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都是具有廣東特色的,除了肉食以外,阮思嬌還點了兩碗米粉。

擔心顧沉舟吃不慣湯米那種粗的米粉,阮思嬌點菜的時候還特地要了炒粉那種細米粉做湯粉。

這種細米粉沾到的湯水多,也更有味一點。

她看著顧沉舟吃了一口,忙問,“怎麽樣?合不合你胃口?”

顧沉舟淡笑,“我不挑食。”

阮思嬌聳肩,“這不是挑食的問題。飲食文化的差異,南方的菜可能你吃不習慣。”

“那你呢?”顧沉舟問。

阮思嬌眨眼睛,她當然吃得習慣啊,前世阮思嬌因為工作關係,在深圳呆過兩年呢。

她在深圳不但沒有不適的感覺,反而對這裏特別喜歡。

人家說在外工作久了,那裏就是第二故鄉。

可並不一定第二故鄉就是人們喜歡的。

阮思嬌則是對深圳特別的喜歡,這裏的溫度、濕度都讓她覺得特別舒服。

尤其是大多數晚上都會下雨,每天早上起來都會感覺空氣特別清新。

還有一點,就是阮思嬌呆在深圳不會有迷失方向的感覺。

前世的時候,她因為工作關係,去過很多城市,可大多數城市她都會感覺毫無方向感可言,整個人在城市裏就是一種摸不著頭腦的感覺。

就連工作的時候,都會覺得頭腦不太清晰,會感覺不舒服。

那種沒有方向感的感覺,會讓人覺得特別迷。

深圳不一樣,阮思嬌呆在深圳,跟呆在自己從小長大的家鄉一樣的感覺。

因為在這邊呆的時間比較長,阮思嬌對深圳這邊的食物也很習慣。

顧沉舟問她,她也隻是笑笑,“我吃得慣。”

顧沉舟看了眼阮思嬌麵前一口沒動的米粉,她好像一口都還沒吃吧?

阮思嬌也察覺到,尷尬的笑笑,“不想讓你擔心。”

說著,阮思嬌趕緊吃了一大口米粉。

她又夾別的菜吃,每一道都吃幾口,並且讚了一聲,“我真覺得挺好吃的。”

顧沉舟也不再跟阮思嬌糾結於吃的問題,出門在外,就算不習慣,也沒有辦法。

不管喜不喜歡,能吃進肚子裏最重要。

阮思嬌是真的喜歡,顧沉舟則是不挑食,兩人很快就把桌子上的菜全都吃了個精光。

這時甄老板也樂嗬嗬的過來,“兩位,這個是我的女兒,你們要是吃好了,就跟她去,她會帶你們進特區的。”

站在甄老板身後的女孩卻驚訝的看著阮思嬌和顧沉舟,“你們……”

阮思嬌眼睛一撲閃,脫口而出,“甄珠!”

她真沒想到,自己南下竟然遇到了甄珠!

“你怎麽會在這兒。”阮思嬌問。

接著阮思嬌又笑了笑,“我想起來了,你說過你家是南方的。”

“對,我家是這邊的。這裏現在屬於是廣東,還不算深圳。剛才我爸說有兩個人想進特區,讓我帶路,我真沒想到是你們。”甄珠有些激動的說。

甄老板見他們竟然認識,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

甄珠就跟她爸解釋,“這是我當知青時去的那個紅星村認識的人,她叫阮思嬌,這個是顧沉舟。嬌嬌是紅星村的人,顧沉舟是北京人,也在紅星村當知青的。”

甄珠一翻介紹,甄家強明白了阮思嬌跟顧沉舟的身份。

“原來你就是阮思嬌啊,甄珠回來之後經常說起你,她每次都誇你。你們那裏今年春上才開始改革吧?你可是個能人,借著改革開放的東風,一下子就起來了。”甄家強說。

阮思嬌趕緊擺手,“哪裏哪裏,讓甄老板笑話了。”

“這個你就別謙虛了。還有,你們既然是甄珠的朋友,那也別再喊我什麽老板,喊叔吧。”甄家強說。

阮思嬌便依言,喊了一聲甄叔。

顧沉舟也跟著喊了一聲甄叔。

“那我就不耽誤你們的時間了,讓甄珠帶著你們去特區好好轉轉。”甄家強又說。

阮思嬌跟顧沉舟向甄家強告辭,跟著甄珠一起往外麵去。

通往特區的路自然不是什麽大道,而是在一片莊稼地裏走出來的一條小路。

不知情的人,還以為這條小路就是一條田裏的生產路呢。

不過在那條小路的盡頭,就是把特區隔開的那道長長的鐵絲網。

鐵絲網自然不可能處處都有人把守,經常被人剪開一道口子。

不過那些人在穿過鐵絲網之後,通常都會把鐵絲網弄好,看起來就像沒被剪開過一樣。

如果不是仔細檢查,不會發現問題。

甄珠顯然是熟悉的,她在鐵絲網上摸了一下,剛剛看著還好好的鐵絲網便被打開一道口子,甄珠示意阮思嬌和顧沉舟先過去,隨後她才跟著鑽過去。

接著甄珠又把鐵絲網撫平,那鐵絲網看上去就跟過來之前一樣。

“從這裏鑽過去,不會有問題吧?”顧沉舟問。

甄珠一笑,“不會有問題的,到了特區,大街上也不會有人查邊防證。”

隨後甄珠便把阮思嬌和顧沉舟帶到已經建設的差不多的地方。

“這邊有一個小商場,不過現在小商場都是搞零售的。你們要是想搞批發,還是得去廣州。”甄珠說。

這邊的小商場都是從廣州拿了貨,然後過來賣給這邊打工的人。

以甄珠對阮思嬌和顧沉舟的了解,他們倆過來,肯定不是來打工的,那自然就是想找點生意做。

想帶貨回去賣,那就去廣州。

想來深圳找生意,那就來這邊小商場看看,能不能找到合適的生意。

甄珠還說,“不過在這邊做生意的話,你們恐怕得守著這裏的攤子。嬌嬌你不是還在上學嗎?將來考個大學更重要,在這邊守著小攤子我覺得……”

說著,甄珠搖了搖頭,表示她不太讚同。

阮思嬌笑笑,“我們沒打算在這裏擺攤。”

“那你們……”甄珠壓低了聲音,也湊近阮思嬌的腦袋,“我爸說你們要搞走私?”

甄家強囑咐甄珠了,讓她帶著兩個人出去轉轉,一定要把這兩個人攏住,說這兩個人身上有錢,他們帶這兩個人搞點走私,能從中得些利。

說到這些,阮思嬌也沒有避諱,而是直接問甄珠,“你爸也參與那些事?”

甄珠搖頭,“我爸平常不參與的,不過我們這邊的人都有門路,他以為你們是帶了錢,想到深圳通過走私撈錢,就臨時起意,想給你們介紹生意,通過這個賺一筆。”

看甄珠的表情,她說的應該是實話。

想來也是,甄家強要是搞走私,也不會開那個小飯館了。

搞走私可比開小飯館不多道要多賺多少倍。

阮思嬌是把甄珠當朋友的,甄珠還給她們的雞蛋糕店幫了很大的忙。

沒有雞蛋糕店打基礎,阮思嬌後來也發展不起那麽多事業。

所以阮思嬌真心勸甄珠,“一定不要讓叔叔沾走私的事,沒好處,給別人介紹也別做,萬一別人翻船了,你們也要搭進去。就賺那麽點錢,不值當。”

甄珠點頭,“我會跟我爸說的。”

說著,甄珠突然失笑,“對你來說或許是小錢,不過對大多數人來說,走私真的是一個來錢很快的生意,我們村這些人,開著小船晚上跑一趟,賺上千塊回來都很正常。”

一晚上賺上千塊,就算全家都出動,他們也會覺得很值得。

畢竟就算深圳這邊的外資企業,號稱工資很高,一個月也不過就是三四百塊錢。

一家三四口人全都出去上班,一個月也就拿到千把塊錢的工資而已。

而搞走私,一晚上就能賺到一個月的錢,對於漁民來說的確不是小數。

阮思嬌覺得就算她勸了甄珠,甄家強也不一定聽她的。

如果真的有機會,甄家強也會時不時的跟著別人去撈上一筆。

畢竟大多數人做不到看著錢在那裏,卻不順手撈一筆的。

想要阻止甄家強犯錯,最好的辦法是讓甄家強從別處弄到錢。

當然這錢不是阮思嬌給,而是她幫忙出點主意,然後讓甄家強通過自己的努力,去撿這個錢。

甄家強一直在開飯店,而不是像村裏大多數人那樣完全靠搞走私賺錢,說明他是個很惜命的人。

如果賺的錢夠,甄家強肯定不會去碰那些灰色地帶。

“甄珠,你覺得在這邊的小商場賣東西,生意怎麽樣?”阮思嬌問。

甄珠想了想,聳肩,“這邊的生意應該還不錯吧,你看那些攤位,時常有人光顧的。”

他們上前去打聽了下,一個賣西裝的攤子,一條褲子隻要八塊錢,一整套的西裝也隻要二十。

“我覺得你們做這個生意更好,”甄珠說,“我們以前在九華縣的時候,我也去縣城的百貨大樓逛過,一套西裝他們要賣一百往上的。”

這裏的西裝一套才賣二十塊,拿回去轉手不就能賺八十?

阮思嬌看了看西裝的質量,搖頭,“這個跟百貨大樓裏的西裝質量還是有差別的。”

“那就賣八十嘛,不行賣六十你們也能賺四十塊錢。”甄珠說。

老板聽到他們的談話,便插話道,“小姑娘,你要是帶貨回去賣,一套西裝我再給你便宜兩塊錢。”

對此,阮思嬌隻是一笑,“那這生意可就談不成了。”

老板不解,“怎麽?”

阮思嬌繼續笑著,“老板您是覺得我們很好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