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波,李天雲,範文安,鄒金宇,四個男人都是慘遭酷刑而死。左佑甚至能想象出他們慘死時的號叫,那應該是深入骨髓的痛,而比痛更恐怖的是心靈上的折磨。是的,四種酷刑,也許僅僅是為了摧殘四個男人的心靈。死,是很簡單的事。當徹底摧毀了一個人的自尊心、自信心,讓他們在死亡之前,像狗一樣搖尾乞憐,像豬一樣淒厲慘叫,讓他們放棄了作為人的全部尊嚴……那才是最得意、最殘酷的事。凶手使用酷刑,也許正是為了達到這個目的。殺人不是目的,隻是手段。懲罰他們、作踐他們,也許才是凶手最想做的。不應該嗎?左佑微微笑了笑,也許那四個狗賊正是死得其所。

彭大宇橐橐地走進來,手裏端著一瓶飲料,見到左佑便神秘兮兮地說道:“你知道上次掃黃的結果如何?”

“又抓了幾隻雞啊?”

“不是抓幾隻雞那麽簡單,是他們不小心辦了件大案。”

那天晚上,梁傳剛局長親自坐鎮,對最近塵囂日上、齷齪不堪的夜總會、桑拿房、娛樂城進行了一次徹底的掃**,本來隻想殺殺邪氣,讓那些色情服務不至於太猖狂,誰知道無意之中破獲了一個拐賣婦女的大案。當時,一隊警察掃**伊人娛樂城時,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女孩一把抱住了一個警察的大腿,並高聲呼救。原來這個女孩是剛剛被拐賣來的,那天是第一次上班。接著,又有七八個女孩也聚攏來,訴說自己的冤情。

警察本來以為這些女孩不過是為了逃避懲罰,編了個借口。因為以前也經常遇到這樣的情形,“小姐”們經常向警察大倒苦水,不是弟弟要上學沒錢,就是爹媽住院需要錢,總之都是迫不得已的。警察以為這幾個女孩子又編出新的借口了,本來不打算相信,後來發現她們的確哭得可憐,這才意識到:出大事了。

聽了彭大宇的講述,左佑問道:“娛樂城老板呢?抓了嗎?”

“跑了!他奶奶的,”彭大宇說道,“老板叫武天壯,他手下的馬仔說好久沒看到他了,那次掃黃行動之前四五天,他就沒看到過武天壯。”

“真是多事之秋啊!”

“你說那個變態的殺手會不會去殺武天壯呢?”

“會,肯定會。不過,她肯定得先找到武天壯啊,連我們都沒找到他人呢。”

已經有四個人被殺了,難道武天壯會是下一個嗎?這麽多天過去了,案件的偵破毫無進展,兩個人總結出幾點意見:

一、凶手是個極其變態、殘忍的女人。

二、凶手熟知曆史,尤其對中國古代的酷刑了解很多。

三、凶手肯定受到過男人的嚴重侵害,導致心理扭曲,所以才會對侵犯女性的人有如此刻骨的仇恨。

四、凶手不是個瘋子,每次殺人都是精心挑選的對象,而且殺人前作了周密的準備,因為要執行那麽殘酷的刑罰,不作準備是辦不到的;作案後,又徹底地破壞了現場,四宗命案,四個現場,竟然沒有提取到一個有價值的指紋。

五、凶手應該是個很健碩的女人,否則她不可能對四個人高馬大的男人實行殘忍的殺戮。

除此之外,他們再也沒有任何有價值的線索,而現在這五點,也還僅僅是推測。這是一場腦力的較量,直到目前為止,警方還處於完全被動的狀態。

彭大宇覺得五點意見裏有四點謝儷都符合,但是他不敢直接說出來,他知道左佑現在處處偏袒著謝儷,甚至愛上了她,於是旁敲側擊地問道:“你對謝儷所說的褒姒故事怎麽看?”

一說起褒姒,左佑眼前又浮現出那張蒼白的臉,他的心髒不禁怦怦直跳:“全是瘋話!你難道會相信嗎?”

“隻是覺得太巧了,為什麽謝儷的幻覺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這時候出現?”彭大宇觀察著左佑的表情,左佑毫無懷疑的樣子,他隻好把自己的猜測藏在心裏,他可不敢去捅這馬蜂窩,以後自己偷偷留意一下謝儷就行了。他皺著眉頭思索著,又突然問道,“你信鬼神嗎?”

鬼神?我信嗎?左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便問道:“你呢?”

一個太極拳,左佑把問題又推給了彭大宇:“我信!據說八字輕的人就能看到鬼,孩子在三歲以前也能看到鬼。”

“扯淡!”

“據說我兩歲時就把大夥嚇壞了。”

“哦?”

“那時候我爺爺剛剛去世,在七七還魂夜那天,我爸和我姑姑們一起給爺爺上墳,而我突然說:‘爺爺在裏麵吃罐頭呢!’當時把所有人都嚇壞了。”

“隻是你胡說吧?”

“我不知道,兩歲的事情,我已經不記得了。但是,我為什麽突然說那句話呢?也沒人教我。也許那時候,我真的看到什麽了。”

左佑聽著彭大宇的故事,臉色漸漸發白,雖然是大白天,他也覺得身上冷冷的。

彭大宇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因為我信鬼神,所以我為人處事,一直老老實實的。”

左佑乜斜著眼睛看了看彭大宇,嘲笑道:“就你還老實?”

左佑隻是隨口開了個玩笑,彭大宇卻覺得左佑的眼睛裏藏滿了不信任,他覺得左佑的眼神像是一把刀,要把自己千刀萬剮了。他的臉紅得像豬肝一樣,訕訕地笑了,再也不敢注視左佑的眼睛。

左佑並沒有發現彭大宇的異樣,繼續說道:“看來,封建迷信還是有一點正麵作用的。”

見左佑沒有繼續深究,彭大宇才放下心來。兩個人說笑一會兒,話題又回到了案子上。彭大宇說:“我覺得,我們不能老追著凶手跑,是不是要走在凶手的前麵?”

“什麽意思?”

“比如,上上網、看看新聞,最近有沒有什麽婦女遭到不公平待遇的事情,然後我們就守著那個男人,看會不會有人對他下手?”

“概率很小,但值得一試。”

登陸本地的新聞網站,二人立即被一個醒目的標題吸引住了:《妻子生產不足十天丈夫衝進醫院暴打》。說的是二十八歲的薑楠剛剛生了小孩,住在醫院裏還沒出院。這天,老公陳凱醉醺醺地闖進病房,不知為何,兩人發生口角,繼而大打出手。陳凱抓著老婆的頭發,一把從病**拖到地上,然後不停地踢她,致使老婆多處淤傷。

為什麽要打老婆?看完這則新聞之後,兩個人泛起了同樣的疑竇。新聞裏什麽都沒交代,成了一樁無頭公案。陳凱,會不會是變態殺手的下一個目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