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媽媽不僅是侯夫人趙氏的陪嫁丫鬟,更是閨閣中陪伴著趙氏長起來的貼身婢女。

在錦安候府裏,厲媽媽雖然是擔著下人的差事,但實際上,厲媽媽在錦安候府的地位甚至要比普通姨娘還要尊貴。

修葺翻種廢棄院落這種粗活,哪裏就會落到厲媽媽身上,更別說親自監工了。

這個厲媽媽一直都是悶聲悶氣,話不多說,如若不是今天這一出,晏宛綰倒還真是把她給落下了。

“青鷺,你下次再出門,留意打問一下這個厲媽媽底細。”

“記住,隻是從側麵的提及幾句,千萬不要讓人看出來端倪。”

晏宛綰輕蹙眉道。

直覺告訴晏宛綰,這個厲媽媽,肯定也有問題。

說不準,從她身上,能得到一些問題的答案。

青鷺隨口應下了,稍稍停頓後,青鷺有些遲疑的看著晏宛綰開口道:“小姐,適才奴婢還聽到了個消息。”

“什麽?”

接過青鷺遞過來的熱毛巾,晏宛綰快速的擦了擦小臉,瞬時,昏沉沉的頭腦都清醒了幾分。

“昨晚老爺留宿在楊姨娘那裏了。”

青鷺的話一出口,青芷和黛蘇都是齊刷刷的看向了晏宛綰的方向。

“嗯,知道了。”

相較於三人的緊張和遲疑,晏宛綰絕美的小臉上卻是掛著一絲慵懶,平靜的很。

“小姐,你不生氣嗎?”

“雖然楊姨娘沒承認,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道士進府作法驅邪是假,楊姨娘想趁機把你從府裏趕出去是真的。”

“構陷錦安候府嫡出小姐,老爺這就翻篇了?”

開窗將手裏的雪球氣鼓鼓的扔出了窗外,黛蘇替晏宛綰打抱不平道。

這個時候,青芷卻是上前,打開了棉簾,左右四下小心翼翼的查看了之後,這才皺眉對黛蘇說道:“咱們現在雖然是在小姐閨閣裏,說話也是要當心些的,黛蘇,你這大聲嚷嚷的壞毛病也是要改改了。”

“我說的本來就是事實。”

黛蘇知道自己失言,卻還是忍不住小聲反駁了青芷。

“是事實。”

“可是,這錦安候府的明眼人並不包括父親大人啊!”

晏宛綰隻想說,晏盛平他是何其眼瞎,才能將母親那般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閨閣千金放置一旁,轉而去獨寵楊氏這麽一個身份低賤之人。

“昨晚荷風院派人來請爹,我就猜到了會是這種結果。”

“我這個父親大人,荒唐事做的還少嗎?”

任由青芷和青鷺服侍自己穿了厚實的棉衣,晏宛綰隨手擺弄著梳妝台上的釵環。

對於這件事,她是真的不甚在意。

整個錦安候府,唯一讓晏盛平放在心尖上的怕也隻有楊氏了,楊氏再獲晏盛平寵愛,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想要徹底除掉楊氏,唯一的辦法就是先讓她在晏盛平心裏死掉才可以。

這件事需要好的契機,著急不得。

“小姐,這外衫,穿哪一件?”

晏宛綰正在出神,青芷在這個時候手拿著三件外衫湊到了晏宛綰的跟前,笑著詢問道。

每日,晏宛綰內裏穿的衣衫青芷和青鷺都會前夜早早的準備下,可是,這外衫卻是要讓晏宛綰自己定奪的。

青芷手裏的三件外衫式樣差不多,那刺繡也同樣是金絲線穿繡的富貴牡丹花,花團錦簇,那金絲線更是在光線照射下閃閃發光,貴不可言。

越過青芷手上的三件外衫,晏宛綰的視線卻是落在了床榻邊上的一件白色外衫上麵。

外衫通體雪白,就連領子邊上的狐狸毛都是搭配的銀狐的絨毛,上半身未有半分刺繡,隻是竄了珍珠做裝飾,在外衫下半身,從下往上繡了一枝紅梅,梅花寥寥幾朵,紅白響應,卻煞是有意境。

“就床榻邊這件白色的吧!”

“小姐不是最不喜歡這種素白的嗎?怎的今日突然想穿這件外衫了?”

青芷嘴裏雖是問著,一雙手卻是十分聽話的取了那白色的珍珠外衫給晏宛綰穿在了身上。

“這件外衫像極了外麵清冽的白雪,幹淨的很。”

不知為何,在穿上這件外衫的時候,晏宛綰竟是下意識的想到了祁蕭。

這件白色的外衫,好像和他平時的穿戴很搭呢!

“小姐,昨夜大雪,太學也停學了幾天呢。”

“今日祁公子應該沒有去學堂的。”

青芷麻利的給晏宛綰扣上了外衫的珍珠紐扣,而後,似隨意的提了一句。

“嗯。”

晏宛綰以為青芷又要打趣她和祁蕭,未曾接話,隻是淡淡的應了。

不過,這幾日不去學堂也是好的,常墨言那種小人,吃了悶虧,怕是會尋機報複祁蕭的。

不見麵,反倒是相安無事。

看自家小姐這不急不緩的樣子,青芷反倒是著急了。

青芷往晏宛綰的身前湊了湊,這才壓低了聲音,道:“小姐,既然祁公子今早不去學堂了,那生辰禮,小姐你打算什麽時候給他送去?”

“今日臘八節嗎?”

晏宛綰坐在梳妝台前,手托香腮,一臉錯愕。

她記得,明天才是臘八節才是啊?

而祁蕭的生日,十二月初八,剛剛好就是臘八節這一天。

“小姐,今天是臘八節無疑的。”

“早上奴婢出門去取熱水來時,咱們屋裏的劉婆子還說府裏廚房臘八節都沒準備應景的吃食,她要在小廚房裏給你特意熬製一碗臘八粥呢!”

青鷺從外正給晏宛綰捧了熱乎乎的牛乳茶進來,順口接話道。

“糟了,糟了,我真是過暈了頭了。”

晏宛綰連連拍了腦門,快速的從圓凳上起身,將那放在枕頭下的印章拿在了手中,急急忙忙的就要出門去。

身後的青芷和青鷺更是一通忙活,拿著披風和剛放了銀炭的手爐就從閨房內追了出來。

待出門時,晏宛綰腳下的步子卻放緩下來,最後,直接在廳堂門口站定了身子。

扭轉了身,晏宛綰收回了已經踏出房門的一隻腳,轉身回到了廳堂內,在圓桌邊坐了下來。

“小姐,怎麽了?”

“出什麽事了嗎?”

青芷和青鷺一臉狐疑的跟在了晏宛綰的身後,也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