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等待

夏羽熙被帶走了。林嘯一拳砸在牆麵上,頭一次覺得自己這個**太子竟然這麽沒用。龍潛攔住他,“按照他吩咐的做。我的人已經跟過去了。剩下的都想想,看看還有什麽人能在這件事情上幫上忙。”

“張老師!除了那個酒吧老板,現在也隻有他能幫忙了。但是,問題是我們也不知道他現在在什麽地方。”李偉還能保持一點兒冷靜。

文翰叫來了幾輛車,“大家分頭行動。我去左家大宅。少爺你和王鵬一起,帶上幾個兄弟去煉獄酒吧。”他又麵向龍潛“這份單子是我們手下一幫兄弟的聯係方式,跟蹤的事情就先拜托你了。還要請你跟陳勤和李偉一起去找找張先生,他們兩個去不太安全。”

龍潛點點頭,對林嘯說:“那個酒吧老板是不是跟那個小天師認識?你記得問問他聯係方式。”

林嘯匆匆忙忙招呼人上車,“我知道了。先走一步。”

剩下的人也都各自行動。而此刻夏羽熙在哪兒呢?

他被那三人押著上了一輛黑色的轎車,一上車就被蒙上了眼睛,這也算是綁架了吧?

車裏的三個人都不講話,夏羽熙也沒有要跟他們說話的打算。他現在並不感到害怕,隻是算著時間,今天是左夜離開的第六天了。不知道他們那邊的情況怎麽樣?他有沒有找到那個地窮宮,有沒有找到左卿大哥。

他想,等左夜回來之後他一定要把那件事情告訴他。他不是宇文月。這樣一來他就可以從這件事情裏抽身了吧?以後都可以過上普通人的生活了。他想左夜一定會為他高興的。

好想他!真的好想他啊。忽然想起一句話叫: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夏羽熙不覺笑了笑。

隻是這一次被抓,恐怕是凶多吉少了。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到他呢?

到了地點,他被人拽下了車。進了一個陌生的地方。他看不見,隻能被動的跟著他們走。這個時候是他能逃掉的最後機會了,但是他卻逃不掉。

不知道什麽時候,一直存在於他身體裏的神秘力量似乎消失了。這樣一來,對方略施小法他都沒辦法對付,又怎麽逃呢?

另外,他覺得他有必要漸漸這一次綁架事件的幕後策劃者。因為還有好多事情他都還不知道呢。

夏羽熙被帶到一間地下室裏,三人把他推進去之後就鎖上了門。四周忽然安靜了下來,連那些人遠去的腳步聲他都覺得不太真切。他隻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和心跳聲。他想取下蒙住了雙眼的黑布,但奈何雙手被反捆在了身後,他一時也掙脫不開。

不清楚周圍的環境,他也不敢輕舉妄動。他緩緩後退,直到後背貼上了厚重的鐵門。然後又慢慢的靠著它向一邊挪動,直到退到了一個類似牆角的地方他才蹲下身來,稍作休息。順便考慮一下眼前的形勢。

薩吉安口口聲聲說要給他爺爺報仇,那麽為什麽不幹脆殺了他反而把他帶到這裏關起來了呢?

這裏又是什麽地方呢?他們抓他過來究竟目的為何?

不過,瓏應該已經接到消息了吧。自己應該很快就會被救的吧?

左夜,你快回來吧——

與此同時,林嘯已經到達了煉獄。但是,讓他沒想到的是,一直未曾關過門的煉獄今天竟然停止營業了。林嘯敲了半天也不見有人來開門,氣的用腳直踹。

王鵬拉住他,“現在不是發脾氣的時候,咱們得想其他辦法。”

林嘯冷靜了一下,“留下一個人在這兒守著。其他人跟我走。”

文翰順利到達左宅,就見大門緊閉。他敲了敲門,沒什麽動靜。不由得皺眉,這麽大個宅子不可能一個人都沒有吧?正要敲第二次,就聽大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

開門的是一個帶著金絲邊兒眼鏡的男人,“你好,請問這裏是不是以為姓魏名瓏的先生?”

“我就是。”

文翰也不廢話,“是小熙讓我來找你的。他被人抓走了,抓他的人似乎都是天師,請你盡快想辦法救他。”

瓏點點頭,“我知道了。謝謝你幫忙帶話。”

文翰一愣,男人十分鎮靜。不!或者該說是冷淡才對。這是怎麽回事?他正要開口,那人竟然已經關上了大門。

他退後看了看旁邊的門牌地址,是這裏沒錯啊。可是這人的反應為什麽如此冷淡?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他轉身上了車,調頭就往回趕。這時,林嘯的電話已經打了過來。聽了林嘯的話以後,文翰嗅到了一股陰謀的味道。

夏羽熙被抓,很有可能是有人早就已經設計好的。他不禁為那個少年擔心。

另一邊,龍潛帶著陳勤李偉先到了學校教職工宿舍。但是張天雲不在。龍潛撥通了文翰的電話,雙方把情況交流了一下,都覺得這時有人設計好了的。短時間內他們不可能得到任何的援助。

最後,他也決定留下一個人繼續等。大部隊回去林家會合,商量下一步怎麽辦。

而此刻,夏羽熙正在苦苦等待著救援。如果讓他知道了林嘯他們遇到的一切,他一定會嘲笑自己怎麽會那麽傻。

林家別墅大廳,文翰一臉凝重,“左家那個叫魏瓏的態度十分冷淡,而且聽到小熙被抓走的時候他一點也不感到驚訝,好像早就已經知道了一般。另外,我覺得——他沒有要去救人的意思。”

林嘯不相信,“怎麽會?他不是那個左夜的人嗎?以小熙跟左夜的關係,他怎麽可能不救人?”

文翰搖頭,這一點他也不清楚。

龍潛抽了一口煙,“現在靠別人是靠不住了。我們隻能靠自己了。”

“但是小熙不讓我們去。對方都是天師,隨便一個法術都會叫我們吃大虧的。”

龍潛卻繼續說:“那個姓張的小天師是張家的人。張家天師即便不是天師界的人都知道他們的大名,那有誰知道張家真正位置?這裏找不到人,我們就上本宅去求援。”

李偉舉手,“這個我可以現在網上查找資料。道家就那麽幾大名山,以張家的資曆必定是占據了其中之一的。”

龍潛點點頭,“那這塊兒就先交給你了。有消息了電話聯係。其他人跟我來,我帶你們去個地方。要想救人,隻坐以待斃可不行。”

這一夜注定無眠。

夏羽熙默數著時間,差不多有六個小時了。可依然一點動靜都沒有。不過,他現在倒是可以確定,他現在呆的這個地方沒什麽危險。雖然這種寂靜和黑暗讓他覺得很壓抑,但至少暫時不用為安全擔心。

但是隨著時間的一點點推移,他心也就越沉的厲害。算算時間,林嘯他們早就應該把消息帶到了。但,無論是瓏還是李睿都沒有采取任何行動,這說明了什麽呢?

心裏那點隱隱的不安被一再的放大,無數的念頭在心中閃過,那些都是他不敢想象的。

“哢噠吱呀——”忽然,一個聲音打斷了他的千絲萬縷。厚重的門被人推開了。他下意識地想那個方向望去,依然是一片漆黑。

接著又是一聲輕響,他感覺周圍忽然亮堂了起來。

來人悄無聲息,夏羽熙不由得提高了警惕,他下意識地往牆角縮了縮。

“嗬嗬——你在害怕麽?”那人開口,夏羽熙覺得他的聲音有點耳熟。

“你是誰?”

忽然眼前又籠上了一層陰影,那人站到了他身前,“你是不是在等人來救你?”

他不會回答自己任何問題,意識到這一點後,夏羽熙幹脆閉上了嘴。

“嗬,不說話?你不說,我也知道。你一定在等你的情人,那個道上傳言最厲害的左二爺來救你對吧?”

夏羽熙依舊不語,那人卻一把撕開了他的外套。

“這地下室裏這麽熱,穿這麽多不覺得熱麽?嗯?”

——

“嗬,還是不開口?我有辦法讓你開口的,你放心。”話音落,夏羽熙便聽到一陣尖銳的破風之聲響起,他下意識地想要躲開,但還沒想好要怎麽躲,胸膛的上就一陣火辣辣的疼痛。

是鞭子啊。

“怎麽樣?感覺還不錯吧?”

夏羽熙抿著嘴唇忍著疼,這個時候他說什麽都是在浪費體力。

“嗬——看不出來。你骨頭還挺硬的。”就在這時,外麵又響起一串腳步聲“嗯,看來不用我出手了。收拾你的人來了。”

夏羽熙心中一緊,本能的有些害怕。

“謔!你來的倒是挺快的。”

“嗯,我怕來晚了連個人形兒都見不到了。”

“哼!那也是他活該。”

“嗬嗬——你也別對我發火兒。我可什麽也沒說。”

“你們倆夠了吧。不是說要報仇嗎?現在人在這兒了還磨蹭什麽?”

夏羽熙覺得自己現在就像是砧板上待宰的魚,一邊等待著死亡,還要聽屠夫們的調笑。這種滋味真是難以言喻。

忽然,他感覺自己被人從地上提了起來。他不願坐以待斃,猛的撞向了身邊的一個人,還順勢來了個反腿踢。那兩人沒有防備,都中了招。但是,這樣卻不足以讓他逃脫。

不知道是誰在他收腿的瞬間,竟然一棍子砸在了他的另一條腿上。他站立不穩,摔倒在地。耳邊是一陣謾罵聲,落到身上的卻是一陣拳打腳踢。

然而,混亂之中,他卻下意識的蜷縮起身體來,護住了腹部。有些後悔自己的莽撞,他怎麽忘了肚子裏還有一個小東西呢?

“他媽的!你個賤貨!老子讓你踢!”

夏羽熙不知道那人要做什麽,但是接下來他就明白了。耳邊隻聽見哐啷一聲,右腿便是一陣鑽心的疼痛。他慘叫一聲,雙眼直泛黑。他想這腿八成兒是廢了吧。

“老子廢了你的腿!看你他媽還踢。”

夏羽熙覺得耳邊嗡嗡直響,什麽聲音都聽不見。其中一個人走過來,捏著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頭來。

“知道大家為什麽這麽恨你嗎?因為你們兄弟兩個是我們家族永遠的恥辱。也是你們讓我們這些同輩之人在這一行裏永遠抬不起頭來。你知道那種感受嗎?嗯?!”

夏羽熙深鎖著眉,劇烈的疼痛讓他臉色慘白,冷汗直流,“你——你們——都搞錯了——”

“哦?錯了?那你告訴我,我們錯在哪裏了?”

“我——不是宇文月——”

對方沉默了一會兒,隨即大笑,“哈哈哈哈——你到現在了還想狡辯?如果你不是他,那你身上的力量是怎麽回事?如果你不是宇文月,左夜會那麽維護你,幫助你,還把你拐上了床?!如果你不是他,那為什麽白藝雅會瞞著我們所有人偷偷去見你?!自欺欺人也要有個限度吧!”

頭被猛的撞向了地麵,夏羽熙隻覺得一陣眩暈。他掙紮著說:“信不信——隨你們。”

“嗬!”那人冷笑“那你倒是告訴我,這一切又該怎麽解釋?你說你不是,總該證明給我們看啊。”

夏羽熙緩了緩,“我不知道。如果我知道,就不會任由你們把我抓來了。”

這些人之中有一個的脾氣似乎要火爆的多,“他媽的說這麽多廢話,不就是想拖延時間嗎?你以為我們會信?”

夏羽熙無力的笑了笑,是啊,他現在是百口莫辯。誰會相信他的話呢?

“你們抓我過來,究竟是為了什麽?不會隻是想要折磨我這麽簡單吧?”

“嗬嗬——你還真是挺聰明的。我也不妨告訴你。兩天以後,宇文家族將舉行一場百年一次的祭祀,為族裏祈福。以前呢,祈福就祈福,倒也沒什麽特別的地方。不過今年不一樣。因為你的出生,導致了整個家族命運的轉變。所以,也必須用你來將家族命運引向正軌。”

“——我是祭品?”夏羽熙冷靜的問。

“嗯,可以這麽說。不過這兩天裏,眾弟兄們會一一來問候你的。”

夏羽熙臉色變了變,那等到祭祀的時候他還有命在嗎?

“嗬,當然了。大家都會很小心的保住你的命,祭祀需要的不過是你的血和命罷了。至於其他的,我們也就顧不了那麽多了。”

陰霾籠上了心頭,夏羽熙強抑製住顫抖,“我想問一個問題。”

“嗯,你問。”

“從我被抓到現在,可有人來救過我?”

那人輕笑,“很遺憾。沒有。”

夏羽熙隻覺得喉嚨幹澀得厲害,“——謝謝。我知道了。”

“你是個很有意思的人,如果不是因為我們注定是敵人,我想我會很樂意跟你做朋友的。”

“嗬——那還真是我的榮幸了。”

“這樣吧,我們來做個交易。你告訴我軒的下落,或者是遺玉的下落。二選其一都行。我就保證不讓他們動你。”

夏羽熙笑道“我不是都已經告訴你們了嗎?”

“嗬,別把我跟那幫白癡相提並論。軒根本不在那個地方。”

夏羽熙遺憾的搖搖頭,“我說過了。我根本不是宇文月,又怎麽會知道宇文軒在哪兒呢?”

那人歎息,“你這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啊。”

夏羽熙不言,他說實話了,可是沒人肯相信,他又有什麽辦法呢?

“好了,那我也就不浪費時間了。還有人要跟你算賬呢。記住了,不管你們怎麽玩兒,但是命得留著。”後年一句話,顯然不是對他說的。

夏羽熙從來不知道時間會像現在這樣難熬。蒙住眼睛的黑布一直沒有被取下來,黑暗之中,其他感官卻變得敏銳了起來。

耳邊全都是呼嘯聲和拳頭棍棒擊打肉體聲音。這些人真是跟他有深仇大恨啊。每一腳都卯足了勁兒,好像不踢斷他的骨頭就不會罷休的樣子。右腿被砸的地方斷掉了,骨頭斷裂的感覺很清晰。

夏羽熙勁量保護著自己的身體,死死咬住的唇沒有發出一聲哀求。但這卻讓那些人不滿了起來。

“他媽的,竟然連哼都不哼一聲。看來還是我們太客氣了。兄弟們,咱們換個玩兒法!”

換什麽玩兒法,夏羽熙來不及去想已經深刻的體會到了。有什麽東西穿透了他的手臂,他發出一聲慘叫,險些暈了過去。

那些人卻笑了,“哈哈哈哈——還以為你多能耐呢。怎麽?到底是忍不住了吧。不過,兄弟可提醒你了。這才剛剛開始而已。”

躺在地上艱難呼吸著夏羽熙還是不明白,為什麽這些人會這麽狠。對一個從未見過麵的人也可以下這樣的毒手。

左夜,你在哪兒?

“喂,張嘴。”

下顎被掐住夏羽熙搖著頭想要掙開,然而等著他的卻是一個狠辣的巴掌。沾了灰的臉頰立刻紅腫了起來,那人卻已經再次掐住他的嘴把辛辣的**灌了進來。

“哼!老子討厭你的聲音,你這副嗓子就讓我們慢慢兒毀掉吧。”

他猛烈的咳嗽了起來,嗓子火辣辣的痛,夏羽熙捂住胸口,連內髒都燒起來了。

“哈哈哈——喂?!再問你一次,宇文軒在哪兒?遺玉在哪兒?再不說,你可能永遠都沒機會說了哦。”

夏羽熙聽不清他們在說些什麽,自然也沒能給出回答。折磨還在繼續,他心裏卻一直念著那個人的名字。

薩吉安一直在旁邊看著這一切,夏羽熙是導致薩祥天死的凶手。他恨他,這不假。但是看著宇文家的幾個兄弟用盡手段這麽他的時候他卻感覺不到一絲快感。看了看身邊的這個領頭人,他不由感覺到一陣惡寒。

“我先走了。你們慢慢玩兒。”

那人笑問“怎麽?不報仇了?”

薩吉安皺眉,“反正兩天之後,不用我動手他也死定了不是嗎?”

許謙跟著薩吉安,“等等,我也走了。”

那人搖了搖頭,也沒阻止他們。

走在會客房的路上,許謙歎了一口氣問薩吉安,“你說,跟那家夥合作究竟是對是錯?”

薩吉安回頭,“你心軟了?”

“就事論事而已。我爺爺確實是死在了那個東裏,但是,誰也沒看見就是他殺的人啊。把錯全都推在他頭上,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薩吉安卻說:“可是,我爺爺胸口的那一劍,卻真真實實是他刺下去的。”

許謙一噎,歎了一聲,也不再多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