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家人果然是怕了,一個個瞪著阮思嬌和顧沉舟。
阮思嬌演得累了,她不再像剛才那樣鬧,而是平靜下來,重新坐回剛才坐著的那張凳了上看著錢家人,唇角勾著笑意。
她剛才突然那樣說,就是要告訴錢家人,不要隨隨便便就想往別人頭上扣帽子。
阮思嬌不欠錢家人的,反而是錢家,還欠著她。
隻見阮思嬌白皙的手伸出來,手掌上翻,“既然說到賠償,那我也來說說,錢永蘭撕壞了我的被子,我那條被子是從滬市買回來的,蘇香綢的麵料,太空棉的芯子,花了我六十塊。來回的路費我就不說了,但是被子錢,還給我吧。”
錢家人又是一陣愕然。
他們來討要賠償,還什麽都沒要到,現在還反被阮思嬌追著要賠償?
不過就算要賠,也該是錢永蘭的父母賠,跟另外兩家沒有關係。
他們同時轉過頭,去看錢永蘭爸媽。
趙彩娥眼睛頓時一瞪,她怎麽可能賠這個錢!
“你先把該賠我家的錢賠來。”趙彩娥也把手一伸。
阮思嬌聳肩,“誰說我欠你們了?”
“你耽誤了我們永蘭的前途……”
“那你們去法院告我去呀。”阮思嬌直接打斷趙彩娥的話。
趙彩娥被噎住,反應過來,趙彩娥哼了一聲,“那也沒有人判我們要賠你的被子!”
就算把張老師搬出來,趙彩娥肯定也不會認。
阮思嬌隻是一笑,不疾不徐的,“你的意思,要我也把你們告上法庭了?”
為一條被子打官司,別說她阮思嬌幹不出這樣的事。
趙彩娥頓時又是一噎。
錢家人雖然被阮思嬌剛才那種無理取鬧的行為給嚇到了,但就這樣走,也是不可能。
畢竟,他們現在站在這裏的有六個人。
外麵,還有他們請來的許多同村親戚。
從頭到尾一句話也沒說過的錢永蘭爸爸此時開了口,“你逼得我女兒跳河自殺,這件事情不算完!你不是在十裏鋪開了店,還在紅星村開了廠?”
終於說出來了,這是知道阮思嬌有錢,所以才一直把矛頭指向她呢。
阮思嬌的確是有錢,幾千甚至上萬的錢,對於阮思嬌來說根本不算事兒。
紅星村飼料廠一天二十四小時倒班,生產出來的飼料多不勝數,賺錢著呢。
要是他們這些人去鬧一鬧,就得影響阮思嬌的生意。
耽誤生意,就是耽誤賺錢。
錢永蘭爸爸的意思,就是讓阮思嬌拿錢買平安。
這事兒怪誰?怪阮思嬌冒頭太快,被一群無賴給盯上?
阮思嬌嗬的一聲冷笑,“想去我那裏鬧事是吧?那也要你們有那個機才行!”
外麵的那群人,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就算是眼前錢家幾人,除了錢永蘭爸媽,剩下的人也根本不足為慮。
阮思嬌話畢,校長辦公室的門突然被人敲響,然後,陸文宴那張臉就出現在辦公室的後窗戶上。
“阮思嬌,快把門打開,我把人帶來了。”陸文宴在窗戶外麵大喊。
顧沉舟抬眸看了陸文宴一眼,又看了眼擋在門口的錢永蘭二嬸。
被顧沉舟沉冷的眸子盯了一眼,錢永蘭二嬸下意識就打了一個哆嗦。
他這一眼,實在太冷。
錢永蘭二嬸嘴唇哆嗦,“你……你……”
“你擋著門,這是妨礙執法,也就是犯罪了哦。”阮思嬌笑眯眯的開口提醒。
她嗓音嬌嬌軟軟的,格外的好聽。
說出來的話,讓錢永蘭二嬸身子抖的更加厲害。
“你……少在這裏嚇唬人。”錢永蘭二嬸說了句。
但她還是不自覺的讓開。
繞了一圈又跑到前門的陸文宴扭了下門把手,校長辦公室的門就被打開。
兩個穿著製服的警察走進來,一臉的嚴肅,“誰是錢永蘭的父母?”
錢家另外四人立刻閃開,錢永蘭父母立刻暴露出來。
“我們懷疑你們故意訛詐,請跟我們回去配合調查。”一個警察拿出自己的工作證,在幾人麵前亮了一下。
趙彩娥不同意,“憑……憑什麽懷疑我們,你們有什麽證據。”
“證據當然有。”警察不再跟他們廢話,直接上前就把錢永蘭父母給銬了。
剛才那句懷疑他們涉險訛詐,不過是客氣的說法。
其實,證據都已經在公安局擺著了。
不僅是錢永蘭父母,還有指使錢永蘭一家的人。
錢永蘭被帶走,剩下錢家幾個人一臉的懵。
“這……這是咋……”錢永蘭二嬸更加哆嗦。
兩名公安銬了錢永蘭父母,又看向他們幾人,“你們涉險圍堵學校,破壞公共秩序,也要跟我們回局裏一趟。”
“我們什麽都沒做!”錢永蘭二嬸頓時大喊。
其餘幾人也一同附和。
可是公安哪會給他們機會,直接開口,“自己跟我們走,還是要我們把你們銬回去?”
那當然是自己乖乖跟警察走啦,他們這些鄉下種地的,一輩子都跟黃泥巴打交道,哪裏被銬子銬過?
這時正好下課鈴響,馮校長辦公室幾個人被銬走,好多學生都親眼看見。
之前錢家人舉著橫幅來鬧事,就有好多學生看見。
現在鬧事的人被公安帶走,他們是犯了罪了啊。
而外麵那群被錢家人糾結過來,圍攻學校的人,早就被警察全都帶回局子裏。
這些人,自然也是要跟著吃瓜落的,少不得得被拘幾天吧?
馮校長跟袁校長也是一臉的懵,“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陸文宴已經完成自己應該做的所有事,他一下子坐下來,“兩位校長,別著急,聽我慢慢跟你們說。”
陸文宴是怎麽及時趕到的呢?
原來老師去叫阮思嬌過來的時候,阮思嬌就悄悄跟葉歲歲說了,叫她去通知陸文宴。
找不到人的話,那就去縣委大院,找陸安年家,肯定能聯係上。
陸文宴早上過來,也是昨天阮思嬌找人通知了陸文宴,把自己的猜測告訴他,陸文宴立刻找人去查的。
今天早上陸文宴過來,就是告訴阮思嬌一切已經查明。
今天上午,舒柏乾就已經被警察帶走。
證據都擺在局裏。
從錢永蘭出現在宿舍,跟阮思嬌發生矛盾開始,都是舒柏乾一手設計的,包括錢永蘭之後的跳河戲碼。
陸文宴把這一切講出來,馮校長跟袁校長都氣得咬牙切齒。
舒柏乾,他可真是能奈啊!
好歹也是在教育係統當過副局的人,卻如此對待一個女學生!
不過這樣一來也就說得通了,怪不得錢家人一直要求取消阮思嬌參加高考的資格,原來這一切都是舒柏乾搞的鬼。
至於今天錢家人過來鬧事,是之前舒柏乾就這樣指使他們。
不過對於錢家人來說,能借著這個機會從阮思嬌手裏訛詐到錢最重要,阮思嬌的高考資格取不取消,跟他們關係不大,所以才被他們最後提出來。
當阮思嬌反駁的時候,錢家人也輕易就同意,可以不取消她參加高考的資格。
但是,錢家人要求,錢必須賠償。
隻不過現在嘛,錢家人肯定什麽也要不到,還要對他們自己做過的事情負責。
陸文宴講完了,阮思嬌開口,“兩位校長,非常感謝你們這幾天一直維護我,我無法報答你們,隻有好好學習,明年高考時,我一定會替母校爭光。”
阮思嬌這句話,終於讓兩位憤怒的校長臉上露出點笑容。
“阮思嬌同學,這幾天也讓你受委屈了。”馮校長真心實意的說。
陸文宴坐在一邊,一直仰著一張笑臉,可以看出來,對於自己的功勞,陸文宴可得意了呢。
等幾人走出校長辦公室,陸文宴開始邀功,“阮思嬌,我給你幫了這麽大一個忙,你光顧著感謝校長了,還沒感謝我呢。”
阮思嬌笑得有點無奈,她身邊就站著個大醋壇子呢。
阮思嬌甚至能感覺,自己的牙好像要被酸倒了。
結果顧沉舟卻說,“那就請你吃飯。”
阮思嬌驚訝看過去,對上顧沉舟視線,她又趕緊心虛移開。
這麽驚訝,不就等於當麵說顧沉舟小氣嗎?
顧沉舟瞟了眼阮思嬌,阮思嬌突然又想到他說的,將來連本帶息找她討回。
阮思嬌哭唧唧,她好怕怕啊!
晚飯,是在國營食堂吃的。
既然是請陸文宴吃飯,肯定得選九華縣最好的地方。
點菜的時候,顧沉舟也毫不手軟,點了滿滿一桌子,而且全都是硬菜。
阮思嬌聽著顧沉舟報菜名,唇角扯著僵硬的笑容。
這是真不想欠陸文宴半點呢。
陸文宴則是非常安心的樣子,他幫了阮思嬌那麽大個忙,顧沉舟請他吃頓好的,怎麽了?
陸文宴現在已經知道,他身邊所有的人都在誤會他,他不過就是覺得很喜歡阮思嬌而已。
但那又不是愛情,為什麽一個個都要往那方麵想!
顧沉舟吃醋了,陸文宴覺得他一點也不想解釋。
這一頓飯,阮思嬌吃得僵硬,顧沉舟一直臉色沉沉,唯有陸文宴,吃得開心極了。
等到吃完飯,三人出了國營食堂,陸文宴心情好的哼著歌自己回家。
阮思嬌跟顧沉舟一起回學校,她時不時小心的瞄一眼顧沉舟。
顧沉舟被她這小動作瞄得心癢癢,在路過一個小胡同的時候,他突然抓住阮思嬌的胳膊,輕輕一帶,就把她帶進一片黑暗的小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