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膽量
當過兵的都知道,剛進部隊時那些新兵都還是地方小青年的思維和個性,相對於部隊來說還是張白紙,他們不知道部隊成文和不成文的諸多規矩,不知道部隊的人情世故,不知道森嚴的等級製度。日後有人會修理和教訓你,往往誰不服管,誰會被碰得頭破血流。而這些新兵中,城裏兵要比農村兵難管的多,那些家庭富有或家裏父母是當官的孩子又比一般的兵難管。但不管是誰,到了部隊就得融入到這個集體中,就要讓你改掉壞毛病,服從管理。雖然部隊隻是教育人的地方,不是改造人的地方,但當過兵的人都說受益匪淺。
弓旭是城裏人,家裏有一個姐姐,父母是當領導的,家庭條件不錯,從小嬌生慣養,來部隊前根本吃不了一點苦。由於自己學習不好,家裏花錢讓他當了兵,也就是三年時間,複員後就安排工作,單位都說好了,是公檢法部門。
過去三班的各項成績還不錯,在連裏能達到中上遊水平,最好的時候得過第三名。可是自從弓旭來了以後,班裏成績一落千丈,弄的大家也沒情緒,練了半天下了那麽多辛苦,讓一個人成績搞的什麽都沒了大家都很生氣。班長更生氣,特別是弓旭還不太服管,晚上做那事的時候竟然敢和他頂牛,班長早就想修理他。
班長把全班人叫到宿舍,指著弓旭那很不像樣的被子說:“看看,疊的什麽玩意?沒當過兵的都比你疊的好,也不怕別人看了笑掉大牙。”
弓旭沒心沒肺地說道:“班長,我們才來的新兵嘛,哪能一下子就疊那麽好。”
班長聽了他的話,火不打一出來:“就你們剛來?嚴冬為什麽樣樣都能走在前麵?”
弓旭看著班長道:“上鋪怎麽疊啊?讓我睡下床我也能疊好!”
“你他媽廢什麽話?你個新兵蛋子讓你住上鋪算照顧你了,是吳昊原來在上鋪住沒進行調整,你他媽得了便易還賣乖。你看你那吊樣,樣樣成績都差,這次竟然全連倒墊底,丟人啊。你不臉紅我都替你害臊,咱三班的人都為你丟不起這個人。”
弓旭不滿地瞧著班長,可能嫌班長批評他,說的話不愛聽,挑釁似的斜了眼睛看了班長說道:“班長別把話說的那麽難聽,誰也不是神仙,我不相信你們一來就能達到要求和高水平,不都是一步一步練出來的,總的有個過程吧,連長都說了不能拔苗助長。”
“好,好,好,明天開始加訓練量,所有的項目都上強度。”
“班長整人也不難這麽整啊,我體質弱你又不是不知道,這麽大強度怎麽能吃得消。”
“你他媽純粹和我做對,你體質弱,體質弱的人多了,吃不了苦別來當兵來。”
實際弓旭說的是實話,剛到新兵連的時候,弓旭也很努力訓練,當時也是真想追趕其他人,無奈自身體質差。由於新兵訓練時練的太猛,結果練的胃出血,住了一段時間醫院,等其他出院時,也不敢特別加練,稀裏糊塗結束了新兵訓練下了連隊。
而弓旭由於前期身體不好,經常以此來強調,練的並不刻苦,成績在新兵裏算是最差的。
幾個老兵看不下去了,要修理這小子。幾乎異口同聲罵道:“小子,你他媽不識抬舉,看你是一點不懂規矩,你找摞啊!”整個軍隊對於敢於挑戰等級製度的新兵,老兵都是同仇敵愾!幾個老兵都有要扇他的樣子。當兵的都愛榮譽,特別是維護集體榮譽,他們不許任何人來褻瀆和踐踏這種榮譽。
這點張輝和嚴冬都領教過,當然知道後果的嚴重性。
最後還是嚴冬給弓旭找了個台階下,笑了笑對班長說:“這樣吧,以後讓我來帶弓旭,讓他用點心。我看張輝成績不錯,不用在和他結對子了,就讓我和弓旭結對子吧,下次評比一定取得好成績。”他怕弓旭受到大家懲罰,走過去握了握弓旭的手說:“弓旭加油,一定不能再讓班長著急,也不能讓大家埋怨了,更不能讓其他班的人看不起,讓我們一起努力吧,這是部隊,到了部隊都是好樣的,特別是三班的戰士,沒有熊兵。”
嚴冬是個非常努力的和用功的,總是自覺的加練,他的成績在連裏都是排名靠前的。
班長看了一眼嚴冬說:“就你會當老好人啊?好吧看在你的麵子上,咱們可以先不加大量,明天開始先從練膽量開始。不過,我可說好了,如果下次評比成績還沒進步,我可拿你嚴冬來示問。”
班長這麽說是給弓旭壓力,班長對嚴冬好大家有目共睹的,嚴冬人聽話,勤快,業務成績好,每次比武都給三班長增光,深得班長的喜愛。
“好,班長看我們的行動吧。”
“不過有你管著這小子,我省點心,這小子太拗了,看著他就讓人心煩。”
嚴冬這樣做是因為他有一顆善良的心,再則弓旭對嚴冬挺好,有時候會給他一些小吃什麽的,嚴冬胃不好,弓如經常給他胃藥。
班長愛折騰人,但他不是那種小心眼的人,他隻是想把自己班裏的士兵訓練成真正的士兵。他不想讓人說他三班的人是孬種,更不想讓人說他三班的人不行。他希望從他班裏走出去的人,個個是好樣的。對那些成績好的士兵,他經常會自豪地說:這是我班裏的士兵。但他不希望自己班裏士兵不聽從他的管教,他最見不得那些和他抬杠的人,如果誰和他抬杠,那他決不輕饒他,因為那是對他尊顏的貶損,他決不允許士兵這樣。他是愛護他班裏的士兵的,把他們當成自己的兄弟不對待。
新兵下連後,要學軍事地形學,開始野外找點訓練,先是小組作業,最後單獨作業。
考驗弓旭的時候到了,一天夜間單兵野外找點的時候,班長金虎彪分給弓旭地圖坐標後,拍拍了他的肩膀說:“真正考驗你的時候到了,不許當逃兵,這是你第一次單兵作業,隻需成功,不許失敗。”弓旭看到班長一臉的凝重,很感激,深深地點了點頭。
弓旭按照地圖上的坐標,很快就找到了坐標點。這時他才明白班長當時的神情為什麽那麽凝重,原來他的坐標在一坐狐立的墳上(一般這些坐標點要麽是行數字,要麽是用石頭壓一個紙團,紙上寫著字,我們必須抄收坐標點上的數字或者紙團上的內容,然後歸隊報告),他想起來班長說的讓他從練擔量開始,心裏憤憤地罵道:“好你個金虎彪,你個不得好死的玩意,等你那天遇到我手下,我非把你卸八塊都不解恨。
弓旭本來膽子小,尤其怕講鬼一類驚悚的事故。哆哆嗦嗦拿著指北針從莊稼地裏鑽出來的時候,徹底懵了:這哪兒是獨立墳啊!分明是一大片墳地。等他戰戰兢兢好不容易找到那個墳頭的時候,看了一下表,淩晨2點30分。他在心裏計算著時間,還有一半的時間回去應該沒問題。當他以最快速打開紙團準備開始抄收坐標點內容的時候,突然汗毛孔都豎起來了,隻見紙上用紅紅的大字寫著:‘鬼在背後別回頭’!弓旭嚇的差點沒把紙扔掉,他哆嗦著把字抄寫完畢,趕緊往回跑,步伐不由自主地越跑越快。突然弓旭被什麽絆倒了,嚇的他‘啊’地大叫一聲。衣服被撕破了,臉也被劃了幾道口子。而且心裏不停地敲著小鼓:身後一定沒鬼,一定沒有。也許是心裏害怕,弓旭總覺得有什麽東西就在背後中看著他,他終於忍不住回頭看了一下,這一看不要緊,墳地裏的鬼火好像有意無意的在慢慢向弓旭靠攏,離弓旭近一些的速度還不慢,本來弓旭就有些驚弓之鳥,這一下更是撒腿就往回跑。弓旭一邊跑一邊哭,臨出麥子地的時候,又摔了一跤。弓旭怕鬼火追上來,又回了一下頭,看到鬼火追的速度也快了很多,這下弓旭不管不顧的一路狂奔,10多公裏的路程用了1小時30分鍾(夜路+山路+全副武裝),提前半小時歸隊,班長表揚了他。
弓旭回到連隊後整個人都嚇傻了,話也不說,臉色蒼白,渾身哆嗦著。頭發還都奓著,臉上被麥子劃破了到出是血,而且臉哭後像唱京戲的大花臉。衣服也有幾處被撕破,滿身的土,活像一幅魔鬼像,人呆呆地望著大家。班裏戰士看著他狼那狽相,都忍禁不住全笑了。
後來老兵告訴弓旭,其實鬼火追人就是因為受到了跑動中氣流的影響,如果要是慢慢走就沒事了。
當弓旭知道隻有他的野外找點是在那個墳堆,知道是班長故意整他,氣不達一處來,呼呼地喘著粗氣。
嚴冬看弓旭的樣子很不正常,上前用力搖晃了幾下弓旭的肩膀,大聲問道:“弓旭,弓旭,你沒事吧?這是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弓旭直勾勾地盯著嚴冬,突然咬牙切齒惡狠狠地和嚴冬大聲嚷道:“金虎彪,我操你媽個B,你個缺德玩意,老子和你沒完。”
接著弓旭突然嘴角咧過一絲不易覺察的笑意,嚴冬被弓旭的舉動嚇壞了,以為弓旭被剛才的野外找點嚇出了毛病,很是著急。