬跡,難上加難啊!
“我真的沒事,你不用擔心我的。”
晏宛綰知道蘇馨兒心裏擔憂自己,晏宛綰隻得笑著先應了蘇馨兒的話。
心下卻是在盤算著其他的對策了。
如若楊氏真的被抬成了正妻,那以後她在錦安候府內行事就更被掣肘了。
暖閣席麵上的女眷在見識了晏盛平對楊氏的寵愛後,心下也皆默認了楊氏未來正妻的身份,眾人再看晏宛綺時,眼神也起了變化。
嫡女庶女,一字之差,卻是雲泥之別。
晏宛綺自是不會錯過這麽好的交際機會,打著錦安候府嫡女的旗號,花蝴蝶一般遊走在各府千金小姐中,時不時地還要給晏宛綰投來一抹挑釁的目光。
“哼!”
“我去殺殺她的威風。”
坐在蘇馨兒右手邊的周子君是個暴脾氣,自是看不慣晏宛綺這小人得誌的惡心做派,氣鼓鼓的一拍桌子,作勢就要站起來衝過去。
幸而蘇馨兒眼疾手快,硬生生的扯住了她的衣袖,在周子君半起身時,又把她扯回了座椅上。
“旁人都知道你我二人和綰兒交好,如果你這個時候這麽直愣愣的殺出去了,別人隻會說,是綰兒挑唆他人欺負庶妹。”
“你幫不了綰兒,最後反倒是給綰兒惹了一身的麻煩。”
周子君這雷厲風行的一拍一起,不由把其他席麵上的視線都吸引了過來。
晏宛綰不由趕緊笑著看著周子君,岔開話頭道:“周姐姐莫怪,這牛乳茶就得熱著喝才香甜可口,可是燙到姐姐了?”
“她呀,幾天前就吵著要來錦安候府尋你呢,說要親自嚐嚐青芷煮的牛乳茶。”
蘇馨兒十分機靈的接了晏宛綰的話頭,笑著調笑了周子君。
眾人隻當是三個閨中好友間的玩笑,皆未當回事,又收回視線,繼續進行席麵上的各種八卦了。
晏盛平帶了楊氏去前廳敬完了酒,他卻是不好在後院女眷席麵上轉悠的,草草的敬了一杯酒表了謝意,晏盛平便回了前廳。
再看此時的楊氏,鼻孔都朝了天。
很顯然,晏盛平帶她上了前廳,給足了她變身正妻的底氣。
“真是不枉楊姨娘這接連十幾日的費心籌謀,倒是我大意了。”
望著被各府夫人環繞寒暄的楊氏,晏宛綰忍不住苦笑出聲道。
不知她這算不算,一子落錯,滿盤皆輸呢?
晏宛綰正低眉暗暗發愁,尋找破解此時死局之道時,這個時候,前廳一陣喧鬧爭吵聲突然之間傳了過來。
席麵上方才還在低頭交耳私語的夫人小姐頓時停了話頭,皆豎起了耳朵,聽著前院的動靜。
內眷女子不許拋頭露麵,可這卻是打消不了她們八卦的勁頭,那膽大的李夫人更是直接起身離了席麵,站在距離前廳最近的院門口探頭觀望。
“你們讓我進去,我親妹妹真的就在侯府裏了,這一次,就是她邀請我來參加壽宴的。”
“你們若是不信,看看我手中的請柬就是了,這是我妹妹親自派人給我送去的。”
這嚷嚷聲聽著清晰,晏宛綰心中卻是狐疑,這聲音陌生的很。
聽著不像錦安候府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