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阮曉慧並沒有什麽目的地,她隻是在街上隨便的走著,偶爾也會留意一下人家的店門口。

甚至有的時候,阮曉慧還會上前去問一下。

阮思嬌去問過一個被阮曉慧上前尋問的店主,店主告訴他們,阮曉慧是問他們店裏招不招工。

人家店裏是缺人,但是阮曉慧沒有介紹信,所以沒有人敢用她。

這個時候的介紹信,就相當於後世的身份證。

出門在外沒有介紹信,誰知道你是好人還是壞人?

現在阮思嬌和顧沉舟確定了,阮曉慧是一個人來到深圳的,她需要一份工作,可是沒有介紹信,沒有人用她。

那麽阮誌強呢?

他倆一起出來的,現在怎麽就剩阮曉慧一個人?

而且出來的時候阮誌強就說,他想到南方闖**,這都距離阮誌強兄妹離開家四個多月了,怎麽阮曉慧才來到深圳,而且還沒有阮誌強的影子?

阮思嬌跟顧沉舟對視一眼,他們也不打算再繼續這樣跟著,幹脆上前去,拍了一下阮曉慧的肩膀。

阮曉慧立刻回頭,看到竟然是阮思嬌和顧沉舟,她眼睛都瞪大了。

“你……你們……”

然後,阮曉慧想到了什麽,瞪著阮思嬌問,“自從下火車開始,你就在跟著我對不對!”

阮思嬌無所謂的點了點頭。

阮曉慧明白,她剛才一路走一路找工作的事,一定都被阮思嬌知道了。

對了,還有在火車上她差點被人販子騙走的事,阮思嬌知道不知道?

哪怕到了此刻,阮曉慧還是很忌諱自己的糗事被阮思嬌知道,所以阮曉慧麵色不善,而且十分戒備。

對於阮曉慧這樣的人,顧沉舟很是看不慣,他眉頭擰著,看了眼阮思嬌。

阮思嬌無奈,到底阮曉慧也是她的堂姐。

而且就算阮思嬌不在意阮曉慧,她還能不在意阮誌強嗎?

親緣關係是其一,阮誌強自己本身也是個挺不錯的年輕人。

阮思嬌奈著性子問阮曉慧,“你不是跟你哥一起出來的?他人呢?怎麽隻有你自己來深圳了?”

阮曉慧隻挑了挑眉毛,“我憑什麽告訴你我家的事?跟你有關係嗎?”

阮思嬌也被阮曉慧氣得翻了個白眼,這種人,阮思嬌真是半句話都不想跟她說!

“行,你可以走了,但願不要再讓我碰見你!”阮思嬌煩燥的說。

她真是多管閑事!

阮思嬌拉著顧沉舟一起離開,她自己的下事還辦不完呢,哪有那麽無聊,還來關心阮曉慧!

火車上將阮曉慧從人販子手裏救下來,阮思嬌已經是人致意盡了!

隻是阮思嬌跟顧沉舟剛轉身,還沒走兩步就聽到阮曉慧一聲驚叫。

阮思嬌閉了閉眼,她是真的不願意再管阮曉慧的閑事!

但是,阮曉慧的聲音要往她耳朵裏鑽,阮思嬌也控製不了。

她聽到阮曉慧大喊,“我的錢呢?我的錢呢!”

另一個男人不奈煩的聲音傳來,“你到底有沒有錢?沒有錢就趕緊靠邊站,別耽誤我做生意。”

阮曉慧解釋,“我有錢的,我本來是帶了錢的,可是……我不知道什麽時候錢被人偷了,把我口袋都割破了,你看。”

男人更加不奈煩,“你錢被偷了關我什麽事!你要是還有錢,我就賣飯給你。你要是沒有錢,就趕緊到一邊去。”

阮曉慧還想再說什麽,可是那個老板真的太凶了,直接從店裏出來,把阮曉慧推到一邊。

阮曉慧被推到在地上,她下意識用手撐地,手掌都被磨破了,眼裏含上淚光,“你憑什麽推我!就算我不買飯,你也不能推我!”

男人哼了聲,“推你怎麽了?你耽誤我做生意,我沒讓你賠就夠好的了!”

這男人說的是非常蹩腳的普通話,一聽就是當地口音。

阮曉慧也有點怕,沒敢再說什麽,含著眼淚從地上爬起來。

阮思嬌在原地定了半天,最終還是轉身,走了回來。

“你現在告訴我,你哥在哪。”阮思嬌說。

阮曉慧還想再對她說不客氣的話,阮思嬌就先開口,“你想好了再說!”

說著,阮思嬌還看了一眼阮曉慧翻過來的衣兜。

之前誰也沒有注意到阮曉慧被割破的衣兜,畢竟就是一條劃痕而已。

但剛剛阮曉慧把衣兜的襯裏翻過來給那個賣飯的老板看,現在那破洞就很明顯了。

阮思嬌的意思也很明顯,好好跟她說話,或許她還能給阮曉慧一口飯吃。

阮曉慧不想跟阮思嬌妥協,她有手有腳,為什麽要受阮思嬌的威脅?

隻要她努力一點,就一定能找到工作的!

別人不是說,南方遍地是黃金,到處都有發財的機會嗎?

所以,阮曉慧冷冷瞪了阮思嬌一眼,轉身就跑了。

阮思嬌挺無奈,她如果不是為了問出阮誌強的消息,早就走了,哪裏還會這樣一而再的理會阮曉慧?

阮曉慧跑了,阮思嬌也不想追。

“咱們先找地方住下來,然後再到處看看吧。”阮思嬌跟顧沉舟說。

“你聽信別人的話,也覺得南方遍地是黃金,想來掘金?”顧沉舟笑問。

他看了眼周圍的荒涼,感覺這地方還不如紅星村好。

阮思嬌也順著顧沉舟的目光,看了看四周。

“這裏目前的確是不怎麽好,不過你沒有聽廣播嗎?國家這幾年都在努力建設這裏。我們現在所處的地方算是邊緣地帶,眼下國家還沒有建設到這裏。如果是十幾年後,這裏一定是遍地高樓林立,跟現在完全不同。”阮思嬌說。

其實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還不屬於深圳的地盤。

等再過些年,這些才會被劃歸深圳市。

正因如此,他們才能在這邊自由活動。

目前正在建設的特區,可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進的,想要進出特區,得有邊防證才行。

邊防證肯定要辦,既然來這一趟,阮思嬌就一定要好好看看,深圳現在到底建設到什麽地步。

兩人找了一間招待所,暫時住下。

阮思嬌跟招待所前台的那個女人打聽,要怎麽辦邊防證。

那女人挑眉看了眼阮思嬌,“你們是外地的吧?外地人是辦不了邊防證的。”

阮思嬌不解,“為什麽隻有本地人才能辦邊防證?深圳的建設不需要外地人參與嗎?”

那女人沒好氣道,“那是需要你們外地人去當勞動力!勞動力的話有工頭領著,辦個臨進入境證明就可以進,但是進去之後不能出來,什麽時候放假或者不幹了,工頭會把當初的證明拿給守關的人看,人就能出來了。”

所以,阮思嬌跟顧沉舟想自由出入,是不行的啊。

看這女人的模樣,阮思嬌也別想從她嘴裏問出更有用的信息了,她幹脆放棄。

這世上嘴碎又熱心的人多了,阮思嬌多出去溜達溜達,多跟人聊聊天,總能想到辦法的。

跟阮思嬌去房間放了東西,兩人就鎖好門出來。

先去飯店裏吃點東西,阮思嬌專門挑貴的點了好幾樣,全都是硬菜。

深圳雖然在加快建設,但是他們所處這邊也不是什麽中心地帶,也沒啥有錢人出入。

阮思嬌一下子點了好幾個硬菜,老板樂得合不攏嘴。

阮思嬌趁機問,“老板,我們外地人想進特區,有沒有什麽好辦法?”

那老板非常上道,壓低了聲音說,“有辦法的沒有邊防證的,一般都鑽鐵絲網過去,有些地方是有洞的,那些漁民也是從那裏鑽。”

老板說的漁民,並不是真正以打漁為生,而是多半以走私為生。

很多漁村整個村子的人合力,一起分掉走私船送過來的貨物,然後再拿去銷售。

他們人多,消化能力也強。

老板看阮思嬌和顧沉舟出手大方,知道他們兩個手上一定有錢,說不定就是內地的人帶了錢過來,想搞那些生意。

“你們現在有沒有門路?”老板繼續問。

阮思嬌笑笑,“我們就是想先過來看看。”

這話表明他們是沒有門路的,因此老板一定會繼續跟他們談,不是想弄走他們的錢,而是想利用他們吃下一部分貨,他也可以從中得利。

阮思嬌從那老板的眼神裏看出來的。

因此阮思嬌才故意這樣說。

另外她這麽說也明白她是很謹慎的,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她是不會幹那些危險的事,不會輕易把自己的錢投進去。

老板想了想,又說,“你們先吃飯,等會兒我叫一個人帶你們去特區轉轉?你們兩個最近都會呆在這邊吧?有什麽需要,都來找我,我在這一帶很熟的。”

阮思嬌笑著點頭,“那可就真是麻煩老板了。對了,您貴姓?”

“免貴姓甄。”老板說。

阮思嬌立刻喊了一聲,“甄老板。”

甄老板擺手,“不敢當不敢當,我也就是開個小飯店而已。你們兩位慢用,有事隨時喊我。在外麵如果遇到什麽事,你就提我甄家強的名字,大家多少也得給我幾分麵子的。”

“好。”阮思嬌點頭。

甄老板又去忙他的去了,不一會兒阮思嬌和顧沉舟要的菜全部上齊。

兩人在火車上睡得倒是足,可是吃的一點也不好,這會兒看著這一桌熱騰騰的菜,阮思嬌一下子就感覺自己被餓得前胸貼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